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哥哥转的可怜,赵学军对哥哥说:“哥,那首就不错。”
“那首啊?”赵学文眼巴巴的看着弟弟。
赵学军轻轻的哼唱了一下调子,赵学文立刻满意了:“对!对!就是这首,西风的话!这个好,我觉得,这个好……”
“好个屁!”王希将手插在裤兜转身就走。
赵学文原地哼唱了一次,挺激情的挥舞手臂,折腾完,他跑到教室,拿起粉笔,很认真的就在黑板上写下:
去年我回去
你们刚穿新棉袍
今年我来看你们
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
池里菏花变莲蓬
花少不愁没有颜色
我把树叶都染红
孩子们,悄悄的来了,他们和在一起也就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一个一个的坐在石头堆堆码的土凳面上。没有桌子,他们把小石板放在膝盖上。那些山娃乖乖的,不说话很自觉的将手背在身后。
讲台上黑板小小的,窗户外的阳光照进来,粉尘在轻轻的挥舞。
赵学文浑身颤抖,鞠个躬,然后指着黑板,眼睛看着房梁,语音颤抖着说:“今天,我教大家唱个歌儿吧。这首歌的名字,叫西风的发(话)!大家跟我念一遍,西风的发(话)!”
“西风的发!”
那之后的很多年,村里人就叫这支歌为西风的发,没人知道,那是小老师因为过于胆怯,歌名教错了。
老书记吸着旱烟袋,听着远远从老庙那边传来的歌声,觉得美美的。赵建国放下手里装土的提篮,坐到老书记身边,竟然有些惆怅了……哎,孩子们都大了,都会……教书了。
之后的两天,上午他们五个就漫山遍野的互相抓,抓住了互相埋。下午,赵学文教歌,王希就一脸讥讽的靠着庙墙听。王希这小子韧性大,愣是跟王瑞将战局打的与赵家兄弟平局。赵学军觉得大哥在放水,也许……都发现王希不对劲了吧。
这天夜里,赵学文他们躺在炕上讲鬼故事。突然……机井那边,一阵清脆的敲炮弹壳的脆声急促响起。
窑洞里对着煤油灯的婶子正在做鞋,她先是呆呆,接着光着脚就蹦下炕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着,却没发现自己光着脚:“是机井的钟钟,么错!钟钟响了!娃爹!娃爹!你娘的觉(脚)跟,机井钟钟响了!”
赵学军他们互相看了下,也利落的穿了衣服跑了出去,从窑洞顶顶向下看。在村的每条路上,小山头村人举着火在奔跑,阵势就像火龙在急促的舞动。
当!那些煤油灯,蜡烛,火把,被点着的扫把照亮了那棵歪脖子老树下,老书记那张脸,他用带着哭音喊:“水……水……水……哎呀!水啊!!!!!!!!!!!!!!!!”
顿时,那小山头村沸腾了,人们敲着锅子,还有人放着鞭炮。小媳妇们舞者着自己的包头手巾,在村里撕心裂肺的喊着:“水啊!水啊!水啊!”
那是怎么样的情形,我们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是怎么样子的激动,即便最好的作曲家,也写不出这一刻的欣喜欢腾。孩子们站在高坡上看着他们的父亲,他拿着一个水盆对着自己的头顶倾倒着,嚎叫着:水啊!!!!水啊!!!!!!!
赵学军的眼睛湿润了,所有的人都在哭,泣不成声,这一刻仿若两世生命的轮回就是来见证这一刻的,原来,上辈子真是生错了。赵学文他们看着父亲,他们的父亲从未这样活的激情,这样高昂,这样热烈,这样的高大……
身边,有个人突然很正经的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我该有个理想,要么就去干点啥。”赵学军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该把鞋穿正了。”
王希气恼的将穿反的鞋子,调整过来,跟着向村口冲的人一起大喊大叫的去了。第二天一早,王希悄悄起床,将这里忠烈祠里的百十个牌位,全部擦洗了一次。就在他打扫的时候,村子里差不多大小的山娃依旧远远看着他,并不惊扰。
小山头,终于有水了,赵建国与孩子们也要离开了,离开的那一天,赵建国带着孩子们走到村口。全村的人都站在那里。山娃们还哭了。他们走了很远之后,有好多山娃突然唱起了歌:
西风的发……去年我回去,你们刚穿新棉袍。今年我来看你们,你们变胖又变高。你们可记得?
池里菏花变莲蓬,花少不愁没有颜色。我把树叶都染红……
老书记,站在高坡上,远远的看着,不停的呼喊着:娃!要回来!建国!你要回来!娃!你要回来么!!!!回咱小山头!!记得你们呢……你回来!!!!喝水!!!!!!!!!!!喝水……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加更,你们留言不许偷懒,不然加更很亏。呜呼呼,说笑啦……看了,去留随意……这是感谢第十九章,大家对我的支持,于是熬了一夜赶出来了!
22
22、第二十二章 ...
听到有人喊,赵学军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俩人,闵顺骑着一辆拆了后面货架的自行车,彭娟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梁上前趴着,手里还提着两双旱冰鞋。
“是你们啊,去哪玩呢。”赵学军心情愉快的打着招呼。
“滑旱冰,你呢,我老远就跟闵顺说是你,他说不是……我就说啊,整个万林,就是你能走出这种随时被时代抛弃的步伐,慢悠悠的……怎么样闵顺,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