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狸一笔刺进“云非狸”的胸口,不开心的说:“这些妖魔特别狡猾,故意这样叫我们不忍下手。所以,我们就想了个好办法,自己杀自己。”
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被她刺中的“云非狸”却固执得朝萧问水这边而来。
她似乎再不管身后的攻击,一心焦急地望着受伤不浅的“晏小瓷”。
萧问水执着斩厄刀在此,她也没有丝毫惧怕的样子,更没有再用一开始那样的眼神看他。
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云非狸,萧问水却忽然觉得有些疼。
“师姐,你快走。”妖魔“云非狸”站住不动了,晏小瓷的琴弦刺穿了她的喉咙。
那里一滴血也没有,洞开的伤口果然也像干腐的尸体一样,没有任何活人的血肉。
也和活人不一样,洞穿喉咙仍旧可以叫她发出声音:“师姐,你,走啊。”
那个“晏小瓷”断了一只手,冷漠地望着这一切,头也不回的快速遁入寺庙深处的殿堂里。
“云非狸”却还没有死,她艰难的扭头看着咫尺之间的萧问水,可怖的脸努力的笑了:“不是大师兄杀我,真好。”
她死了。
和“叶安”一样,变成一瓣焦枯的花瓣,很快连灰烬也没有了。
萧问水冷冷的看着,一动不动。
云非狸收了笔,甩了甩手臂,神情轻松的过来:“哎呀,看到大师兄见我死这么难过,忽然觉得值了。”
晏小瓷也走过来,制止道:“闭嘴。大师兄刚回来不知道,你不要乱说话。大师兄,这些妖魔就是这样,自说自话,刚开始我们也很无措。可是,他们不久就会再次出现。”
萧问水的声音有些低沉:“什么意思?”
叶安叹口气:“他们还会复活,你很快又会再一次见到那三个我们。经过我们的计算,应该只有杀死那佛寺最深处的高手,才可以彻底杀死他们,阻止他们复活。”
云非狸立刻说:“那我们现在快去吧,老是杀不死好烦的。有大师兄在,正好一鼓作气,直捣他们老巢。”
萧问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说了一个“好”。
这三个人又开始商量战术,萧问水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佛寺外的画妖。
姬清就这么看着,平静无波,就好像同样的画面已经看了许多遍似得。
萧问水走到他面前,猛然张开手抱住了他。
抱得极紧,若是真的人,恐怕骨骼都会微微发疼。
“他们好像没见过我。”萧问水声音冰冷,“他们总是说大师兄回来了,可我不是回来很久了吗?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这些鲜活的晏小瓷、云非狸、叶安不是真的,那刚刚死去的两个行尸又是什么?
姬清任由他抱着自己,抬手抚了抚他的头,目光平静的望着那三个诧异回眸看来的人,望着远处佛寺重重的殿堂。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姬清轻轻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萧问水目光暗沉,冰冷地说:“去见见那个背后的神秘人。我想知道,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萧问水:你做了什么?他们好像看不到你?
姬清:因为你不想别人看我,所以他们就看不到。
萧问水(他在撩我还是撩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别人看你?
姬清:……
第182章 听说你,要杀我证道?31
佛寺里有什么?
佛寺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让何沉梦深信不疑, 一意孤行让整个五蕴宗转化成妖身的男人。
那个男人很强, 却眼看着他手底下的妖魔不敌被杀,也不走出来施以援手。
这份无动于衷的冷静无情,叫萧问水下意识想到身边的画妖。
萧问水不禁握紧了画妖的手,他不敢深想, 如果里面见到的是另一个师尊, 他该如何?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萧问水看着画妖,眼底清冷凝成霜刃,神情却沉入底部,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无谓。
姬清回望着他, 墨绿的眼底只有永恒的寂静,就像知晓一切、无谓善恶的先知, 既不同情也不恶意, 只是看着:“知道。那个人,你跟我都很熟悉。”
萧问水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极其冷静, 又蓦然生出一缕不甘:“你站在哪一边?”
姬清摇头,眼中空无一物:“你见了他,大约就能知道了。”
晏小瓷诧异道:“大师兄,你在做什么?现在趁着那些妖魔还没有卷土复活,我们快些摸进去。”
叶安也附和:“这一次不一定能彻底解决这群妖魔,但至少可以先弄清楚那个人的身手和真面目。如果能知道他们的目的, 或许可以针对做些文章。我怀疑,他们内部或许不合。”
云非狸摸着簪笔:“手下死了都不出老窝,不是没脸见人,就是冷血无情呗。”
萧问水点头,一面随着众人往里走,一面问:“师妹,我们多久没见了?”
云非狸抢先气愤说:“好久了!还说呢,你跟着师尊出去修行,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这次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回来。对了师尊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萧问水的脸上沉静无波,只有牵着画妖的手更紧了:“师尊,闭关了。”
晏小瓷摇头,眉宇微扬:“这种时候你们都闹。敌人若是果真强到能叫师门一夕覆灭,师尊和大师兄在外面,或许还是幸事。”
萧问水没有再说话,但他已经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记忆,不是五蕴宗里陆续消失无踪的三个人的。时间果然不对。
或许是那三个人忘了,记忆回到他刚离开师门不久,或许,这些人压根不是他们。
但萧问水还是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能断定,谁才是真的师弟师妹。
佛塔寺庙众多,层层叠叠,无数的雕塑浮屠立于周遭,却都是风吹日晒,斑驳荒废了的样子。
往里走,渐渐有普通的小妖魔活动的区域,越里面越完好精致。
“大师兄你看。”叶安指给萧问水看,“这些小妖怪们都不足为奇,中间那座最森严灰暗的寺庙。那个男人就在里面,他等闲并不出来。那几个妖魔虽然听命于他,但好像跟他关系并不亲密。想要见那个男人就要攻进庙堂里。但,他很强。那个男人一般不出手,但我连他一合之力也没有,若不是他不愿意追出来,恐怕我早就交代了。”
晏小瓷长眉越发挑起,眼神毫不示弱,深深地望着萧问水:“我们引开其他人,大师兄你进去要小心。能战最好,若是不能,大不了这块地让给他们就是。”
云非狸笑嘻嘻的:“师姐每次喊打喊杀的,结果都提前想好退路了呀。总之大师兄小心咯。”
叶安拱手:“大师兄保重,一切小心为上。”
萧问水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他看了一遍这些人的神情,没有一个作伪。
萧问水仍旧牵着画妖的手,在那三个人扫荡引开门口密集的人群后,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殿内入口普通,里面却是深不见底。
影影绰绰许多的雕塑,却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貌。
相比较外面的森严,里面截然相反的安静。
萧问水带着安静的画妖,一路脚下不停走进去,不断穿过一排又一排的雕塑。
直到最里面,原本应该是供奉诸佛金身的主位上,却没有雕塑,只有两个打坐不动的人。还有三个空位。
最中间那个位置看上去很新,就像主人刚刚起身走开一会儿。
那两个打坐不动的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坐化的风干的尸体。
一个少女,眼角龟裂。一个青年,沉静青白。
正是之前死在晏小瓷他们手里的两个妖魔,“云非狸”和“叶安”。
萧问水看得很认真,发现他们虽然没有呼吸波动,行尸一样的身体却像是在慢慢修复。
一切都和外面的晏小瓷他们说得一样,这些行尸果然会复活,不是真的死了。
萧问水什么都没有做,即便他们是真的妖魔,他也不想用斩厄刀去杀他们。
但是,显然他想要找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并不在这里。
忽然想起什么,萧问水猛然变了神情,快速向门口冲去。
却,还是太晚了。
所有人都觉得,那个男人一定在这个守卫森严的殿内,晏小瓷他们引开拖住密集的守卫。可是……
一双很稳的手,拿着一把修长无光的长刀。
那长刀很美,速度也很快,饮血后暗黑无光的刀刃会泛着霜雪一样的流光,划过长空。
此刻,那把好看的刀被随意地挥出,轻而易举的,一刀就洞穿了云非狸的心脉。
刀的去势毫不受阻,下一刻就击碎了晏小瓷的琴,连同人一起串联在一起。
刀的主人无情无感,随意的一搅,刀刃离开了那两个人,就像搅乱一树花叶。
晏小瓷和云非狸连一声都没有发出,相互依靠着倾倒在地。
他们的胸口都流着殷红的血。
萧问水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长刀干脆利落了结两个人。
而另一边,断了一只手的“晏小瓷”,高冷无情的用琴弦绞死了叶安。
萧问水的脑子里一片轰然空白!
晏小瓷、云非狸、叶安,都死了,都有尸体!
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漠然平静,他的手里有一把萧问水最熟悉的刀。
那是——孤星,斩、厄、刀!
那个人是……
收刀的男人连杀人都脚下不停,似乎眼神也没有多给一个,此刻却忽然停驻了脚步。
他慢慢回头看来,一身灰白色的衣服,并不如何精致奢华,连头发都似乎有些隐隐的灰白。
他生得俊美清冷,只是神情却像寺庙里供奉的佛像一般,像是沾满了灰尘又像是被时间封禁了,无波无澜,无望无念。
只有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隐隐露出风干腐烂的肌理。
那张脸,跟萧问水的,一、模、一、样!
画妖说,那个人,你跟我都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