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溺爱当然不算正确的教育观,但阮恬偏偏很羡慕,她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由舅舅抚养她长大,舅舅对她不算坏,但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她一直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阮家的爱或许太泛滥了些,但至少是很有温情的。
但女炮灰当初却并没有珍惜,阮恬很为她感到可惜。
姑姑和阮爸爸漫无目的地聊着,阮恬就依偎在一旁听着,享受着对于她来说十分难得的温情时刻。
刘姨替她泡了一杯牛奶,她慢慢地喝着,时不时地跟着他们的谈话内容笑几声,整个氛围温馨极了,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缓缓传入她的手心,阮恬忽然想,穿书其实也并非有那么糟糕。
——只要她能够搞定陆森。
一想到陆森,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时姑姑和阮爸爸聊到了乔乔,姑姑道:“乔乔的语文和英语倒是不错,就是数学学得有些吃力,我在想是不是该给她找个老师补补课。”
乔乔今年九岁,上小学二年级。
补课?阮恬喝着牛奶,忽然想到今天下午陆森在书店打的电话,她记得他似乎想找个补课的兼职?假如陆森能给乔乔补课的话,说不定能让乔乔帮忙打探一下陆森的喜好什么的,她也能更好地投其所好,并且避免踩中他的雷区。
对待小孩子,总是不容易设防一些。
好吧……阮恬承认让乔乔帮她有点鸡肋,事实上可能也打探不到多少有用的消息,譬如乔乔问他,老师你的具体家庭地址是什么?
陆森会告诉她吗?他怎么会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去他家?那个家他自己也不是很乐意回去,怎么会带一个小女孩过去讨他爸爸的嫌弃?
不过尽管如此,阮恬还是打算帮陆森这个忙,他想靠自己赚的钱给他妈妈买一个礼物,那她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增进一下他们母子间的感情对她来说也勉强算是一件好事了。
不过不能让陆森知道是她在背后帮他找的兼职,不然他肯定不会去。
做好事不留名,阮恬除了那一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得到、虚无缥缈的好处之外,到底图什么?
别问,问就是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问就是圣母心泛滥。
阮恬于是插话道:“我认识一个同学,他的数理化成绩特别好,前不久还参加了物理竞赛……数学也经常拿年级一二,不如就让他来帮乔乔补课吧。”
姑姑有些顾虑:“高中生吗?”
“高中生才好呢,上了大学反而什么都忘光了,姑姑,就让他给乔乔补课吧~”
姑姑觉得阮恬说得也有道理,再加上阮恬一撒娇,她便什么都答应了:“好好好,那你待会把你同学的联系方式给我。”
阮恬十分乖巧地应道:“好!”
——
房间内,阮恬趴在床上,胸前垫着一个枕头,开始翻手机里的备忘录。
她记得女炮灰是有陆森的手机号码的,陆森的手机号码就是他的微信号,她当初辗转才要到他的微信号,只不过一直鼓不起勇气加他的微信。
阮恬想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女炮灰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害怕加陆森的微信?
她倒没什么害怕的,只不过没这个必要。
她把备忘录里陆森的手机号复制粘贴到姑姑的微信对话框,发了出去【姑姑,这就是我那个同学的手机号,你千万不要说是我给的,他家里穷,又死要面子,搞不好以为我帮他是在施舍他,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只要说是在兼职网站上看到的就行。】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ok】
【恬恬宝贝早点睡,晚安。】
阮恬也回了一个晚安,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书桌前。
书桌底下有一个小箱子,是仿造清代黄花梨木箱子做的——当初女炮灰有一阵子特别迷明清家具,嚷着让阮爸爸买一个黄花梨百宝箱,阮爸爸在拍卖会上出了点问题没拍到,于是就给女炮灰专门仿造了样式定做了一个,还安慰她虽然是个仿造的,但是瞧着新,倒是实用。
女炮灰也很喜欢,专门用那个箱子装她觉得最重要最宝贝的东西。
阮恬打开了那个箱子,透过那满满一箱子东西,她只看到了两个大字,一个人的名字——陆森。
这里面的东西几乎全都与陆森有关,不过阮恬也没兴趣仔细看,她翻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当初被女炮灰踩烂的,陆森的那一套漫画。
说来也好笑,当初女炮灰把陆森的那一套漫画踩烂后,陆森看她是个女生也不好动手,自认倒霉骂了一句“疯子”便走了,那套踩烂的漫画自然也就没管。
女炮灰却在陆森走后把那套漫画捡起来带回了家。
那套漫画被女炮灰保存得很好,女炮灰应该是仔细擦拭过了的,上面根本看不到任何被踩踏的痕迹,只是有一些页面缺失了边角。
阮恬拿出了今天新买的那套漫画,翻到了与那套踩坏的漫画一样的页面,她比对了一番,觉得应该可以修补。
——
第二天是周五,放学后司机接阮恬去了姑姑家。
准确的来说这也不算是姑姑真正意义上的家,这只不过是她在山上的一套别墅,山里环境好,山上又有佛寺,姑姑信佛,所以干脆在这里建了一栋别墅,图个清静,乔乔放假了也会过来住几天,她喜欢这山上的花花草草。
乔乔很喜欢女炮灰,应该说只要是阮家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女炮灰的,女炮灰有耐心的时候倒是也会陪乔乔玩一会儿,不过她通常是没什么耐心的。
所以当阮恬答应陪乔乔玩一下午的积木时,乔乔简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意外之喜,缠着阮恬直接从白天玩到了夜幕降临。
而当姑姑打电话过来说陆森马上到的时候,阮恬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接过电话问姑姑:“不是说周末吗?怎么这么突然?”
第14章 第 14 章
姑姑倒是有些吃惊:“恬恬啊,怎么你还在吗?哦,是这样,好像是他今天刚巧就在附近,他说反正有时间就想先过来上课看看,我就让他过来了……”
阮恬刚要说什么,门口边就传来了一阵动静,她依稀听到阿姨在问:“是陆森陆老师吗?”
阮恬:“……”
她连忙挂了电话,让乔乔带着她先找个房间躲起来,所幸别墅够大,房间也够多,在陆森进门前,她已经找了个就近的房间先躲进去了。
陆森进门之后立刻开始给乔乔补课。
阮恬则在房间里等得十分煎熬,她熬到七点钟的时候忍不住给乔乔发了一条微信【结束了吗?】
乔乔好半天才回复:【表姐,老师好帅[爱心][爱心]】
阮恬:【…………】
乔乔:【还早着呢表姐,你不可以乌鸦嘴喏,乔乔想多学习一会儿。】
阮恬又发了一长串省略号:【姑姑知道你这么爱学数学吗?】
【……能不能真诚一点儿?】
艰难地忍到八点钟,阮恬又开始蠢蠢欲动,试探地问乔乔:【这会儿该结束了吧?】
乔乔这会儿倒是立刻就回复了:【表姐,老师叫我不要玩手机,你这样会影响我学习。】
阮恬:【……】
【表姐,我发现老师的睫毛好长。】
【鼻子也好挺,好想在上面滑滑梯。】
【表姐,老师的嘴唇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阮恬:【……】说好的不能玩手机呢?
阮恬把手机一关,心累得不想再说话了。
终于等到八点四十五的时候,乔乔主动发过来一条微信:【表姐,老师说再有十五分钟就结束了[流泪][流泪]】
阮恬欣慰地发了两个放烟花庆祝的表情。
【呜呜呜,表姐太过分了……】
九点钟下课,这跟阮恬之前估计得也差不了多少,她之前就跟司机打过电话,叫他九点之前到这儿来接她。
确定时间后阮恬又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司机说他已经到了。
于是等九点一到,陆森出门后,隔了一会儿阮恬也走出了别墅。
但是她在别墅底下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司机的车,她想打电话问一下司机,偏偏出了别墅之后信号变得非常地弱。
阮恬回头看了一眼别墅,道道闸门的,开门关门也不方便,她正纠结要不要回去,远远地便看到山道上驶过来一辆汽车,等那车子稍微近了,她看了一眼车牌,依稀是自家司机的车。
但他拐过了弯后却仿佛没有在别墅门口停下的意思,并未减速,看样子是要直接开过去了,难道司机记错地址了?
阮恬连忙跑了下去,朝那辆车挥手道:“我在这儿!”
那辆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阮恬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走到了那辆车前,打开车门正要坐上副驾驶,一旁的人转过头来,却不是司机的脸。
她这时才看清车牌号——和自家的车牌号码很接近,难怪她会认错。
那人乍眼见到阮恬,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又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阮恬身上,眯着眼睛问:“小姑娘,一个人啊?”
那人的眼神带了钩子似得,看得阮恬很不舒服。
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道:“不是,我男朋友就在附近。”
那人忽然就笑了,眼睛里泛着精光:“小姑娘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这附近哪里有什么人?男朋友不在没关系,不如让叔叔载你去四处转转吧……”说着忽然倾身抓住了阮恬的手腕,将她猛地往车里带。
阮恬大惊失色,挣扎着道:“你干什么,我喊人了!”
“小姑娘好不讲道理,刚才明明是你先叫的我,我现在把车停下,让你搭顺风车,你怎么又不愿意了?这不是耍人吗?”
阮恬用力推拒着他,无奈男女力量悬殊,她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反而被他一点一点地拉进了车里,她死死地扒拉着车身,一边大喊救命。
可惜别墅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她一直回头看,希望别墅的门打开,有人能出来看一眼,能够救救她——可惜没有。
她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了车里,扒拉着车身的手指也被迫一点点松开,一种绝望和恐慌的情绪笼罩着她。
她想起她以前看过的那些社会新闻,什么女大学生被先奸后杀,她当时很痛心那些女生的遭遇,没想到这么快也轮到了她。她以为就这样了,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道把她从车里拖了出来,下一刻,她就跌倒了一个怀抱里。
少年的身形很清瘦,但却莫名得有力量,怀抱也很温暖,一颗年轻的心脏正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不用抬头阮恬也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这个味道她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很多次,她当时敢怒不敢言,还偷偷地腹诽陆森是不是从来没断过奶,她一直觉得陆森身上的味道和他本人的气质很不相符,这样一个阴郁冷漠的人,身上怎么会是那样一种类似于婴儿的味道。但是现在想来,如果没有之后的那些变故,陆森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孩子气的少年。
她听着他鲜活的心跳声,居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明明她应该最怕他才是。
大概是陆森带给她的威胁是遥远的,可扭转的,而眼前的这个威胁,却是真真实实临近了,刻不容缓,所以才更具有威胁性,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任谁愿意对她伸出手,她都会依赖他——即使那个人是陆森也不例外。
车上的那人从头到尾打量了陆森一番,眼里满是轻蔑,似乎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样一个清瘦的少年,腰还没他一半粗,仿佛一推就倒,能有什么力道?
“哟,男朋友来了?”那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肥肉挤成了道道沟壑,更显油腻:“不过来了也是白来,”他作势握了握拳头,忽然收了笑,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了一道寒光:“小白脸,不知道你的拳头有没有你的小脸瓜子漂亮?”
陆森脚踢了下车门,掀起眼皮扫了那人一眼,笑得漫不经心:“漂不漂亮——试试不就知道了?”
——
那人冷笑一声,慢慢从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