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关于这个一片模糊,一般农村的女孩子干活儿是挺早,可你这才七岁,会不会过于早?
“那你试试。”她不怕糟蹋东西,只当给孩子练手。
老二接过她手里的活儿学着大人的样子,用针尖在头皮上轻轻划过,顺着她的针脚开始了表演。
看她缝了几针,顾言彻底放心。转身去忙活别的。真如孩子所说,这个改动只有两侧和底下,都是直线,只要细心耐心就能干好。
关好房门,她脱衣洗澡。“你……韩老二回来了吗?”
老大看妹妹干活,也学着她的样子穿针引线准备帮忙。闻言抬起脑袋:“没,她们在屋里说话,可声音太小了,我们听不清。”
老二也抬头:“妈,你说她们会不会在想办法算计咱们。”
“她们不会真把咱们赶走吧?”
“那咱们去哪儿啊?”
俩孩子被吓着了,但脸上不像之前那么惶恐害怕。毕竟最近妈妈的表现实在是给力,下意识的觉得妈妈肯定有办法。
“放心,我看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撵咱们,姑奶奶非一刀剁了她。”
门外一声响,好似被磕到了墙,哎吆一声跑远了。顾言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嫌弃的瞅瞅那一块块的大补丁,摇头叹了一声。幸好里头换了新背心和秋裤,总算舒服一些。
娘仨挑的都是暗色的内衣,灰不溜秋、黢黑一片,这样就算被看到也不显眼。
刚才洗头发时,她才发现原主脑袋上居然有俩大包。不用说,肯定是之前被打的,根本就没消下去。这女人越来越傻,或许跟这不无关系?
胡思乱想一通,用吹风吹干头发重又炸扎起来。给俩闺女扎了简单的俩小辫,孩子从来都是拢到一起拿布条栓到一起,冷不丁编了辫子,美的拿着镜子反复的照。
“好看,妈妈手好巧。”
就一个麻花辫而已,孩子也能高兴成这样。原主真是对这俩太不上心了,一天天的稍微抽点空关心一下也不至于让孩子如此自卑。
“以后妈妈天天给你们编辫子。”
“好。”
“不用了,妈妈教教我,我学的很快的。”
“好,小花学会了帮姐姐编。”
这什么破名字,实在够省脑浆。不过如今的农村都这样,她叹口气也就不再纠结。七岁了,等上学后她再给取大名就好。
娘仨折腾一番,时间已到晚饭的点儿。俩孩子不用大人吩咐,倒了水后端着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去了食堂。
顾言在屋里善后,用过的物品清洗干净摞到一起收入空间,再将窗户上的遮光布摘下来,晚上用的时候再挂。
趁着没人,她把今儿换的小被子拿出来拆开换了内芯。板结的棉花换成柔软的丝绵,外头依然用旧的被面包住,用针线缝到一起。
她之前可没做过针线活儿,不过这种简单的直线本就不难,再加上原身的记忆,倒是难不倒她。缝了没两针,俩孩子端着搪瓷缸子回来了。
“妈,妈,我刚才看到我爹从老李家出来,上了厕所又进去了。”
下雨天打媳妇,顾言想起来他还有一恶习——赌博。农村本就没多少收入,赌资基本上就是粮食。可越是没有它才越珍贵,自留地里三瓜俩菜的可是赖以活命的东西,这家伙也给拿去赌。若是输了,输了好啊,反正这些东西也进不了她们娘仨的肚子。
“别管他,咱吃咱的。”
晚饭是稀粥。说是稀粥那可是真稀啊。顾言拿勺子分的时候吐槽:还没后世的面汤稠,这玩意吃下肚一泡尿就没了吧。
照样是三个半碗,她这才发现不对。“咱娘仨,这饭也太少了吧?”
俩孩子互相瞅瞅,回头用一模一样的眼神望着她。磕巴了几下,老大开口给她解惑。
“你……你的那份在奶奶那边。”
一句话说的顾言半天没缓过来。仔细搜寻记忆,关于这的居然一点儿没有。这傻老娘们,自己的饭被婆婆扣下,她居然分俩闺女的。见过欺软怕硬的,她顾言没见过如此欺软怕硬的。
好,好的很啊!还敢叫嚣着要赶我,姑奶奶先把自己的口粮要回来再说。把搪瓷缸的饭倒入粗瓷碗中,她拿着空缸子抬脚去了堂屋。俩孩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细心谨慎的老二还闭上了自家屋门,拉上门栓以防小偷。
至于这一个院里还得防贼,这贼是谁那是明摆着的。外人偷了东西,被逮着得批评教育赔偿回来,反倒是自家人偷了,那真是没地说理。
堂屋的饭也是刚打回来,一大家子除了韩老二,一个个全都在。每人除了食堂的稀粥,手里还有个煮土豆。
好嘛,背着我们加小灶。顾言也不多说,端起八仙桌上那大半缸子稀粥倒到了自己的缸子里,然后转身就走。加小灶嘛,谁不会似的。姑奶奶要没有肯定得争一争,不过如今这情况就免了,吵架也是费体力的。她忽然间挺个大肚子挺累,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改改衣裳被子。
“哎,老二媳妇,你这是干嘛?”
大嫂怒目相向,这一份饭可是分给他儿子的,如今被端走,他儿子岂不吃亏。
“我的饭我端走。下回不劳烦你们打,我自己会去打的。”
“你……是你自己说跟俩闺女吃的,如今又……”
“我改主意了。”
简单的话清楚明了,我的东西我做主。跟姑奶奶扯什么当初如今的,我就不给你了你怎么着吧。
老大媳妇气的指着她直哆嗦,下午已经丢了脸,没想到晚上她又来这么一出。
“娘,你看她……”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老二这一脉有人继承她才放心。
第8章 第八章
要回了口粮,双胞胎对妈妈再次刮目相看。这个有些虎的妈妈真好,要是永远都这么硬就好了。
娘仨吃完饭,俩孩子去舀了水洗碗。顾言重又开始缝被子,没两下再次扎手,她嘴里嘀咕。
“被子厚比衣裳难缝多了。”
老二闻言回头:“妈妈你没顶针,所以才不好使力。”
顾言抬头目露迷茫,一瞬后在记忆里看到了顶针的个什么东东。一个铁质的圆环,戴在右手中指上,用来推针非常好使。
可后世不论服装厂还是纺织仓库都没这玩意,除了爱好手工diy者有这玩意,工业上完全用不着它。
“我去刘嬢嬢家给你借一个吧?”
老大在门口正好听见,掀帘进来建议道。顾言慢半拍的点头,习惯了后世什么都买,忘了这年代什么都可以借。
“俩人一起去。”
“哎,知道了。”
等顶针的时间,她手下并没有停。门板被人从外推了一下,随即响起老三媳妇的声音。
“吆,二嫂咋还关上门了。这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吧?”
“黑灯瞎火的不睡觉要干嘛?我不像你那么招人疼有灯油,看不着就只剩睡觉了。”在台灯亮堂堂的照耀下顾言睁眼说瞎话。
跟妯娌攀比,原身从未有过。她自觉自己生的赔钱货,在婆婆妯娌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喘。老三媳妇有些始料未及。
“瞧二嫂说的,我们屋里也都是黑的,如今这年月哪还有灯油啊,油星子都难找……”
“闭嘴。”不等她说完,顾言就打断。闺女很快回来,你这样子她俩咋回家。“有话快说,没话就滚蛋。”
“你……二嫂你是疯了吧,咋逮谁咬谁。”
“对,疯了,小心把你给传染了,所以你赶快滚吧。”
跟吸血鬼是一伙的,合伙糊弄原身将自己的口粮让出去。你如今给老子装什么大尾巴狼。虚与委蛇对你用不着,干脆利索的远离多省事。
“真是疯子,疯死得了。”说了句狠话给自己找找场子,老三这虚伪的东西跺跺脚回了南耳房。
双胞胎小姐们趁机敲门进屋,“给,刘嬢嬢那个正在用,这个是她们院里东屋的徐姨姨借的。”
顾言点头,这份儿情她记住了。东西虽小,可如今的人所有的活计全是手工,这小小的工具还真是离不了。
有了顶针,她的速度快了不少。周长一米的小被子很快缝好,她叠好放进了箱子,准备对那两床烂被子进行改造。
反正已经暴露了,她干脆拿出两条崭新的被子给孩子。“今晚上盖这个睡。”
小姐俩摸摸那柔软如云的被子,稀罕的舍不得放手。“妈,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可了不得,会被人抢走吧?”
“奶奶她们要是告到了大队,会把妈抓起来吧?”老二显然考虑的更多“妈,我们还是盖旧被子吧。”
“就暂时用用,我把这旧被子改造一下,咱以后自然还是用旧的。”
“嗯,那就好。”老大躺倒新铺的褥子上打了个滚,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改,我帮妈一起吧。”
“还有我,我也一起。”
“不用,你俩赶快睡觉。小孩子睡不够长不高的。”
打发俩孩子睡了觉,她将旧被子拆了线。被里被面放空间清洗,板结的棉花捆好扔到了角落。
之前挑的颜色最不起眼的几种布拿出来剪成小块,然后拼接到一起。做出一条宽五十公分的长条,然后接到旧的被里被面上,这样就能多出来一大块。一米五的单被子变成了两米的双人被。
内芯换成六斤长绒棉的新棉胎,又硬又冰的破被子一下变成了蓬松柔软的新棉被。早晨叠好后用破布遮住些,只要不近距离接触,应该发现不了。
两条被子改造好,她喝了一盒牛奶吃了块儿蛋糕补充体力。时间已经是四点,她也懒得再睡,干脆将那些颜色暗哑不好看的布料剪成小块儿,准备再拼接一条小被子出来。
肚子里的是双胞胎,而且还是龙凤胎。萌萌哒的小女儿,本该是粉嫩嫩的才好,结果只能做的暗哑不起眼。伪装成拼凑的模样。
就这,这年代也不好得。谁家的下脚料都是用来打补丁的,一般人可舍不得给人。至于工厂,他们这些老农民也没那门路。
拿着那些暗哑的布料,忽的拍自己一下。“我真傻,既然是拼接,颜色漂亮有什么关系。”
将这些收起来,她拿出一块块花色漂亮的棉布,用剪刀剪成三角形的小块儿,然后再拼接成风车的样子。
刚才搜寻布料的时候发现了两台工厂用的缝纫机,估计是库房里一起收进来了。这下速度就上来了。小被子很快拼接完成,被里就用最简单的白布,如今一毛一尺,做这个也就三尺多。
屋外又响起雨声,将小被子做好后收入箱子,她拿出几件白底粉花的老年汗衫,剪了给腹中的小女儿改造内衣。单包布有两块,她再剪两块灰色的法兰绒换洗。若是住在荒郊野外多好,不用担心别人看到,有好东西却根本不敢用。
一夜未合眼,晨曦微明的时候坐着打了个盹。她居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不,跟这身体一模一样,应该是原主。那人脸上满是苦笑,摇着头跟她说再见。
“这些都是你的了。我走了,希望你做个好妈妈。”
她急的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儿,想伸手去拉她,可惜根本没拉住。一下子惊醒过来,台灯依旧亮着,炕上俩孩子好梦正酣,她手里还拿着那件未完工的小背心。
“妈的,什么叫都给我了,有你这么强迫中奖的吗?姑奶奶有自己的人生,不惜的你的施舍。”
气的嘟囔几句,自然不会有人来回应。
得,这下什么都别想了。婚都没结过被安排来给人当妈。顾言你再嘴贱,小心老天爷把你发配到天边去。
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番,手中的小背心正式收了工。收入箱子后,她把门窗上的遮光布也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