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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是。”
    “给他宅子里打的家具如何?”
    “早就量了尺寸,小郎君府中的正房已修缮好,床与榻已经摆进去。待下个月都修好,就能都搬进去啦!”
    赵琮这才又收回视线,思索了会儿,轻声道:“令魏郡王明日进宫来见朕。”
    “是。”染陶转身出去。
    赵琮放下茶盏,拿起扇坠继续看着发呆。
    赵琮除开政事外,满脑子都是赵世碂,以及与赵世碂相关的事。
    赵世碂却跟谢文睿在外面吃酒。
    谢文睿与他也就仅有几回照面,但奇怪的是,再见面,竟也无陌生感。赵世碂说了几句客套话,邀他去吃酒,谢文睿欣然应下。
    两人找了家酒楼坐下,两人竟然也聊得来。
    赵世碂看他一眼,道:“多年不见,谢郎君竟还和从前一般。”
    谢文睿有了五年的历练,也不似从前那般有些拘束,爽朗地笑:“小郎君倒是大变了模样,长得比我还高!”
    赵世碂回来后,福宁殿的人还叫他“小郎君”,他也不忍拒绝。但是毕竟听习惯了,尚能接受,谢文睿都这般叫他,他便觉有些违和。
    可他又不愿按魏郡王府的排辈叫,毕竟他其实压根没有赵家血脉。
    他没再在意称呼之事,而是问起另一件他感兴趣的事:“谢郎君可已成亲?”
    谢文睿有些窘迫,怎的今日都在问他成家之事,他低头道:“尚未。”说罢,便喝尽一盅酒。其实顾辞不回来是有缘由的,他向顾辞表明了心意,顾辞便再不愿见他,而是躲着他。如今连国都不回,他也着实苦闷得很。他每回替陛下向顾辞传信时,总也有一封自己的信件,顾辞却从不回应。
    赵世碂暗想,这辈子果然又如此,其实他还想细问顾辞之事。他今日将谢文睿叫出来吃酒,便是想知道,到底是为着什么,谢文睿才愿为了一个男子,连家室也不要。他更想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是如何相互喜爱的。
    可是他要如何问出口?这是人家私事,他哪能多问。谢文睿自己也不愿说。
    赵世碂顿时也有些烦闷,干脆也同谢文睿一起闷声喝酒。
    这么一喝,就喝到了月上枝头。
    还是路远怕他再喝下去,回宫晚了,陛下又要生气,赶紧说要回去,赵世碂才回神。谢文睿早喝了个半醉,看起来这几年过得也不太如意啊。可他仕途上正是春风如意时,怕是感情之路不顺畅。
    这么一想,赵世碂莫名心理平衡许多,交代谢文睿的小厮小心送他回家。
    他也带着路远回宫去。
    到了外头,风一吹,赵世碂闻到自己满身的酒味。
    他的酒量很不错,其实并没有醉,但这酒味也太过……
    他不禁皱眉,这样回宫,赵琮一定要生气。气起来怕是还要罚路远,以后说不定又不让他出宫。可他在宫外还有事情要做,他也不敢长期待在宫内。
    这些日子,他成日里往宫外跑,自然也是有原因。
    这次回来,赵琮对他太好,比从前还要好,时日一久,他已经开始找不着方向。又如同当年那般,他渐渐又迷茫起来。他甚至希望赵琮早点给他差事,有了事儿做,自然又能清晰起来。可赵琮一直拖着,赵琮是不想让他吃苦,不管上辈子如何,在赵琮那里,他始终还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郎。
    可他想做赵琮的刀与盾,不愿做赵琮保护下的无用之人。
    但他不敢说,一提这些,赵琮便以为他又要走,只气。
    这些又能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当初那样离开。
    他想罢,骑在马上,看着夜间的街头,忽然便道:“我喝了太多酒,你们回宫吧,我回我那宅子里头住。”
    路远一愣:“小郎君!宅子还没修好呢!”
    “宅子虽未修好,正房已差不离,床也已置进去,有地儿睡觉就成。”
    “这——”路远皱眉。
    “去吧,再不回,宫门便要关了。你们回去后,千万别说我饮酒之事,陛下要气的,你们也免不了被罚。”赵世碂说罢,一夹马腹,便往前行去。
    “哎——”路远跟其他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看他远去,宫门确也将关,他们只好回宫。
    赵世碂回到修了一半的宅子,目前这儿也就洇墨带了几个临时买来的小丫鬟在住。见他回来,自然是大惊。
    他也不多说话,只令洇墨去拿酒。
    洇墨拿了酒来,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借着月色继续喝酒。
    第100章 小没良心的一点儿也等不得!
    福宁殿中, 赵琮抱着手炉正看书。
    染陶手持托盘走进来, 轻声道:“陛下,都准备好啦。”
    赵琮看了眼, 是温热的加了绵糖的羊奶与切好的林檎果, 他道:“回来了正好吃。”
    “正是, 吃了好睡。”染陶将碟子放到桌上,立身道, “怕是要回来了, 婢子去外头看看。”
    “好——”
    赵琮话音刚落,路远从外头进来。
    “怎么就你一人。”
    “陛下……”路远跪下, 倒也真怕说小郎君喝多了, 陛下更气, 他只小声道,“小郎君与谢六郎在外头吃酒,晚了,怕赶不上, 便令小的们赶紧回来!他去外头宅子睡一晚。”
    “……”
    染陶见陛下脸色微变, 立即先道:“你真是个傻小子, 你当在宫外陪小郎君才是!”
    “小的错了……”路远也有些忐忑,他说罢,陛下久久未有回应,是不是还是气到了?
    他一直跪着,染陶也不敢说话。
    过了挺久的时间,赵琮突然开口:“将盛音叫来。”
    “陛下?”染陶不解, 都这个时辰了,叫他来做甚。
    “将他叫来。”
    “是,是。”染陶回身就出去。
    路远将身子伏得更低,生怕碍了陛下的眼,陛下未叫他起身,他也不敢起。但他已是多虑,赵琮压根忘了他。
    赵琮此时心中跟有火烧的。
    盛音来得很快,一进来,便行礼:“陛下,小的来了!”
    赵琮看他,正要说话,瞧见还跪着的路远,开口:“你出去。”声音冷冰冰。
    路远磕了个头,转身就溜。
    赵琮再看盛音,声音冰冷且平静:“宅子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还要一个多月呢!”盛音按照从前说好的时限说。
    “到底还要多久?”
    “……呃。”盛音开始冒汗,难道又有变?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陛下。
    陛下阴沉着一双眼睛看他,他身上的汗瞬间便凉了下来,立即低头,并道:“陛下!再有一个月成不成?”
    “太迟。”
    “二十日?”
    “迟。”
    “十日!”
    “迟。”
    “三日!陛下,三日之内一定能修好。”
    赵琮点头:“去吧。”
    “是……”盛音小心翼翼地走出内室,呼出一大口气,赶紧往外走。走到廊下,染陶皱眉问道:“陛下此时叫你来,所为何事?”
    “唉,上回陛下嫌宅子修得太快,今日陛下又觉着太慢了,要三日内便修好呢!”
    染陶一听便明白了。
    她是贴身陪在陛下身边的,陛下到底有多舍不得小郎君,她是最了解的。怕是小郎君今日不回来,陛下到底还是被气着。
    陛下难受,她便也难受,却也觉得无奈。
    小郎君都已经十六岁,真不能日日捆绑在跟前。前些日子,小郎君刚回来,陛下看得紧也有缘由。如今陛下既然已看开,她也不再劝。小郎君总要成亲生子的,陛下又不能看管他一辈子。
    这回,出去便出去吧!
    陛下总要适应。
    她令人将盛音送走,转身进去,赵琮见她进来,直接道:“制好的衣裳别往这儿送了,送到外头去吧。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差什么都记下,给他补上,一一走朕的私库。你再挑几个人给他用。”
    “是。”染陶应下,还要再说。
    赵琮却自己从榻上起来,转身往内走去,边走边轻声道:“朕睡了。”
    “……”
    染陶竟也不知他们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还在气着,还是当真已经看开?
    次日,染陶带人一同出宫。
    赵世碂昨夜到底是喝醉了,睡得也晚,还未醒。洇墨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立即将他们往里头请。茶喜也来了,一眼便认出洇墨,她盯着洇墨看。
    洇墨歉意地对她笑了笑。
    茶喜“哼”了声。
    染陶皱眉:“怎的这般不知规矩?”
    “姐姐,这就是当初来宫里将小郎君叫走的女使!”
    染陶也看她,洇墨赔不是道:“两位姐姐,对不住,当时实在是没法子。”
    “罢了,都是当年的事了,就忘了吧。”染陶拉上茶喜的手,对洇墨道,“陛下令我来瞧一回,看看还有什么差的,回头好给添上。陛下也知道小郎君这处无人用,我今日带了人来,且宫中尚衣局给小郎君制了些衣裳,今日先送了一批过来,便也一并带过来。”
    洇墨往他们身后看去,共有六名宫女与六名太监,外头车上堆了许多个箱笼。
    她暗自咋舌,箱笼里头难道都是衣裳?这些才是其中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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