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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节
    副将见他面孔涨红、一副少见模样,顿时不敢再言。
    诚然,宋延礼所说乃实话——京城是根本不可能守住的。此处守将,不过是在给南迁的帝王争取一点时间罢了。换言之,只是在送死。
    城墙上一片沉默。
    半个时辰后,宋延礼派出一名使臣,与陆麒阳交换条件。他愿开城投降,但陆麒阳需要护得季飞霞安然无恙。
    季飞霞听闻宋延礼愿意开城来换她,心底欣悦非常。她忘了自己的处境,拽着那使者的袖子,满怀希冀地问道:“陛下还是惦念着我的,可对?”
    那使者见状,眼中流露出怜悯神色,却不曾多言,只是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
    季飞霞看到他神色,心底便有些不对味,立刻追问道:“莫非这不是陛下的旨意?”
    陆麒阳终于看不下去了,道:“皇后娘娘,这开城一事,乃是宋延礼自己的主意。”
    “宋、宋大人……?”季飞霞怔了一下,道,“他这又是何必呢?我与他,本就不是什么相熟的人。”
    陆麒阳闻言,愣了一下,继而背过身去,在心底微微一叹。
    ——前世本是恩爱夫妻的两人,如今却只算是“不怎么相熟的人”。季飞霞另嫁他人,而宋延礼却从不曾说出自己的心意。
    那头的季飞霞一阵落寞失意,道:“还真是……给宋将军添麻烦了。”口口声声间,对宋延礼并无过多眷恋。
    ***
    当夜,京城的大门便缓缓开启,应镇南王军队入京。
    这是天庆三年的深秋,满京的叶片皆已褪尽。百姓尽数南逃,昔日繁华京都,一片空荡。
    一些不曾随陆子响南逃的权贵王族,皆向镇南王示好以求平安。这其中,便有陆敬桦。
    他虽被沈苒按着手印下了玉玺,可心底还是向着陆麒阳的。陆麒阳一入京,他便寻到了陆麒阳,老老实实说了沈苒的打算。
    “麒阳哥,我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若是麒阳哥不愿,我立刻就能去南边找我爹……”陆敬桦在陆麒阳面前,向来是半崇拜、半腼腆的;此时此刻,他也显得很是谦逊。
    “你问的巧,我也是一点儿都不想做这个皇帝。”陆麒阳却拍拍陆敬桦肩膀,道,“更何况,现在陆子响还在南方为帝,也轮不到我二人名正言顺地想那个位置。待京城局势稳定下来再议吧。”
    于是,此事便如此耽搁下来了。
    如是过了一月,“南有陆子响、北有陆麒阳”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
    天庆三年的冬日,比往年更暖和一些,迟迟没有下雪。趁着大雪还没有封路,陆麒阳派遣一支队伍,将身在芜州的沈兰池接到了京城。
    相比芜州而言,如今的京城更为安全。
    因为沈兰池身子重,行路便格外谨慎一些;过了大半个月,她才到了京城。
    陆子响君臣南逃时,将宫室拆废一半。城东那些权贵的宅邸们,亦在其后被流民翻箱倒柜地搜寻过一遍,间间都变得狼狈不堪;世代显赫的安国公府与镇南王府,亦难逃此运。
    陆麒阳临时命人休憩一番,将宫城南边的慈恩宫旧宫整理出来,让沈兰池入住休息。
    沈兰池到慈恩宫时,便听到服侍的嬷嬷说:“听闻王妃娘娘待嫁时,便常常住到这嘉禧皇后的寝宫来。王爷想着,娘娘比较熟悉此处,便特意将此地收拾出来,给娘娘歇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引沈兰池朝宫殿内走去,“王爷还准备了五味楼闻名京城的枣蜜糕,等着给您尝一口……”
    沈兰池“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走着。
    慈恩宫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个熟悉地方。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看着颇为感慨就是了。
    她住的地方是慈恩宫的侧殿,殿门悬了一轴厚厚的水草花锦帘,地炉熏得满室皆是暖气。她跟着嬷嬷入了宫殿,视线一转,便看到衣架上悬着男子样式的外衫。
    “这衣服……”沈兰池有些迟疑,“是王爷的么?”
    “是……”嬷嬷热切道,“哎呀,必然是王爷提前过来等您了。”
    刚说罢,便听到珠帘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哗啦一声响,陆麒阳掀开帘子,略带紧张地说道:“兰兰,你来的可真快,我还道你要晚上才住进来。”说罢,又训斥嬷嬷,“王妃来了,怎么也不找人支会我一声?”
    沈兰池眉心一蹙,敏锐地发现陆麒阳的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是糕点屑。
    她挑了挑眉,问道:“传说中,王爷亲自给我准备的枣蜜糕何在?”
    陆麒阳怔了一下,有些心虚,道:“这……这……我这就差人去买……”
    “你吃了?”沈兰池一眯眼,露出笑意。
    “没……没……”陆麒阳眸光转开,愈发心虚。
    沈兰池唇角一扬,伸出手指,在他唇上捻了一把,道:“尝一尝我的手指。”
    “?”陆麒阳不明觉厉,还是照做了。待尝到那一抹甜味,陆麒阳大惊失色,“这……不是……我……”
    “一块糕点,想吃就吃。”沈兰池笑得愈发开心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第82章 烫手山芋
    沈兰池许久未见陆麒阳, 这重逢的第一件事, 便是逮着他偷吃糕点。
    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掏出手帕, 替陆麒阳擦了擦嘴角, 道:“你爱吃便吃, 何至于偷偷摸摸的?活像我亏待了你,不给你吃东西似的。”
    陆麒阳有些赧然, 咳了咳, 道:“是这样的……”
    “嗯?”
    “近来半月,不曾有战事, 我又没怎么操练身子,白日里都坐在宫殿里头, 和敬桦堂弟他们说说话、议议事, 所以, 就稍有些……这个, 浮肿。”陆麒阳有些不自在,道,“我贯知道你那爱美嫌丑的性子, 便想着少吃点儿,饿一阵子。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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