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汽车站，远远的就有路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在那里喊，有没有到凤山县的？有没有去凤山县的？
    顾小乐骑车到了那女人的面前，问道：“我明天回去，现在可以买票吗？”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可以啊，100块一个人。”
    “怎么这么贵，平时不是只要60块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春运票肯定贵的。再过两天还要贵呢。”
    顾小乐见对方不像是骗她的，便掏了三百块钱出来：“给我买三张票好了，在哪里坐的车？是到车站里面吗？”
    “我们这个是加班车，不进站的，明天下午六点钟前你赶到这里来等就可以了，车六点二十分准时出发。”
    女人说着掏出一个车票本，拿出圆珠笔在每长票上写下了座位号，递给了顾小乐，说：“呶，三张票给你，明天别迟到了，车不等人的。”
    顾小乐点点头，拿了车票，又骑车赶到金碧辉煌娱乐厅，告诉了郑雪珍坐车的时间，和等车的地点。
    郑雪珍拿了车票，很开心的去掏钱给顾小乐。
    “算我给你买的噢。”顾小乐朝郑雪珍笑着说道。
    “怎么？今年赚大钱了？这么大方？”郑雪珍揶揄着说。
    “一百块钱还是出的起的嘛。”顾小乐笑道。
    郑雪珍笑着点了点头，朝他嗲声说道：“那谢谢你喽，顾老板。”
    顾小乐笑着离了郑雪珍，又去找姐姐顾爱英去了。
    第二天下午，当顾小乐和顾爱英六点钟赶到江边路汽车站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郑雪珍已经站在路边等着他们。三个人朝路边停着大客车边走了过去。
    “嗨，你们几个赶紧上车吧，赶紧坐好位置，车马上要开了。”大客车里一个肥肥的中年女人的脑袋伸了出来，朝郑雪珍她们大声说道。
    郑雪珍忙让顾小乐把她的包去塞到车后的行李箱里，这边搂着顾爱英的胳膊上了车。
    车厢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郑雪珍皱着眉头，对着顾小乐给她的车票，对着座位号一个个找了进去，直到车厢后排，才找到了位置。顾爱英坐到了车窗边上，郑雪珍坐在了外面。顾小乐挨着郑雪珍的位置忙坐了，他边上坐着一个女孩正低着头，耳朵里塞着耳塞听着手上的随身听，很投入的听着，并没有来看他。
    坐下不久，大客车便开动了，腊月天气，天黑的早，外面的街道上都已经亮起路灯了。车走走停停，路上又陆陆续续的上了一拨人，跟车的胖女人大声的招呼着让上车的人从前面拿了几个小塑料凳，一个个摆在过道上，将就着对付着坐着。一边宽慰着他们：“大过年的，哪辆车都挤，没有办法，大家坐一夜就到老家了，相互体谅一下，冬天挤挤更暖和。”
    车子在城市里绕来绕去的走了个把小时，终于出了城上了国道线，可能路况不好的缘故，车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坐着摇篮一样。
    顾小乐闲着无聊，转头去看身边低着头听音乐的女孩。这一看，让顾小乐心里仿佛触电了般一颤，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那曾令他朝思暮想一见倾心的那水星巷里的美丽女孩吗？
    只见她耳朵里塞着耳塞，很投入的听着随身听里播放的音乐。双眼微闭着，很享受的样子。
    顾小乐怕认错，这昏暗的车厢里，他确实不大看的清楚女孩秀发掩映的脸庞。
    只是那齐耳的短发，那精致挺直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唇，每一处都是让顾小乐心动的模样。
    女孩大概也发现身边的男孩盯着他看了，抬起头，睁开她那乌黑透彻的眼睛，看了看顾小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又低了头继续听她的音乐去了。可能顾小乐身上穿着皮夹克，临回家又到了理发店里理了发，上了摩丝，形象已经和当初在水星巷里卖黄鳝的那脏兮兮的年轻小伙已经大为不同了，也难怪女孩认不出他来。
    顾小乐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去问问她，是否记得那个曾卖给她黄鳝的年轻人？
    冲动了好几次，顾小乐还是没有勇气去跟她说。她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孩似乎是她的男朋友，他又何必去打扰人家呢？
    “小乐，今年赚了多少钱了？明年跟你干噢，给你拎包，要不要啊？”身边的郑雪珍用手臂捅了捅顾小乐的胳膊，揶揄着问道。
    “保密，嘿嘿。”顾小乐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听说都赚了十几万了噢，大款了吧？”
    “哪有这么多？听谁说的？”顾小乐摇摇头笑着说道。
    “想不到你这小子会撞了大运。”郑雪珍揶揄道。
    顾小乐对郑雪珍的话不置可否，今年能赚这么多钱，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坐在顾小乐前面听到郑雪珍讲话的人们，都纷纷扭头来看顾小乐，他们都对郑雪珍的话好奇不已，这一年赚十来万的主到底长什么摸样呢？都想来看看，毕竟大部分人出来打工一个月也就一两千块钱，还要吃饭租房子，到了年底口袋里存不了多少钱。最多省吃俭用积存下万把块钱算是好的了。
    边上的女孩显然也听到了郑雪珍他们的聊天，转过头来，好奇的看了看身边的顾小乐，估计她也想不到身边这么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一年能赚十几万吧？
    顾小乐见这么多人来看他，感觉很不好意思，还好车厢里很暗，没人看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因为昨天一夜没有怎么睡着，顾小乐与郑雪珍聊了几句后，便双手抱着自己的拎包，闭目养起神来。
    边上两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让顾小乐觉得闻着是一大享受，他心里为能与美丽女孩这么有缘的坐到一起而开心，只是随着困意的来袭，他渐渐睡了过去。
    “下车了，下车吃饭了。”车开出两个多小时，大客车缓缓的开到了一个路边饭店的门前。中年女人在车门口大声叫唤着让车里的人都下车。
    “我家里吃过了才上车的，又不饿，能不能不下车啊？”车上有人困倦的说道。
    “不行，都得下车，等会车门要锁上的，他们下车的人包放在车上呢，到时东西少了，谁说的清楚？”中年女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说道。
    车里的人拥挤着往车门口处走。顾小乐伸了个懒腰，也被那女人的大嗓门给吵醒了。郑雪珍在边上懊恼的低声说着：“才刚吃过晚饭呢，谁会饿啊？爱英，你晚饭吃过了没有？”
    “吃了啊，我也一点都不饿。”顾爱英撇了撇嘴应道。见前面的人都起身往车下走了，几个人也不得已站了起来。
    女孩也站了起来，拉了拉线衣的衣襟，把随身听放到了拎着的双肩包里，走在了顾小乐他们的前面。
    下了车，周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是对面那饭店的门前用长长的竹竿高高挂着的白炽灯很是耀眼。店门口还有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着，一边挥动着手臂，一边大声吆喝着：“大家吃饭了，快坐好，二十块钱一位。”仿佛赶鸭子般。
    顾小乐在车下站了会儿，眼睛才稍稍能看清黑暗中的景物，饭店的后面是一座高耸的山，而饭店旁边黑魆魆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家。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赶快吃饭啊？”见有好多人站在大客车的门口没有过去，几个粗壮男人，走了过来，好像下了车就必须去吃饭一样。
    “我们都吃过了，肚子又不饿。”人群里有人哼哼着说道。
    “你们的车后面就不停了，一路上没有饭吃的，你们要早上七八点钟才到呢，还是吃点填填肚子，免得挨饿。再说都过年了，还在乎这么点钱吃顿饭啊？”
    人群里一部分人听了男人这么说，也觉得是，便挪开了脚步往饭店里走。顾小乐招呼着姐姐和郑雪珍一起去吃饭，虽然平时省城一个盒饭也就五块钱，这里要二十块钱确实有点贵，顾小乐觉得还是应该吃了再走，到明天早上还要十多个小时呢。
    “诶，赶紧过去吃饭！”身后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命令似的大声说道。
    “我不饿，不想吃。”是那个女孩身边的戴眼镜的小伙子的闷闷的声音。
    “赶紧去吃，还想不想回家了？”那男人明显带着威胁的口气叫道。
    女孩在边上扯了扯男孩的衣服，低声说：“还是去吃点吧，我也饿了。”
    “我不饿！不想吃。”男孩显然也是倔脾气，一点都没有顺着女孩子给他铺好的台阶下的意思。
    “嘭”边上的粗壮男人一拳打在了眼镜男孩的胸脯上，恶声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意让你吃饭，你不吃，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