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痛!
从深沉的黑暗中醒来,镂月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好痛!
她忍不住逸出一声破碎的声吟,缓缓张开眼睛。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慌的发现自己躺在二张陌生的床上,猛然想要坐起,不意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在发出一声痛呼后,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又昏了过去。
待疼痛稍后,饺月再度睁开眼时,就看见一位陌生的姑娘站在床边看着她。
夫人,你醒了?”
夫人?是在叫她吗?镂月微微蹙起眉。
那位姑娘见她皱眉,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飞快的转身跑了出去。
“等等……”镂月想伸手叫住她,才发现自己不仅全身疼痛乏力,就连嗓子都干哑得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回事?这里到底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受伤?
啊!她想起来了!
是那辆失控朝她冲撞过来的漂亮马车!
离开绣庄后,她和往常一样绕到裴家堡,才走到半路,就看见一辆很漂亮的马车不知怎地直朝她冲撞过来,她因闪避不及,被撞飞到山崖下,昏迷之前,她似乎看见马车上镶着裴家堡的标记……
这么说,她是被人救了,然后带到这里来的了?
是谁救她的呢?会是裴家堡的人吗?
以裴家堡的仁义风范,的确是有可能救她回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是不是有可能会见到……。
深藏在心底的身影不期然的冒了上来,令镂月的一颗心克制不住地扑通扑通猛跳起来。
可能吗?镂月的心跳得更急了,身上的伤似乎也不再那么疼了。
她甚至想,如果能见着他,她愿意多让马车撞上几回……
继而,她又暗斥自己的痴心妄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呢?就算她没看错,撞她的真是裴家堡的马车,裴家堡将她救卤来已是仁至义尽,他又怎么可能亲自来瞧她呢?
唉!她肯定是被撞迷糊了,脑袋里才会萌生出这种奢望。
其实,只要能像以往一样,远远的瞧他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镂月模模糊糊的想着,没注意到刚刚的姑娘去而复返,直到那姑娘出声唤人,镂月才留意到她的存在。
“夫人,该吃药了。”说着,她上前帮镂月坐起
身,然后回头端来刚才放在桌上的药碗,靠着床沿,舀了一匙吹凉了喂她。
镂月受宠若惊的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她伸手接过药瓤就唇试了试温度,发觉还很烫口,于是捧着药碗慢慢吹凉。
“夫人,还是让红绡吹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你,红……绡……”是这个名字没错吧?镂月顿了一下,见她没有纠正,才又道:“红绡姑娘,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
“夫人有话尽管问就是了,红绡不敢当。”红绡忙道。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夫人?”难道她看起来像成过亲的样子吗?
“这;…-”红绡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夫人是堡主的妻子,大家一直都是这么叫的,难道夫人不喜欢?”红绡小心翼翼的问道。
“堡主夫人?”镂月惊愕的瞪走眼瞧她,“你说我是堡主夫人?”她露出一副红绡疯了的表情。
“夫人?”红绡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夫人是怎么了?
“红绡姑娘,是谁告诉你我是堡主夫人的?”
“谁说……大家都知道啊!”红绡呐呐的回道,“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请尹爷来可好?”
“尹爷?他是谁?”镂月蹙起眉,纳闷的问。
“夫人不记得尹爷,”红绡惊慌的看着她。
镂月摇摇头,她根本不认识韵人,教她怎么……等等,尹……难道是裴家堡的二当家——神医尹云蔚?
“你说的该不会是尹神医吧?”尹神医虽贵为裴家堡二当家,但是却有着医者的仁心,常到裴家堡城里的医馆义诊,为人亲切随和,很受附近百姓的爱戴敬仰。
红绡点点头,虽然一脸不解,却仍恭敬的道:“神医是堡外的人叫的,咱们堡里的人一向称呼他尹爷。”
堡里?镂月兴奋的差点把手里的药碗弄翻了。
“这么说,这里果真是裴家堡了?”
“夫人小心!”红绡提醒道。
镂月忙将药碗端正,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看,我还是赶紧把药喝了,比较安全。”说着,连忙以唇就碗,可喝到一半时,她突然想起红绡先前的话,夫人是堡主的妻子……
“咳咳……咳……她猛地呛咳了起来,红绡忙上前接过药碗,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我……咳咳……我没事了,谢谢你。”镂月呛骇得满脸通红。
“夫人,还是让红绡去请尹爷来一趟吧!”红绡不放心的说。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只是……红绡姑娘,有件事我想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堡主夫人。”
如果她不曾见过堡主夫人,那么她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和堡主夫人面貌相似而被红绡误认,可她和堡主夫人根本一点都不像啊!
她虽长得五官端正,但是比起堡主夫人来,可就是天和地的差别了,除了瞎眼的人,绝不会有人把她们认错的。
为什么红绡会把她当成堡主夫人呢?原先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在裴家堡内,对她把启己当成堡主夫人的事并不那么在意,现在弄明白了,就不能任由她乱叫,要是让他听到,那她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
“夫人,红绡知道你很生气,可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还是别说这种话吧!要让有心人听见,惹堡主不高兴,那……”红绡不安的说。
“什么敏感的时候?”镂月觉得一头雾水,她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红绡一脸的凝重?
“就是堡主带回堡,住进霞院的那位李妍姬姑娘呀!夫人这话要是让她知道,肯定又会在堡主面前说些话采污蔑你了。”
说起那位李妍姬,红绡就替夫人抱不平,那女人仗着堡主的宠爱,根本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三番两次的到水月阁来,明着说是来请安,暗地里却是来示威的,夫人气不过,将她赶出水月阁,她倒有脸扮无辜、装可怜,博取大伙儿的同情,让大伙儿对夫人更加不谅解。
还有堡主也是!夫人都昏迷了两天两夜,他竟也不曾来探视一次,若不是尹爷,说不定夫人就这么去了
“裴堡主带女人回堡?怎么会呢?”镂月惊讶极了。
她一直认为只有像堡主夫人那样天仙般的美人,才配得上英伟的他,心里虽然觉得苦涩,但是却也为他能得此如花美眷而欣喜。怎么,原来他们竟是不幸福的吗?抑或是他喜新厌旧、风流花心?
不,他不是那种人!镂月不相信自己所仰慕的男人会是如此薄幸之人,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是!
“红绡姑娘,裴堡主和堡主夫人感情不睦吗?”
“夫人……”红绡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夫人和堡主的事,红绡不敢多嘴。”
镂月愣了一下,红绡不会还把她当成堡主夫人吧?
“红绡姑娘,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堡主夫人,你怎么不信呢?”
“红绡请夫人不要再说这种赌气的话了。”红绡谏言道;
“赌气?我没有什么好赌气的啊?我……”
“夫人自然是为了堡主带女人回堡的事生气,才会说这种赌气的话。”红绡道。
“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堡主夫人啊!”镂月头开始痛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红绡会认定她就是堡主夫人呢?
“怎么姊姊才清醒,就闹起脾气来了?”一声娇柔的声音自内室人口处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楼月闻声望去,眼睛不由得一花,好个艳丽的女子!
“李姑娘。”红绡不情愿的唤了一声。
李姑娘?她就是他带回堡来的女人?
“姊姊;真是对不住,妍姬这两天忙着伺侯堡主,所以一直没空来探视你,你不会怪妍姬吧?”李妍姬假意致敬,却暗示自己受宠的事实。
镂月细细地打量着李妍姬,原来他喜欢美艳的女人啊!
镂月的心里有些失望,在她看来,堡主夫人的清灵绝美,比起眼前这位俗艳的姑娘要更适合他.
“姊姊不该是还在生前两天堡主带妍姬进堡,把姊姊丢在堡里的气吧?若是妍姬早知道姊姊会因为这样而自个儿负气出门,说什么妍姬也会请堡主带姊姊一同前往的,幸好姊姊没什么大碍,否则妍姬可真要自责死了。”李妍姬句句寒讽带讥的说道。
镂月看一眼红绡,再看向李妍姬,心里益发觉得怪异,红绡当她是堡主夫人,李妍姬现在又充满敌意的唤她姊姊,分明是也把她当成堡主夫人了。
难道她真的和堡主夫人长得很像?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以前看到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堡主夫人又是谁?真正的堡主夫人又跑到哪儿去了?
“姊姊,你看看这只玉镯好不好看?是堡主送给妍姬的,姊姊若是喜欢,妍姬可以把它送给姊姊当作赔礼。”李妍姬说着,举高右手手腕到她面前。
镂月看看一脸炫耀的李妍姬和她身后等着看好戏的丫环,再看一眼碍于身份不敢说话的红绡,心里有了主意。
“这么漂亮的镯子,你当真舍得送我?”镂月问道。
“咦?”李妍姬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不禁惊愕的看着她,就连红绡和李妍姬带的丫环也是一脸愕然的神情。
按照往常的惯例,她若不是被激得抢过玉镯摔碎,也该生气的袭人出门,怎么……
“莫非你只是嘴里说说,不是真心想要送我?”
“当……当然不是,姊姊想要,妍姬自是求之不得。”李妍姬僵笑着脱下玉镯。
“真是谢谢你了,我正在想该怎么谢谢红绡的尽心照顾呢!这可派上用场了。”镂月接过玉镯笑道。
“你……姊姊的意思莫非是要把这玉饲送给红绡?”李妍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镂月好笑的看着李妍姬不舍的表情和她身后丫环脸上明显露出的艳羡。
妍姬是想,这玉镯价值不菲,用来打赏给下人,会不会太贵重了些?”李妍姬忍着气强笑道。
“李姑娘此盲差矣!不是有句话说,千金难买真心吗?这镯子就算再贵重,也不过是个死物,怎么比得上红绡细心照顾的心意呢?”
“这……姊姊说得是,妍姬受教了。”李妍姬咬牙道。
“这么说,你不反对我把这镯于送给红绡了?”
“当然,妍姬也该感激红绡对姊姊的照顾,否则妍姬怎么能心无旁骛的伺候堡主呢!对了,姊姊,今儿个晚上堡里宴客,姊姊是否接到通知了?”李妍姬重新发动第二波攻势。
“夫人才刚清醒,身子未愈,不适宜参加宴会。”红绡绷着声音答道。
“既然如此,那妍姬可要对不起姊姊了,今儿个只好遵照堡主的吩咐,充当女主人了。”李妍姬得意的说道,总算是让她给扳回一城了!
“你……”不小心踩进她的陷阱,令红绡气红了脸。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要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抛头露面的招呼客人,我还真是过意不去。若是换成别的姑娘,恐怕没你这般大方呢!”镂月轻松的回应道。
她从小寄人篱下,一度还被卖进青楼,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她没听过?李妍姬这么说还算是小意思呢!
“你……”李妍姬气得咬牙切齿。
“啊……”镂月打了一个呵欠,“李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有点儿累,就不留你了。瞧这天色,你也得回房去打扮打扮,准备赴晚宴了,既然要充当女主人,这外表形象可是很重要的,不能寒酸得让人瞧不起,也不能妖艳得让人以为是进了青楼,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说完,像是不赞同似的看了一眼李妍姬艳丽的装扮,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李妍姬自然听懂了她的暗喻,忍不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红绡,替我送客。”镂月说,然后想起手上的镯于,又道:“对了,这镯子你拿去吧!”
“谢夫人。”红绡知道夫人是故意要气李妍姬,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也该谢谢李姑娘。”镂月笑笑地道。
“是,红绡谢过李姑娘。”红绡心情愉快的转向李妍姬道谢,打从堡主带李妍姬回堡,这可是她第一次以笑脸面对李妍姬呢!
李妍姬陰沉的看了一眼她们主仆俩后,气得拂袖而去,身后的丫环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等她们走了之后,红绡立刻以崇拜的眼神转向馒月,“夫人,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可是我头一次见到李妍姬气成这样呢!你能忍下气,反击回去,真是太好了。”
以往夫人就是禁不得激,脾气又倔,被误会了也不肯开口解释,才会和堡主闹得这么僵;后来,堡主把居心叵测的李妍姬带回来,多了她在堡主耳边搬弄是非,夫和堡主的情况就更糟了。
“红绡姑娘,我这么做,不会替堡主夫人惹麻烦吧?”镂月有些担心的问,李妍姬临走前陰沉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
“夫人,你可别再赌气说什么不是堡主夫人之类的话了。”红绡忙道。
“红绡姑娘,你看清楚,我长得一点也不像堡主夫人啊!堡主夫人那么美,而我……你怎么会认错呢?”镂月没辙的说。
红绡看看镂月,然后了悟的点点头。莫非夫人是因为脸上的伤才起了别扭?这么想着,红绡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铜镜再走回床边对着镂月照着。
“夫人放心,除了轻微的擦伤外,夫人的脸……夫人,你怎么了?”红绡被镂月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楼月看见镜中映照出来的面容时,先是震愕的柔柔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脸色大变的一把抢过铜镜,看着镜中那人的容颜,满脸的无法置信。
“夫人,你放心,尹爷说了,那些擦伤很快就会好,不会留下伤疤的。”红绡以为她是无法忍受美丽的脸上有一丁点的瑕疵,忙着解释。
镂月根本没有听。见红绡的话,只是惊愕的瞪着镜中绝美的容颜,仍是满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不是她!镜中的人不是她!’
弯弯的黛眉、盈亮的水眸、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嘴唇,透明的……她记得这张脸!
镜中绝美的容颜是属于堡主夫人的!
可……堡主夫人的脸怎么会映在这面铜镜上?
难道……不,不可能的!
她怎么可能会变成堡主夫人呢?
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红绡担心的叫着失神的镂月。
镂月突然伸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脸,然后痛得掉下泪来。
“夫人,你不高兴可以拿红绡出气,不要伤害启己啊!”红绡惊叫着忙拉住镂月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好痛!镂月寒泪望着水嫩的脸上因为狠掐而红紫的印子,做梦是不会痛的,可为什么她感觉这么痛?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红绡啊!”红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这一定是梦,对吧?我怎么可能会变成她呢?不可能的。”镂月像是置身在水中快惨遭灭顶似的紧紧抓着红绡的手。
“夫……夫人……”红绡被她的模样吓坏了,不知所措的嚷道。
“告诉我,这只是梦,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镂月求救般的催促着。
“夫人……”红绡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该去请尹爷过来,可是夫人紧抓着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而且,万一她离开的话,夫人又伤害自己怎么办?
“夫人,你才刚醒来,不能太激动,当心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红绡安抚地道。
“我不是夫人!我不是,你别叫我夫人!”镂月惊慌的叫着,放开抓住红绡的手。
说不定是因为她一直夫人夫人的叫,她才会做这种噩梦的!
“夫人……”
“你别叫我夫人,我不是你们堡主夫人,我是宋……”镂月激动的喊着,突然,眼前一黑,受伤未愈虚弱的身子禁不住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昏了过去。
红绡见她昏迷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忙扶着她躺好,匆匆叫人去了。
第二章
一股呛鼻的味道直冲进她的鼻腔,她厌恶的皱起眉,下意识的躲了躲,可却怎么也躲不开,那股味道就是一直刺激着她的鼻子,呛得她很难受,神志渐渐地由黑晴中清醒……
“醒了,夫人醒了!”张开眼,她就看见红绡关心的瞧着她,手上拿着一只鼻烟壶放在她的鼻子下。
镂月厌恶的别开脸,红绡见状,忙将鼻烟壶移歼,同时离开球边。
红绢一退开,馒月才注意到房里还有其他人在,而且还是个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镂月立刻直着腰坐起来,跟神警戒的看向那人。
“尹神医?”在看清男人的脸时,镂月冲口叫出。
神医?尹云蔚怪异的扬了一下眉,没有答话。
“夫人,因为你昏过去了,所以红绡才去请尹爷过来的。”
夫人?
想起先前怪异的梦境,镂月倏地脸色一变,瞧见房里梳妆台上的镜子,于是忍住身上的剧痛迫不及待的下床,跌跌撞撞的往梳妆台走去。
“夫人小心!”红绡忙上前搀扶住她踉跄的身子。
镂月没有理她,坚持要往梳妆台走去,红绡只好扶着她过去。
在看见镜子内映照出的人影时,镂月整个人顿时全身乏力的往下瘫软,红绡差点就扶不住她。
“怎么会这样?”楼月失神的看着镜中绝美的容颜呢喃道。
“夫人……”扶媳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红绡忙转头向:尹云蔚求救。“尹爷。”
尹云蔚双手环xiōng,朝红绡轻摇了一下头,仍是不发一语。
“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难道我还在做梦?”镂月呆呆的望着镜子低喃。
“如果你是担心你脸上的伤,那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尹云蔚挟淡的开口。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脸,我不是你们的堡主夫人,我……”楼月激动的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夫人!”红绡忙出声制止她再说下去,然后紧张的看向尹云蔚,“尹爷,夫人只是一时情绪失控,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
“红绡,水大小姐不想当这个夫人的事,在堡里已经不是新闻了,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尹云蔚忍着怒意道。
“不是的,夫人她……”
“为什么一切都真实得这么可怕?快醒来,这是梦,是梦……”镂月突然开始用力拍打起自己的脸。
“夫人!”红绡想要阻止,却怎么也拉不住镂月朝自己益发用力拍打的双手。
犹有余怒的尹云蔚见状,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上前点住她的昏袕,才让她安静下来。
“尹爷,夫人她……”红绡担心的抱住镂月昏迷的身子问道。
尹云蔚抓起镂月的手仔细地把起脉来,过了半晌,他沉吟着放下她的手,示意红绡将她扶到床上去,自己则陷入沉思。
过了好久,他看向红绡,“夫人醒来后就一直是这样吗?”
“不,夫人她……”红绡将镂月醒来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尹云蔚,包括李妍姬前来挑衅,反而被夫人气回去的事也说了。
尹云蔚稀奇的扬了一下眉,对于李妍姬私底下玩的把戏,他自然看在眼里,只是懒得管,反正裴子烨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一向都是李妍姬占上风,怎么这回水粼粼像是突然开窍了?
还有,照红绡的说法,打从水粼粼醒来,就一直否认自己是夫人,而情绪一直还算平静,但在照了镜子后,情绪突然失控,惊恐的直嚷着自己是在做梦……
他原以为是红绡夸大其词,可在亲眼见到她失控的模样后,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红绡认为水粼粼是因为受不了自己完美的容貌有一点点的瑕疵,但若真是如此,水粼粼就不可能会那么用力的把自己的脸打得又红又肿还不肯罢手啊!
若是他刚刚没出手点昏她,他想,或许她有可能会失手毁掉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
何况,她脸上的擦伤一看即知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不擦药,过两天也会自然痊愈,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他相信水粼粼应该也看得出来才是!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让水粼粼失控的对自己又捶又打,要自己“醒”过来呢?
是什么让她这么深信自己陷在罩梦中?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脸,我不是你们的堡主夫人……脑海里突然跳出她先前惊恐不安的话语,尹云蔚猛然一震,不是我的脸?难道……教她失控的是……
映在镜中的那张脸?
镂月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中,四周一片浓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宋镂月,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惊讶声之后,出现在镂月面前的是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她阻止饺月继续前进,镂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在快速的往前飞掠着。
“你认识我?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呢!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原来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糊涂引魂使——梦儿是也!
“我也不知道啊1-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楼月自己也很茫然。
“这是阳间的魂魄前往冥河搭渡船进地府的通道,你是怎么跑来的?我不是把你送进水粼粼的身体里,让你还阳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梦儿着急的道“快回去!快回去!要是让鬼差大哥看到,肯定会把你当孤魂野鬼抓回地府去的。”
“回去?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怎么会?你阳寿未尽,想回去自然就能回去了,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去呢?”梦儿诧异地道,“你闭上眼睛,努力想着要回去看看。”
镂月闭上眼,认真地想了半天后,睁开眼,怎么还是留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梦儿吃惊地嚷道。
“我不知道。”镂月仍是一脸茫然,她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清楚了,又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会回不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梦儿苦恼着,“再不把你送回去就糟了,可是,我现在又没有任务在身,上不了阳间啊!”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镂月纳闷的问。
“因为我……”
“因为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是她闯的祸。”一个声音蓦地插进两人之间。
“判官大人!”梦儿喜出望外的叫道。
在一阵轻烟过后,判官出现在两人面前,眼带责备的看了梦儿一眼后,才转向镂月。
“宋镂月,因为梦儿犯了错,毁了你在阳世的形体,导致你的魂魄无处归依,而裴于烨的元配水粼粼却是阳寿已尽,再加上你和裴子烨之间的命运牵扯甚深,是以,本官让梦儿将你的魂魄放进水粼粼的躯体里,以弥补她所犯的过错;原以为你该欢欢喜喜的接受这项安排,不料,你竟心生排拒,导致魂魄离体,这倒是本官始料未及的。”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欢水粼粼的躯体?怎么会呢?水粼粼长得很美耶!”梦儿说道。
判官瞪了梦儿一眼,这个大难临头还不自知的丫头!
“宋镂月,如果你不肯接受这样的安排,那么,本官只得带你回地府,据实禀明阎王,请阎王将你今生未尽的阳寿加到你的来世,让你即刻投胎转世。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和裴子烨宿世的姻缘可能会因此而被打乱,从此再无交集,你考虑考虑吧!”
“我和裴堡主的宿世姻缘?”
“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怎么抉择在你。”判官说道。
“我……”镂月看看判官,再看看梦儿,然后坚定的说:“我要回去!”
“很好!”判官手掌一翻,变出一瓶水,“为防今天的事再度发生,在你回去之前,先把它喝了。”
“孟婆汤!”梦儿脱口而出。
“孟婆汤?就是传说中,喝了会让人忘却所有前尘往事的盂婆汤?”镂月惊讶地道,忙以手掩住口,
“不,我不喝!?
“喝下它,等你回到水粼粼的身体后,就能完完全全变成水粼粼,不会再有排斥的情形发生,对你比较有好处。”判官道。
“不,我不要,我是宋镂月,就算躯壳换了,容颜变了,我还是宋镂月,我不要变成别人。”镂月坚持不肯接下瓶子。
判官叹了一口气,手掌一收,瓶子便消失了,“也罢!原该是宋镂月和裴于烨的缘份,扯进水粼粼已是不该,若是造成裴子烨来世的混乱,找错命定之人,那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宋镂月和裴子烨来世仍有姻缘吗?”梦儿兴奋的问,这可是判官大人第一次泄漏天机耶!判官大人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自己说溜了嘴?
闻言,镂月的眼睛也为之一亮!
“有是有,但是,是善缘或是孽缘,就得看今生结的是什么缘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宋镂月。’’判官提点道。
“谢谢判官大人,镂月明白了。”
“能明白就好。对了,本官还要给你一句忠告,除非裴于烨是真心的爱上你,否则,就算处境如何艰难,也不要轻易说出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判官交代道。
“为什么?”问话的自然是好奇宝宝梦儿了。
“此事若是宣扬开来,让阎王知晓,你说会如何?”判官没好气的反问。
梦儿吓得吐了吐舌。
“阎王不知道这件事吗?”镂月奇怪的问,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了阎王?
“除了阳寿已尽的魂魄要接受阎王的审判外,阳寿未尽而自尽的魂魄,是要在地府里受尽刀山洞锅之苦,直到阳寿尽了,才得以见阎王论功过,再决定来世的命运。
“而且,人间一年,地府一日,那些一时想不开的魂魄要捱的苦日子可比在阳间要长得多了。”梦儿解释道,“像你这种情形,若不是特案禀告,阎王是不会知道的,反正等你阳寿一尽,还是会回到地府采嘛!
“你想,就算你再长寿,能活到百岁,在地府来说,也不过是短短百日而已,阎王每天要审判转世的魂魄那么多,可没空去管你在阳世是住在谁的身子里。不过,若是事情宣扬开来,那可就不同了,不只你会立刻被拘回地府,我会受罚,还会连累到判官大人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不直接报告阎王呢?”镂月好奇的问。
“如果你守密,这件事便不可能宜扬出去,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照实禀告的话,我却是惨定了。”梦儿可怜兮兮的说。
“我懂了,我绝不会张扬出去的。”镂月允诺道。
“谢谢你!你放心,往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的。”梦儿感激的说。
“梦儿!”判官声色俱厉的喊,这丫头说话老是不经大脑。
为了让宋楼月心甘情愿的回到水粼粼的身体里,他’已经泄漏天机了,这丫头再在又……判官的黑脸更黑了。
梦儿偷偷做了一个鬼脸,朝镂月眨眨眼,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楼月会意的轻点了一下头。
好了,宋镂月,你也来得够久了,再不回去,会出问题的。准备好,我这就送你回水粼粼的身体里去。”
判官说完,衣袖朝镂月一挥,镂月立刻往后飞去。
躺在床上的镂月霍地张开眼睛,坐起身子。
她疑惑的看看四周,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判官,也没有梦儿。
刚刚那只是一场梦吗?
她这么想着,眼光不由自主的瞧向梳妆台上的钢镜。
蹬了许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决定下床去证实一切只不过是她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她还是原来的宋楼月。
可愈走近梳妆台,她的心就跳得愈快,不过才几步路的距离,感觉上竟像有千里远似的。
终于,她来到梳妆台前,当钢镜映出她的人影时,她突然紧张的闭上眼睛。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自己做了蠢事,于是慢慢的张开紧闭的眼。
在焦距对准后,她看着镜中出现的绝美容颜,不禁倒怞了一口气。
是真的!之前她误以为是梦境的一切竟然全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梦啊!
镂月缓缓伸手抚向自己的脸,水嫩的上虽然有几处擦伤,却一点也不减损这张脸的绝美姿色。
以前远远瞧着这张脸时,就已经觉得“她”美得如天仙般,如今细看,更教她为之赞叹不已。
弯弯的黛眉、卷翘而浓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大眼、莹亮的瞳眸、挺直而秀气的鼻、不点而朱的唇、吹弹可破的,以及乌黑亮丽如丝般柔滑的秀发、婀娜曼妙的身段……
红绡悄声端着晚膳进房,原本是怕吵了夫人,正想进内室看夫户、醒来没,就见夫人已然起身,而且就坐在先前令她失控的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一惊之下,红绡急着的出声叫唤。
“夫人!”夫人不会再失控吧?“你……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放心,我没事了。”镂月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控行为,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没有……不,我的意思是没……没什么!夫人没事就好了。”红绡连忙道,见镂月拿起梳子想要梳理头发,她赶紧上前接过梳子,熟练的梳理起来,“夫人今儿个想梳什么样的发式?”
镂月本来想说随便,可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红绡,堡里今晚要宴客的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红绡道。
“那……堡主他没说要我出席吗?”镂月又问。先前李妍姬采时;她当她们是认错了人,不以为意,可现在既然知道自己往后要以水粼粼的身份活下去,她当然不能退缩了。
她回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要当被他冷落的妻子。
“这……夫人,堡主宴客,夫人一向是不参加的。”
“这么说,堡主并没有不准我出席了?”
“没……没有。”红绡回答道。
她实在弄不懂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正常吗?的确是看不出什么异状啦!可是,她总觉得夫人不对劲,以往夫人总是板着一张脸,她不小心说错话时,夫人马上会大发脾气,可现在的夫人,不仅笑容多了,还不时的主动提起堡主,这……
“那好。”镂月开心的笑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红绡,麻烦你帮我梳个适合今几个晚宴的发式好吗?”
“晚宴?”红绡惊讶的差点掉了手中的梳子,“夫人要出席晚宴?”
“是啊!”镂月兴奋又期待的笑着,“对了,红绡,待会儿麻烦你帮我挑件衣裳,我好久没看到堡主了,好想快点见到他喔!”
“啊?”红绡这下是真的呆掉了,始终拉不下脸给堡主好脸色看的夫人,竟开心的说好想快点见到堡主?
“红绡,怎么了?快点帮我梳头啊!”铵月催促道。
“哦{好;”红绡连忙回过神,加快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梳出了时下最流行的朝天譬,插上发簪饰-物后,问:“夫人,这样可好?”
“一定要梳这么高的婰吗?”镂月有点不太习惯的问。
“若夫人不喜欢,红绡马上重新梳过。”红绡说着就要伸手拆下发髻。
“不……不用麻烦了,这样很好看。”楼月道。想起在青楼那段期间见到的那些姑娘,梳的可比这要高多了,还有,刚刚的李妍姬梳的发式不也高耸人云?
“其实,夫人的头发又多又漂亮,梳什么发式都好看的,若夫人不喜欢高髻的话,红绡改梳个堕婰可好?”红绡问道。
“堕婰?”
“是啊!把发譬朝一边,或是两边堕下,也算是正式的发式,且不似高譬流于俗套,夫人觉得怎么样?”红绡提议道。
“会很麻烦吗?”馒月问,还不太适应让人伺候的感觉,总觉得这样麻烦红绡很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一下于就好了,肯定不会耽误夫人赴宴的时间。”红绡说着,已动手拿旧发饰,拆下发髻。
过不久后,就又梳出一个发式。
“夫人,这样可好?还是要更低些?”红绡抓着发婰比着。
“这样就行了,谢谢你了,红绡。”
镂月开心的道。比起高髻,她的确比较喜欢这款堕譬。
红绡见她很满意,自然也跟着开心起来,只是夫人动不动谢谢、对不起的,让她很不习惯,以往的夫人根本不可能对她说这些话。
“红绡,你瞧,这样脸上的擦伤是不是比较没那么明显了?”镂月拿了桌上的粉朝脸上的伤痕扑了扑后问。
“嗯。”
红绡点点头。
“隔了一会儿,镂月又道:“红绡,你说我要不要顺便点上胭脂?还有花钿呢?”
“红绡,你看,我要穿哪件衣裳比较好?红色?会不会太艳…”黄色?不好,不好……蓝色……太老气了……水绿色怎么样……那紫色呢?”
“红绡,你说我要不要……”
“红绡,堡主他喜欢……”
“红绡……”
看着夫人像第一次约会般满心雀跃,红绡也不由得跟着兴奋起来。
夫人是变了!
但是,不管夫人为什么变了,她很喜欢夫人这样的改变。
她相信大家也一定会喜欢的,尤其是堡主!
夫人和堡主之间的感情,一定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