上官流云送洛婉上了楼,她哭得眼睛红红地进了大门,刚进大门,就感觉到脸“啪”地一声被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下,打得她眼前发昏,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她感觉自己被人轻轻地一拉,上官流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怒视着沈玑说:“你与洛婉既然是大学同学,你为什么如此恨她,还要打她?”
洛婉实在是没有力气和沈玑生气,她只是无力地说:“大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倒想问问,你怎么认识小暮的,为什么他见了你之后,就想和我分手,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沈玑气得眼睛都红了,上官流云和洛婉也惊呆了,没想到小暮会这样做。
“可是,小暮和你提出分手,也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跑来找我有什么用?”洛婉半天才回一句话。
沈玑看了她半天,甩出一句话:“等着瞧,上官流云,我就不信你们家里的人都是木头做的。”
沈玑正想离开,忽然从楼梯那里下来一个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说:“上官家的男人好欺负,但我不容许别人打我的朋友。”
洛婉和上官流云扭头去看,正是李大路,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洛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能看到了!”
李大路随着眼睛的复明,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失明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与脆弱,他挥挥手说:“小意思而已,我都说我眼睛有救,那个医生早就应该下岗了。”
洛婉很高兴地跑上去,围着他转来转去,而沈玑见自己讨不到便宜,恨恨地离开了。
上官流云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呆站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忽然想起了小暮,对洛婉说:“我要去接小暮,准备一下奶奶的后事。”
洛婉的心一下子从云端沉落到了谷底,上官奶奶离去的事实她无法再逃避了,她紧紧地握住手腕上的佛珠,泪水又涌了上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小暮,然后见奶奶最后一面。”洛婉也冲到上官流云的车边。
上官流云点点头,拉开车门,谁知道李大路一个箭步蹿上来:“我也要去!”
洛婉不好意思地望着他,他很丢人啦!又不是去吃什么喜宴,有什么好揩油水的?但李大路的表情是非常认真的。
他很郑重地说了一句:“我也要去见小暮。”
车子开了,上官流云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与洛婉之间多出一个李大路的感觉很怪,小暮的手机没有开,但上官流云却知道小暮在哪里。
“他不开手机的时候准是在自己的画室里画画,小暮不怎么管我们企业的事情,就是喜欢画画,每次一关机准是因为钻到画室里去了。”
洛婉好奇地问:“画室在哪里?”
“就在你上班的大厦,很奇怪吧!我们楼的天台都是他的画室,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正说着,车很快就到了大厦,洛婉一下车,看着大厦就感觉到一阵莫明其妙的不舒服,仿佛那里被什么给包围着。
李大路却扯了扯洛婉的衣服说:“这大厦阴气很重,虽然有一部分已经被人用法力给驱散,可是,依然很重,你最好不要进去,我和上官流云进去就是了。”
上官流云回过头来,讽刺道:“你还真能看相了?”
洛婉也不怎么相信,不知道李大路是真看到了还是假看到了,可是,一看到他那很关切的眼神,她就愿意相信他。而她自己也确实感觉到一阵头晕,不舒服,她笑了笑说:“行,我就在车上等你们。”
上官流云和李大路又一边走一边斗嘴,往大厦里走去。洛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们会被大厦给吞没掉,那黑暗的大厦像一个张开大嘴的怪兽,正等着他们进去。
金祥大厦,多好的名字,多么气派的装修,多么高档的写字楼,多么繁华的地段,但这些都没有用,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深入骨髓。
洛婉闭上了眼睛,想闭目养神,但是却听到脚步声,她小心地睁开眼睛,生怕再一次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人和事,但这一回看到的居然是沈玑。
沈玑正气冲冲地走过广场,准备往金祥大厦里赶,应该是她也知道小暮在这里,所以才跑来找他。
看那气势就是来问罪的,洛婉又往车椅背上靠了靠,她在大学里与这个女人同窗四年,难道还不知道她的臭脾气,从来只有她甩男人,没有男人抛弃她的事情,小暮这一次说不定会被她给毒杀。
洛婉的心里又开始隐隐地担心起小暮来,总有一些女人美如桃花却毒如蛇蝎,但这种女子又偏偏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引得男人飞蛾扑火,这世界真是奇怪。
她还来不及叹息,就看到非常奇怪的一幕,沈玑推开门的时候,不是直接走进去的,而是一点点地身子往下沉,慢慢地沉入了地下,像陷入流沙中一样。
洛婉把身子猛地坐直,看清楚了沈玑确实是沉入了地底,可是沈玑的身影又很快出现在电梯前,洛婉推开车门,一边跑一边喊:“沈玑出来!别进去!”
沈玑进电梯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但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按了一下电梯,朝天台奔去,小暮一定在画室里,她从前被小暮带到画室过一次,那是非常大的一个画室,占了天台很大一片地方,如果其他的办公楼天台被占去这么多,别人一定会气死,可是,这个楼就是上官家的,所以,除了小暮谁也上不来。
她对着电梯里的那面镜子,开始补粉,要把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到时候才会哭得好看,而且一定要扑到小暮的怀里哭,这样他才会被自己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样子给打动,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输在那个长得难看的洛婉手中。
想到洛婉,她就气得两眼冒金星,自己看中上官流云的时候,上官清那个老东西居然无缘无故把洛婉给拉出来,要进行拉郎配,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孙子找孙媳,不嫌多事。听说她今天已经过世了!哈哈,其实上官小暮也很不错,身材好,长得帅,而且还非常温柔,最重要的是很单纯,上官家的财产有一半是小暮的,如果小暮成为自己裙下臣,那自己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想到这里,沈玑露出了笑容,但是,一想到洛婉也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享受上官家的另一半财产,她的心里就特别的难过,恨不得把洛婉从天台给丢下去,那个女人真是自己的克星。
正想着,忽然听到电梯一阵巨响,电梯居然停住了,她很奇怪地按了一下警铃,直接和值班室通话。
“沈玑,你快下来,快点,别坐电梯了,走楼梯下来!”
沈玑一听,居然是洛婉的声音,这真是刚刚才在心里暗恨她,现在她马上就钻出来把自己的电梯给停掉。
“洛婉,你个臭婆娘,快把电梯给我打开,怎么,你怕我上去找小暮不成?你要多少男人才满足?”
沈玑提着气,对着监视器吼起来,她气得发狂,如果洛婉在她面前,她一定会踢她一脚。
洛婉气喘吁吁地在值班室里,好不容易才跑进来,而且聪明地把电梯给停掉,虽然洛婉不知道电梯上面有什么,但是,她知道沈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沈玑,真要命,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和你说,你现在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理会,你直接下来就是了。”
“你到底放不放我上去,洛婉,如果我真的走下来,有你好看!”
沈玑正在那里和洛婉僵持着,忽然电梯门响了一下,沈玑扭过头去一看,没有人,却有一双精美的红色绣花鞋。
沈玑心里一惊,一转念就想到是洛婉的计谋,这个女人居然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自己,她在心里暗哼了一下,然后说道:“想吓我,没门。”
她一把将那鞋子提起来,然后对着监视器喊道:“放这双鞋子做什么?想吓我要用一点好方法。”
监视器没有动静,她感觉到身后有人,一回头果然有人站在自己边上,她仔细一看,居然是洛婉,洛婉低着头,直接站在她身后。
沈玑气得哈哈一笑,然后说:“你有本事!装神弄鬼地一边和我在值班室里说话,一边跑这里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一边说,一边拿着皮包开始没头没脑地抽打洛婉。
值班室里的洛婉,在监视屏幕里却看到电梯门开了,沈玑从外面提着一个人头进来,对着自己喊:“想吓我,没门!”
那个人头的眼睛还是睁着的,眨巴眨巴地望着镜头,头发很温柔地散开,洛婉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要窒息了。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头在上次撕开的那些油画后的玻璃器皿中见过,是楚樱边上的那个泡在液体中的女子的脸,这张脸是美丽的、绝望的、残酷的、娇艳的、所以才过目不忘。
洛婉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特别像沈玑,她和沈玑的眉眼非常的形似,一个念头猛然冲进她的脑子。
“替死鬼,这个女人是想找沈玑做替死鬼!”
念头一出,洛婉的心就拧在一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话筒喊:“快跑,沈玑快跑!”
沈玑正在抽打着洛婉,忽然听到电梯里传来这么大的声音,而且清清楚楚是洛婉的声音,她看看摄像头,又回过头看看自己在打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的洛婉。
她怔住了,如果洛婉在值班室里,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洛婉又是谁呢?她的手还是停不住地在抽打着洛婉的头,那小包击中了那个洛婉的头。
由于太过震惊,沈玑都忘记了逃跑,她一动都不能动,那个头像被活生生地用刀削断了一样落了下来,如同一个玩具娃娃被人扯掉了头,血喷涌而出,电梯中央如同多出了一个人血喷泉。
没有头的身子还是那样呆呆地站着,沈玑站在血雨中,一头一脸都是血,浓浓的血腥味让她窒息,她依然保持着那个挥动着手臂打人的样子,已经完全吓呆了,所以,居然没有昏倒过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头一落到地上,头发就开始疯长,长长地黑发像有生命的黑色藤蔓类植物一样开始沿着光滑的电梯壁蔓延,电梯很快就被长发给包住。
那人头却像已经得到了自由的八脚鱼一样,靠着头发的支持,慢慢地悬挂在半空,在离沈玑几厘米的地方注视着她的眼睛。
那个人的脸是那样的熟悉,沈玑想,多么像自己啊!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就是这样自恋的表情。
那头发如有生命力的小蛇一般,一股一股,黑色扭动着,慢慢蚕吐茧一样一层层地围住了沈玑,从脚面开始,再是小腿、腰,沈玑现在感到那样无助,脖子已经被缠住,就要透不过气了。
窒息,空气好少,什么也吸不进来,好痛苦,肺要炸掉一样,沈玑恍忽中仿佛来到了水中,在水里什么也呼吸不到,死亡原来是这样的痛苦。
就在这时,有只手伸过来,那手腕散发着无数道金光,像是刀子一样,切断了这些扼在自己脖子上的头发。
新鲜的空气传来,她弯下腰,大声地咳嗽了几声,一只手轻轻地拍她的脸,然后说:“醒了没有,醒了没有?”
沈玑抬起头,正是洛婉一张通红的脸,她往后一退,倒在地上,捂住脸说:“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洛婉看着她那个样子,知道是受了惊吓:“没事了,我是洛婉,刚刚我在下面看到你呆立在电梯里,就跑上来看看,我看到你好像透不过气一样,只好拼命地拍你,好在你醒过来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洛婉很诚恳地望着沈玑,她急着跑上来,好在赶得急。
沈玑却一直都捂着脸,不愿意说话,她已经吓惨了,但那样的惊吓居然转化成一股浓浓的恨意,都是洛婉的计划,是她故意把电梯停在这一层,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什么都知道。
沈玑的手指僵硬了,她感觉到一种无法言明的恨,而她的目光落到了洛婉的手腕上,那是一串不起眼的黑色佛珠,沈玑知道,那是上官清那老家伙送给洛婉的,刚刚救自己的就是这串佛珠吧!万道金光割开黑暗,都是因为它吧#轰然看起来那样的不起眼,而且很一般,不漂亮甚至还丑,但上官清曾经骄傲地说这个佛珠有倾城的价值,那么,如果自己有了这串佛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洛婉安静地陪着沈玑走楼梯下楼,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沈玑的目光已经贪婪地落到自己的手腕上,洛婉心里着急着赶到车边去,上官流云与李大路这时可能已经在焦急地等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