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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尤妮丝从不认为弗拉德米尔和史蒂芬会有反击的机会,她干脆回复爱丽丝:“不可能,在我认识的这些吸血鬼中,没有人的战力强得过凯厄斯,他可以不用任何帮手,轻轻松松地将弗拉德米尔和史蒂芬撕成碎片。”
    她放下手机,又觉得有些紧张,爱丽丝的预言在客观上是不会出现错误的,而她也不会因为想保护爱德华的女朋友而撒谎,毕竟阿罗只需要触碰她的手,就能马上将她所有的念头剖析得彻彻底底。
    不多时,爱丽丝回了消息,她立马解开手机锁屏,只看见一段话。
    “不是,他们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强壮的男人,他很强,非常强。”
    第60章
    尤妮丝将手机又放回了床头柜上, 顺手打开了收音机, 此时的《朗读者》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她只能听见自己用那种刻意压得低沉的声音说着晚安,音乐又逐渐切入巴赫的《g大调第一大提琴组曲前奏曲》,然后一只麻雀拍打着翅膀飞到了她的窗台,用尖利的喙轻轻啄了啄窗户玻璃。
    她靠在床头,侧过头,看着手机屏幕,亚力克的消息跳了出来:“尤妮丝小姐, 你今天不放美国乡村音乐了吗?”
    尤妮丝懒洋洋地切换频道,合着吉他声的女声又唱响了整个沃尔图里城堡。
    亚力克:“感谢尤妮丝小姐!”
    尤妮丝抬起眼皮看了看跳出来的消息,手放在了膝盖上, 跟着音乐节奏轻轻地打着拍子,她在听见对面传来开门声音之后, 便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 理了理衣服, 然后打开了自己的门,正看见凯厄斯从阿罗的房间里走出来, 皱着眉看她。
    “吵死了。”凯厄斯说,“以前是阿罗,现在是你,我能不能砸掉那个破收音机?”
    “显然不能, 弟弟。”阿罗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凯厄斯哼了一声, 凶巴巴地瞪了尤妮丝一眼,扭头离开了,而他走出不远,阿罗便已经从屋内走到了门口,一手撑着门框,笑着看着尤妮丝:“你来找我?”
    尤妮丝走到他的屋前,抬头看向他,说:“对,我想告诉你,我打算明天回美国。”
    阿罗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起来,就算是吸血鬼不需要呼吸,尤妮丝也能感受到这条走廊上的空气仿佛凝滞起来,那几只原本正在啄着她窗玻璃的麻雀抖了抖,发出尖利的鸣叫,拍打着翅膀仓皇逃走。
    “尤妮丝……你是……”他垂了垂眼眸,,“你说,‘回’?你要回美国?”
    “我在那里还有工作。”尤妮丝说。
    “你完全不需要工作。”阿罗猛地截断了她的话,然后愣了愣,又挤出几丝笑意,将语气放得非常柔和,“尤妮丝,我的意思是,沃尔图里就是你的家,这间屋子,我从将城堡建起来的时候就为你留着,我设想的未来,是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尤妮丝微微扭过头去:“你明知道这不太可能。”
    阿罗握住门框的手瞬间收紧,木制的门框在他手指间寸寸碎裂,他却死死定着尤妮丝:“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你不过是因为我为你挡了爆/炸的冲击力而可怜我,所以只打算跟我说说话,可怜可怜我,对不对?”
    尤妮丝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阿罗,我无法彻彻底底原谅你,对于狄黛米的死我始终无法释怀,但我又放不下你,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痛苦。”她的视线在看见阿罗手中粉碎的门框时,语言顿了顿,然后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阿罗那双充斥着痛苦和愤怒的红色眼睛。
    是了,阿罗何尝没有痛苦。
    这么些年,也是他们两个在互相折磨而已。
    她闭了闭眼睛,将内心狂潮压抑了下去,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凯厄斯今天找你谈话,是告诉了你卡伦家那个爱德华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姑娘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吧,他打算带着沃尔图里卫士去制裁卡伦一家。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非常开心,觉得这是一个将爱丽丝和爱德华收入麾下的好机会。”
    阿罗没有反驳。
    “每一个吸血鬼都在说,沃尔图里的阿罗有着狂热的收集癖好,他对世界各地拥有奇妙特殊能力的吸血鬼非常感兴趣,而一旦他感兴趣了,就一定要弄到手,可又不愿为此让沃尔图里家族失去‘仁慈’的名声,于是找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套在其他家族身上,带领沃尔图里卫士进行所谓的制裁,再从中找出那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说此人有赎罪之心,然后带回沃尔图里。”
    尤妮丝说完,看向阿罗:“对吗?”
    阿罗的眼神越发沉戾,他似乎吸入了一口冷气,沉沉呼出,嘴角勾起一个略带嘲讽意味的笑道:“看来他们很了解我。”
    “爱德华读心,爱丽丝预言,这使你非常感兴趣。”尤妮丝说,“所以你不会放过这个问罪于卡伦家族的机会。”
    “对。”阿罗坦然应道。
    “那么……”尤妮丝咬了咬牙,“爱丽丝告诉我,她看见未来的凯厄斯会在前往福克斯镇制裁卡伦一家的路上遭遇伏击,你还会继续实施你的计划吗?”
    阿罗眼神一凛,随即道:“没有吸血鬼能胜过凯厄斯……”
    “阿罗,这个世界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理所当然。”尤妮丝打断了他。
    阿罗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那一定是爱丽丝想要躲避凯厄斯的制裁而撒的谎。”
    “如果是真的呢?”尤妮丝呼出一口气,说,“如果爱丽丝说的是真的,凯厄斯真的……”她说不下去了。
    虽然爱丽丝说没有看到凯厄斯在这场伏击中是否死亡,但是自从经历了狄黛米之死后,身边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可能,都使她难以接受。
    人类世界中还有人死后即回归天堂的概念,而吸血鬼没有,吸血鬼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在她看来,她就是一具尚能思考行走的尸体而已。
    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她喃喃道:“我要去阻止这场悲剧。”
    她无法劝说凯厄斯取消这场制裁,凯厄斯热衷于战争,并且对于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如果有威胁到他存在的东西,他会毫不留情将之消灭,他曾经便因为差点命丧狼人之手,而将欧洲的狼人几乎屠戮殆尽。如果直接告诉他,他会在前往福克斯镇的路上被人伏击,他更不会放过这个隐藏的危机,而选择亲自将这个人杀掉,确认他的死亡,任何人的劝阻都不会管用。
    而如果用其他理由搪塞他,他更不会理会,更何况,制裁其他家族并且带走特殊能力者,这是沃尔图里历来的习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使他信服。
    她在收到爱丽丝一条长长的信息之后,便开始思考这次危机的解决对策,据爱丽丝所说,福克斯镇有一个名叫拉普什的印第安人保留区,那里生活着奎鲁特狼人部族,卡伦家族在多年前第一次来到福克斯镇时,便已经与奎鲁特狼人签订了协议,以拉普什海滩为界,互不侵扰,而作为吸血鬼的卡伦家族,也绝不会伤害到小镇上任何一个居民,否则奎鲁特狼人将全体出动,将他们啃成碎片。
    尤妮丝在知道福克斯小镇复杂的情况时,便打消了让阿罗增加随凯厄斯前往福克斯的沃尔图里卫士的想法。
    目前卡伦家族与奎鲁特狼人正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凯厄斯和沃尔图里卫士的接近,已经使得福克斯吸血鬼的数量隐隐有超过狼人之势,且沃尔图里与作为素食主义者的卡伦一家不一样,这帮吸血鬼,是真真正正地以吸食人血为生的,当狼人察觉到威胁,会毫不犹豫开始攻击;而凯厄斯本身就极为厌恶狼人,势必立即迎战,在双方已经交战的情况下,只有隐藏在暗处的弗拉德米尔三人渔翁得利,凯厄斯的处境更加危险。
    而且……
    她不知道这场战争,会给平静的福克斯小镇带来多大的影响。
    爱丽丝最后说:“我学《三千年前》学了好几十遍,我知道你在失去亲人时候的那种痛苦,所以我选择告诉你这些,当然,也有不希望阿罗因为弟弟的生死不明而征战福克斯的因素在……不管怎么说,尤妮丝小姐,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给《三千年前》写上一个完美的结局。”
    尤妮丝当年的日记停在了她绝食自杀的那一刻,于是《三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结局,便是女主人公厌倦了无休止的生命而选择将自己埋入棺中。
    尤妮丝曾在推特上看到许多人抱怨这个并不完美的结局,甚至有些人还说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他们一定要撬开女主人公的坟墓,将棺材送到男主人公家的大门前,强行he。
    爱丽丝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她在听爱德华说到真正的尤妮丝的故事时,还很开心地给尤妮丝发了私信,说知道尤妮丝就是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就觉得完美结局不会太远了。
    尤妮丝笑着看着爱丽丝最后这条私信,笑了笑:“我会努力。”
    她一点也不想悲剧再次降临。
    “不能让卫士跟凯厄斯去。”尤妮丝沉声说,“简和亚力克无法干涉凯厄斯的决定,甚至不会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我要回美国去,跟在凯厄斯身边,阻止悲剧发生。”
    阿罗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她,他身后青铜灯架上的烛火似乎能感应到此时胶着的气氛而剧烈摇晃着。
    “那样,你也会遇到危险。”阿罗说着,缓缓走上前去,将尤妮丝揽住了自己怀中,“你担心凯厄斯,我也担心,但同时,我也担心你,所以由我去吧。”
    尤妮丝抓着阿罗的衣角,说:“你更不能去,你……太危险了。”
    阿罗笑了一声:“你也担心我吗?”
    “不是。”尤妮丝说道,阿罗的脸僵了僵,然后听见尤妮丝继续道:“你的危险是不可控的,阿罗,你连我都能骗那么久,我不太相信你不会在这场危机中做什么手脚,爱丽丝既然将凯厄斯遇到的危险告诉了我,那我就必然要保证卡伦一家不会因你的某个想法而分崩离析。”
    阿罗收紧了拥抱尤妮丝的手臂,微微扬起了头,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说着,他又摇了摇头,“不过也罢,这是我自找的。”
    第61章
    尤妮丝作为一个比起大多数沃尔图里卫士都要前卫的吸血鬼, 在跟阿罗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之后, 便回房按照google给出的攻略,成功预订了第二天一早佛罗伦萨飞往纽约的机票,在提示扣款成功之后,她将手机摔到床铺的另一边,然后整个人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吸血鬼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眠的时候,吸血鬼还得靠发呆来打发时间。
    没有了雨声干扰, 尤妮丝能很清晰地听见屋外走廊的动静,有值夜的沃尔图里守卫的脚步声,有壁灯的火苗燃烧的劈啪声, 甚至还能听见阿罗在对面的屋子里走动,脚步杂乱, 似乎是有些烦躁。
    她听了许久, 才一把将手机捞回来, 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便起了身,将挂在床头衣架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阿罗似乎也是听见了她这边的响动,停下了脚步, 她给自己系扣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便快速地将剩下的扣子扣好。
    这时离天亮还有好些时候, 但好不容易盼来雨停的鸟雀们已经在窗外边迫不及待地叽叽喳喳着恼人,树梢偶尔有水滴落下,砸落在湖面,人类肉耳无法捕捉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她的耳廓中,她光是听着声音,便已经能想象湖面上一波一波扩散开去的涟漪。
    她叹了一口气,推开了窗户,这时候她听见放在衣袋里的手机传来清脆的一声“叮”声,这个点发来的消息她本来不想理会,但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前一天阿罗让亚力克去为自己买手机是,便停住了动作,摸出了手机。
    这是一条由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消息并不长。
    “我等你。”
    她隔着屏幕都能想到阿罗面无表情,动作笨拙地按着手机的样子,只得笑了笑,然后将手机又放回了上衣口袋,一脚踏上了窗台,轻轻碰了碰窗台上那束玫瑰花,便扭过头,看向窗外,迎着冬日寒风,一跃而下。
    她开始在风中跳跃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能看见自己屋子那盏暖黄色的灯,以及灯下窗前的花束,只一眼,她便回过了头。
    等到事情彻底解决,再跟阿罗好好说个清楚吧。
    以多米尼克为首的《朗读者》栏目组,在尤妮丝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个几分钟,然后便是凄凄惨惨的哭泣,多米尼克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抓着尤妮丝的衣角,哀婉地说:“尤妮丝,你终于来了,你也终于体恤体恤我们了。”
    “我觉得你们大概把之前的录音都播完了。”尤妮丝将自己的衣角从他的毛绒大掌中解救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再继续请假的话,只有委屈《五十度灰》再被你朗读了。”
    多米尼克哭得更凶了:“你到底是爱《五十度灰》,还是爱你的同事?”
    “《五十度灰》。”尤妮丝干脆答道,然后越过多米尼克,走到编辑詹姆斯的桌前,神色认真地说,“拜托准备一周的稿子吧。”
    詹姆斯愣了愣,然后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闷闷地说:“尤妮丝小姐,您是……”
    “提前录一周的稿子。”尤妮丝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她顿了顿,解下外衣最上面的扣子,解放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说,“算了,我来准备稿子吧。”
    “可是……”
    “这本书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尤妮丝笑了笑,“而且我也不能让大家跟我一起加班。”
    詹姆斯抿了抿唇,然后说:“尤妮丝小姐坐长途飞机回来辛苦了,请先去睡一觉吧,稿子我来准备就好。”
    “没事,我精力充沛。”尤妮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请相信我。” 栏目组的同事们当然也没有将所有工作全部交给她一个人来完成,詹姆斯更是准备了一半多的稿子,他将厚厚的稿件递到尤妮丝面前时,尤妮丝正埋头在打印稿上写着什么东西,他瞟了一眼,随口问道:“尤妮丝小姐这是在写什么?”
    尤妮丝笔尖一顿,然后道:“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
    尤妮丝呼出一口气,一边写,一边慢悠悠地说:“之前有很多听众在我的推特和ins下面留言,说文学考试时就数尤妮丝的《三千年前》选段最为折磨人,所以我干脆将他们提到过的考题收集起来,在录节目的时候进行统一解答。”
    “……”詹姆斯站在她身后看了会儿她写的“标准答案”,然后略显迟疑地说,“尤妮丝小姐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是标准答案?”
    “我说过,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本书了。”尤妮丝自信满满地说,“我会对全球考生负责的。”
    詹姆斯:“……”
    尤妮丝和詹姆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所有稿件整理齐全,她将稿子按照日期排好顺序,便抱着这厚厚的一沓纸走进直播间,关好窗户,将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然后才回过身去调试设备。
    坐在外面的多米尼克看着她的动作,笑着凑到麦克风前,问道:“尤妮丝小姐是害怕万磁王又从窗户外面跳进来吗?”
    尤妮丝抬眼看他,挑了挑眉,说道:“在纽约,能飞起来的也不止万磁王一个。”
    她说完,拿起最上方的稿子,扫了一眼之后,眼神就变得认真起来,多米尼克见状,也点了点头,将巴赫的大提琴曲切入至尤妮丝的耳机里。
    尤妮丝在听见那一声声低沉的大提琴声时,手指便微微攥紧了手中的稿件,在心中默数了几秒钟之后,她压低了声线开口,将自己的声音与大提琴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各位听众朋友,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尤妮丝,是的,我回来了。”
    尤妮丝说完,再垂下眼去看手中的稿纸。
    “有听众朋友曾问过我,女主人公有没有爱过列奥尼特。”她顿了顿,“她爱过,就像是一朵正在盛放的野玫瑰,突然被移栽到了一片荒漠,它不知所措,在短暂地挣扎过后,它放弃了,就算生命力再如何旺盛,也不乏抵挡现实的无情,觉得自己逃离不过在此枯竭的命运。直到有一天,一朵云带来一场雨,又给了她新生。”
    “你可以说这只不过野玫瑰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株救命稻草,可你不能否认,它真真切切地爱上了这场雨,它以为自己获得了救赎,直到某一天,一场大风袭来,原本温柔的雨变得像猛兽一般凶猛,它想逃离,却发现自己的根部已经被雨水泡的腐烂,只能任由风雨加身,跟千千万万株死于荒漠的植物一般,再没有了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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