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渊没说话,过了会儿还是问:“你自己赚钱上学?家里人呢?”
“家里人在这儿呢,就我。”他说着开始收拾东西,把画板支架都收起来装进袋子里。
“不摆了?”
“不了,得回去做饭。”他把装支架的袋子背在肩上,一手提着工具箱,胳肢窝里还夹着画板,满身都是东西感觉路都不好走,“那我走了,谢谢惠顾……以后,想来就来吧,我应该要干很久这个。”
陆祈渊应了声却没走,落后一步跟着,打量几眼见这人穿的朴素,衣服裤子都洗的泛白而且大小也不很合身,不过挺干净整齐。
走了几步,陆祈渊在他开口问你跟着我干嘛之前,说:“你一个人做饭还要卡着点?生活这么规律的么?”
“不是……”这句他回的很快,但没接着说,沉默一阵才又开口,“虽然我家就我一人但有两张嘴,我回晚了他就得挨饿。”
“哦……”陆祈渊体会了一下,“你是养了个鬼吗?”
“哈哈哈……”那少年听到这话突然笑起来,笑好一阵,抹抹泪花说,“对,哈哈,养了个小鬼。”
陆祈渊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又跟着走了一截路,少年在公交车站停下,回头看他:“你很闲啊?要去我家坐坐么?”他顿了顿,“不过没什么好饭菜招待……嗯……应该根本没你的份……字面上的意思。”
陆祈渊冲他兜扬扬下巴:“这不刚挣了二十么,我要去不高,二十就能满足。”
少年知道他不是认真的,但还是很配合地一手捂住包,皱着眉头说:“我这钱还没捂热……而且这是我明天的生活费,你忍心吗?”
二十块钱别说两个人,一个人过都很艰难。
“你干这个挣不到多少钱吧?没找别的工作?”
“没……挺难,”少年低头看着脚下,回答的很含糊,“多少能挣点,还可以。”
他正说,公交车来了,他搂搂身上大包小包盒,冲陆祈渊晃了晃胳膊:“车到了,我走了……你也快回吧,估计要下雨,拜拜。”
陆祈渊点点头,目送他随着人流往车上挤,他拿的东西多战斗力直线降低,错过了好几波上车的机会,还不容易才踩到台阶上。
“嘿,”陆祈渊突然喊了声,见那人转过来,说,“我这有个工作你要吗?”
少年看着他,瞪了瞪眼,人都在往里走他定定站着被撞来撞去,陆祈渊没说话就望着他,在门快关上之前,那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把画板都掉在了地上:“要!”
陆祈渊飞快上前把一个纸条塞进他手里,那人缩回手差点被门夹住,然后没等他站稳车就启动了,连抬头看陆祈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陆祈渊看着车开走,回身找富华的时候发现它在凶路人。
“不好意思。”他把富华捉住抱在怀里,低头冲它龇了龇牙,“你再没事凶别人我就凶你。”
富华:喵!
陆祈渊没再把它放下地,也不嫌脏一路抱着往回走,没走几分钟,手机响了,他把富华控制住拿出来一看,是容盛,走了快一星期一直都只发消息,这是第一次打电话。
“喂?”
“吃饭了没?”容盛那边有点吵,吵得很有节奏,应该放着歌,很嘻哈的那种。
“怎么老问这问题,没别的话题说了么……哎、哎哎你别乱划拉……”富华对他的手机很感兴趣,看见必抢。
“……你们玩的挺开心啊。”
陆祈渊顿了下:“猫。”
“我知道,”容盛深吸一口气,“我问你是因为别人吃不吃饭跟我没关系,不然你想让我问什么?……你想我吗?”
“我吃过了,吃很多,到现在都没消化。你也多吃点,撑死你。”陆祈渊说完,又加了一句,“呵呵。”
容盛轻笑了下:“嗯,我没事儿,就想刷一下存在感,你忙吧,我收了个徒正带她学习。”
“……我不忙,”陆祈渊打不过富华,又把它放回地上牵着,“收徒?收的谁?”
“就是电影女一号Sibel,真名温舒,你应该不认识。”
容盛说话的时候陆祈渊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
“我认识,海选见过。”陆祈渊说,“你们继续,我马上到家,不说了。”
“行,你自己出门注意安全,外面记者不少。”容盛说完挂了电话。
陆祈渊盯了阵手机,它好像感受到了原力,“叮咚”跳出一条短信。
“您好我是邵迟,就刚刚写真那个,打扰了。我什么工作都愿意干不会觉得无聊,能吃苦也有耐心。但就是每天下午要回家做饭,不能特别地剧烈运动,稍微一下可以的,其他没有任何要求,我随时都有时间,您看什么时候给我面试,只要通知一声我肯定来,就联系这个号码就行,谢谢!”
从这条短信能看出来这人真的很想找工作,毕竟干什么都比他摆摊画画要强的多,他自己也清楚。
陆祈渊想了想,给他回复:“工作不难,就是费点心,待遇还算不错。明天中午我联系你,大概十二点半,不用做什么准备,放轻松就好。”
他发完短信也到了自家楼下,刚走进楼门那人就回了一条:“好的!没问题!谢谢!”
看着这一抹多感叹号,陆祈渊忽然觉得他挺可爱。
上楼进门把富华松绑,他歪在沙发里给林夏打了个电话,等对方接起来他说:“喂?林夏,那什么,我给自己找了个助理,明天带到公司给你看看?……别问那么多嘛,相信我,行不?他挺好的……嗯,明天中午,到时候你温柔一点,最好别问他家里的事,还有……我们选助理不要在乎文凭,嗯,反正我不在乎,行不行?”
林夏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祈渊突然很义正言辞地来了句:“你当然是个好经纪人,但我知道你更是个好人,是么。”停了会儿他笑起来,“好,谢谢你……嗯。”
挂掉电话,陆祈渊躺沙发上歇了会儿,起身给富华添了一道水,然后进屋准备打盘游戏。他最近写歌遇到瓶颈,还差最后两首但一点灵感没有,已经写好的里面三首是灵魂乐,一首PFunk,前者是他的专长,再要几首也写的出来,但他不想一张专辑全是一种风格,多尝试新的东西更有意义些,而且他也很喜欢去涉猎自己不擅长得领域,这样不仅能拓宽眼界,获得的经验也会令他在自己的领域更进一步。
可他现在连要涉猎的目标都没有,整个人到了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的地步,逼自己坐着使劲研究根本没用,遇到瓶颈这种东西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然后趁它不注意突然一下钻过去,否则你越着急他就越嚣张,正面完全刚不过。
这就是陆祈渊最近沉迷游戏的原因。
他打开电脑正想找个人一起玩,右下角忽然蹦出来一个新闻弹窗,本来打算关掉然后设置拦截,飘了眼第二栏的标题,他手慢了下没点叉。
“容盛和美女高调在地下活动”
点开这条推送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容盛更不是因为美女,他只是很好奇,人是怎么在地下活动的。
虽然看之前他已经差不多知道了,刚才打电话容盛那边那么吵应该是在参加underground的说唱活动。他自己也说了,带徒弟学习,大概是在进行freestyle battle或者cypher(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