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况依旧缩着但目光追随着他，看他走过一盏盏路灯，背影亮起又暗下，偶尔头顶冒出一笼烟雾，但很快就随着他的走动消散了。
    容盛在花坛里呆了几个小时，鼻血一直在流他都没管，最后自己停了。手机也被他手蹭的血迹斑斑，乍一看挺吓人，后来他怕没电就没敢再动，不然陆祈渊回电话接不到。但他想想又觉得这么做是多余的，因为陆祈渊根本不会给他回电话。
    夏天夜里到不冷，就是有点吵，天上星星一颗一颗的很清晰容盛仰头欣赏着。但呆了没一小时他就开始觉得头疼、肩膀疼，周天衍打他估计没保留实力。他很后悔当时没再使点劲，居然还让周天衍自己好手好脚地走回去了。
    挺了一阵肩膀越来越疼，跟往里面钉钢筋似的一阵一阵，现在月黑风高的没人看，容盛咬咬牙把上衣脱了，在路灯下看了看，肩膀侧面乌了一大块，手碰到后面他啧了一声，翻开衣服那地方果然破了。玻璃把他背上划了几条不小的口子，血都已经风干了，他原本还以为是内伤呢这么疼，不过他都这鬼样子，周天衍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祈渊睡不安稳，他最近都老失眠，早上五点多就自然醒了。这两天他没怎么吃东西，懒得做连叫外卖的心情都没有，主食全是猫粮，不过也因此他感觉自己点亮了一项技能，和猫交流。
    这两天他跟富华说的最多的是忏悔，没错他后悔了，说那些话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负不了责甚至还想时光倒流耍个赖。
    那天跟容盛吵架完了到现在，他已经进入了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生气的懊悔阶段，仔细一想，那些他对容盛不满的点根本不值一提，反而是他，不知道发什么疯那么在意，跟个小屁孩似的闹情绪，说话还特欠揍，谁听手都要冲脸两拳。
    容盛没错，他错了。现在他想补救一下，但不知道怎么弄。
    陆祈渊起床后到客厅把富华也逗醒了，富华要是能说话绝对神经病去你大爷老子还没睡够呢一边自己琢磨去二十一字劈头盖脸。
    可是它不能，所以它只喵了两声。
    “富华，我现在怎么办？要去道歉他会让我滚吗？”陆祈渊握住富华的爪子，“毕竟我都让他滚了，我太过份了，是吧？”
    “如果我以后再随便拉黑别人，你就给我一巴掌行么？”正说着，陆祈渊停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你已经给过了。”
    富华：喵。
    “唉，我怎么是这种性格，谁对我好我就想让他一直对我好，尤其是容盛，我可能，没法忍受有天他突然不这样了，光想想……我没法想……”陆祈渊顿了顿，低下头，“所以我就开始肆无忌惮……我知道，我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总要耗光别人的耐心，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能不能包容我所有的恶劣和阴暗，如果能……如果不能，我就可以早点清醒不陷的更深，就不会太痛苦了。”
    富华：喵喵~
    陆祈渊看它一会儿把它抱了起来，但这一抱就抱出了意外。
    “富华，我手机怎么在你窝里？”陆祈渊看看被富华压在身下的手机再看看富华，不敢相信这东西是怎么跑到这来的。回想一下昨天晚上他去洗澡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那就是它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了。
    陆祈渊把手机拿起来，被富华暖了一晚上这东西现在特别趁手：“你以为自己是鸡么，总想找点什么来孵孵？”
    富华：喵呀！
    陆祈渊看富华一眼，打开手机，两个红红的未接突然蹦出来，是容盛打的。他从开始忏悔就把容盛白名单了，虽然那也不过是几十个小时前的事，这两个电话是昨晚八点多打来的，那时候他差不多在洗澡没听到。
    陆祈渊起身转到窗边，看了会儿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手机响的时候容盛正在研究自己的手相，他已经想好了，到七点如果陆祈渊还不下楼，他就挨家挨户敲上去，总能找到。他根本没想到这是陆祈渊打的，还以为贺兴磊叫他准备走。
    “喂，不用过来接，时间差不多我自己去机场就行。”容盛说着准备挂，突然听那边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
    “你……去机场干什么？”
    “阿渊？”容盛愣了下，“……你给我打电话了？”
    “这不正说着呢么，”陆祈渊问，“你去……”
    他话说一半被容盛打断：“你在家吗？”
    “在，怎么了？”陆祈渊觉得莫名其妙，拍了下试图往他身上窜的富华，“嘿你歇歇吧，别扯我衣服。”
    “？？？！！！”
    石化，当场石化。容某人听到这句话震惊到几息之间逗说不出话来，心脏也在一瞬间经历了从正常律动到猛然皱缩停滞再到狂跳不止差点破胸而出的过程，容盛勉强压住怒气，干脆的问他：“你住几楼？几号？”
    “顶层，只有我一户。”陆祈渊联系前两天的事情发散思维，“你不是要来砍我吧？我错了。”
    容盛只说：“等着。”
    挂掉电话陆祈渊隐约还有点紧张，虽然知道容盛不会来砍他，但也许说不定呢？
    容盛跑进楼里，平生第一次觉得电梯这东西真还没他跑步快。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时他是怀着胖揍某个不知是否存在的胆大包天的王八羔子一顿的心情上去的。
    门铃响的时候陆祈渊为容盛来的速度感到惊讶，这人不会住他楼底下吧？拉开门，他被吓了一跳，还没开口问容盛怎么搞的这一身伤，后者已经大步进门直直走到跟前，一张脸很是肃穆，问他：“你刚在电话里跟谁说话呢？”
    陆祈渊眉头皱着，没能从他这一身惨象上移开视线，说：“跟你？”
    “我可没扯你衣服。”
    陆祈渊怔了下，慢慢回想起来：“……我在和猫说话。”
    “嗯？”容盛目光一暗，显然不信，不仅不信还觉得陆祈渊在跟他扯一个用来骗傻逼的谎，“你是不是……”
    “喵！”
    容盛顿住，扭头往旁边看去，那里站着一只猫，浑身豹纹的即使戴着伊丽莎白圈也一看就很社会的猫，正冲他磨牙。
    “富华。”陆祈渊挡在容盛跟猫之间，富华的戒备心很强还怕生，他怕它飞起来跟容盛过招。
    容盛眨眨眼睛没想到这还真有一只猫，但他还有点不放心，问：“真没别人？除了我跟你这个房子里没别的活人？”
    陆祈渊看出他在想什么，挑眉说：“能有谁？你觉得能有谁？”
    容盛没说话，他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陆祈渊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看到他身上挂的彩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坐下吧，你这怎么弄的，不去医院看看？还有……你说去机场，要走去哪？”
    容盛没坐，摇头说：“这没事，我差不多得走了，电影开机我要跟组一个月，去逾江那边。”
    “还是处理一下再走吧，你这样子，我都看不下去，”陆祈渊指指沙发，“坐着，我去拿药箱。”
    “别忙，”容盛拉住他，“真来不及，你借我件衣服穿就行，我这件已经毁了。”
    陆祈渊看到容盛拉他那只手上的血，心一跳，拧眉：“多急，赶下一班不行么，非得现在走？”
    看他这样容盛意外了一瞬，然后很无赖地笑了：“这么关心我啊？”他顿了下，在陆祈渊开口骂人之前又说，“时间倒是有，但我要交代别的事。”
    陆祈渊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