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意外，半晌，还是李越率先开口道：“你这是要离开？好歹用一下早餐。”
    他其实顾忌颇多，可毕竟对眼前这姑娘一无所知，斟酌之后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陶夭转过身看他，想了想直接道：“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昨晚我也没见过傅影帝，不会多嘴乱说，请放心。”
    李越：“……”
    这姑娘如此直白，他竟有些无言以对了，只能干笑。
    傅远也微微一愣，很快笑了，“昨晚没见到你的手包，手机也没见。你不会想着就这样出去吧，走路回家？”
    这姑娘年纪小小，说话却摆出一本正经的老成姿态，明知他的身份，却一点没有同龄小姑娘的兴奋欢喜，反而饱含警惕戒备。傅远难免觉得有趣了，说起话来也含了两分调侃的意思。
    陶夭看着他一愣，神色踌躇。
    脚上还踩着高跟鞋，这么冷的天，她又不晓得自己眼下在哪里，总不可能走回公司去。
    手机那些应该都在耿宁那。
    抿唇想了想，她犹豫了一下，只得朝李越道：“您……能借您手机用一下吗？我打个电话。”
    李越又看傅远一眼，拿了私下用的手机给她。
    陶夭道了谢，去到玻璃门外面的别墅院子里打电话。
    李越收回视线，忍不住笑笑，“小姑娘戒备心挺重。”
    傅远也笑笑，话锋一转，和他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很快，两人就将打电话的陶夭抛诸脑后了。
    “小祖宗，你昨晚跑哪去了！”
    耿宁凌晨回家给她手机充了电，之后接到了苏瑾年的电话，意外之余再也睡不着了，又怕她出事，自是担心得不得了。尤其，早上有网友竟然上传了偷拍的苏瑾年和余婧照片，他别提多头大了！
    耿宁气急败坏说一句又直接问，“你和苏瑾年到底什么关系？昨晚他打电话过来自报家门差点吓死我！我说公司的规定你这一直当耳旁风啊！还有，早上的新闻看没看？苏瑾年不说自己在和你交往吗？怎么大半夜和余婧一起出入小区！陶夭，问你话呢！”
    耿宁发起火来一向雷声大雨点小，陶夭摸清他性子，耐心等他说完，才道：“我现在在外面，有什么事到了公司再说吧。”
    “……”耿宁语调僵硬道，“给你半小时，赶紧过来。”
    “嗯。”
    陶夭松口气挂了电话，摸了摸被冷风吹拂的脸，转身回了室内。
    见她进来，傅远和李越自然先停下交谈，皆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陶夭递了手机给李越，也不晓得是被冷风吹的，还是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颊道：“能借我一百块钱吗？我打车回去。”
    等半天来这么一句，李越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拿过包就给她取钱。
    傅远抬手挡了一下，看着陶夭道：“责任都在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这边不好打车。”
    傅远这别墅在南山别墅区，出入莫不是豪车，出租车自然少得可怜。
    取钱的李越也突然想到这一点，应和道：“可不是，都忘了，这边见不到几辆出租车，傅影帝都发话了，你就别推辞了。”
    陶夭一笑，摇头道：“还是别了吧。太麻烦人了。”
    她执意说完，想想又道：“那借钱也不用了。您帮我叫辆出租车过来吧，我在小区门口等。”
    她坚持己见，李越也只得应下了。
    拿手机帮她叫了出租车，送她离开再进来，李越勾唇笑着道：“圈里人，有意思了。”
    “嗯？”
    “就那姑娘，十有八九橙光的。”
    “哦？”傅远微微一挑眉，前后联想一下，觉得以她的长相气质和穿着言谈，倒的确很有可能，一时间反而沉默了。
    若是圈里人，李越都不认识，可见这姑娘没什么名气了。
    一个没名气的小辈，又是正当韶华一姑娘，被他撞到竟然连一丝趁机讨好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借东西都刻意避过他？
    傅远心里竟有点不是个滋味，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边上的李越想起来也有趣，耸耸肩道：“这么轴的性子现在倒也少见了。就橙光那个窦薇薇，说起来也和她差不多大吧？这才几天，已经攀上程董那棵大树了，前不久又刚封了白玉兰影后，真是春风得意啊！”
    “程董？”傅远挑眉，“程牧？”
    “可不？早上的娱乐新闻你没注意？除了程家那位二爷，还有谁！不到半年就握牢了程氏，手腕可见一斑了，啧啧……”
    李越说起圈内八卦总是喋喋不休，激动得很。
    傅远想起早上跃上娱乐热点的那条新闻，扯唇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手腕？
    程牧自是个有手腕的。
    可李越怎么不想想，那么有手腕的人，若是没有点头应允，私人情感问题怎么容得狗仔窥视？
    窦薇薇攀得上他？
    呵，这圈子里素来不缺被利用还不自知，反而沾沾自喜的人吧？
    倒还真是有意思了。
    ——
    九点半，陶夭到了耿宁办公室。
    “给。”
    耿宁将手包递给她，便开始恨铁不成钢地说教了。
    内容无非那么多。
    今天早上的热点娱乐新闻，头条仍被傅远牢牢占据，毕竟奥斯汀金像奖象征着影坛无上荣耀。其二，传奇影后许蔓昨夜在医院诞下一子，取名霍云泽，这个，她大清早也已经意外得知了。其三，程氏集团掌权人，也就是他们橙光的最高层上司——程家二爷程牧，昨夜和公司新晋影后窦薇薇出现在程氏集团旗下酒店门口，疑似共度春宵。
    想到昨夜那姗姗来迟的冷峻男人，陶夭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她最在乎的是第四条新闻。
    娱乐圈当红偶像男星苏瑾年和当红花旦余婧，昨夜双双出入某居民小区，疑似恋爱同居，被网友传照曝光。
    目光定定地落在手机屏幕上，陶夭低着头一言不发，久久沉默。心脏不堪重负，她怕一开口，眼神和言语就泄露出所有的悲哀。
    “我说你，哎！”
    耿宁双手抱拳靠在桌边，说了半天愣是没得到回应，再抬头又看到她这幅样子，反倒住口了。
    陶夭净高接近一米七，身材高挑纤瘦，胸脯饱满、纤腰不盈一握，两条腿长而笔直，尤其漂亮。她虽然不红，平时仪态却也得体，加之性子倔强，看上去总是骄傲的。
    娱乐圈里混了太久，耿宁见过太多八面玲珑的女孩，因为她这难得一见的锐利锋芒，时常叹息无奈，偏偏心里又总有几分包容怜惜，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她也算得上不错了。
    此刻看着她整个人弓着背坐在沙发一角，心里更是蓦地被刺了一下，就和昨晚眼睁睁看着她跪下去一样。
    这感觉，就像亲眼目睹一朵玫瑰，被人拔了刺，硬生生移进温室里一样，违和得很。
    这姑娘其实不适合娱乐圈。
    耿宁暗自叹息一声，对上陶夭突然抬起的清亮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