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符一觉醒来,觉得头昏脑胀,像被一个细环箍住了脑门,她四下打量,原来自己是在紫微殿的偏殿里,双层玉色娟纱帐下,明亮烛火在帐外闪动,照亮一个窈窕倩影,见宝符醒来,立即撩开帐子走进来,原来是摇光神君。
宝符想跳下床行礼,立即被她拦住,笑咪咪的说:“符儿,你还是先躺着吧。”
宝符一愣:“神君,符儿是生病了么?”摇光神君连忙摇摇头。
宝符又向外面看看,却见离尘子玉衡和宝箓叁人正站在殿外,紫微星君坐在御座上敛眉看着他们,不由更加疑惑:“神君,我师父呢?”她很少离开息溟,此时感到气氛有些陌生的诡异,心慌慌的,就更想要师父在身边。
摇光神君擦擦额上汗:“你师父被紫微尊上安排了一件任务,他急着去办了,一会就回来。”
“哦,神君,符儿刚刚怎么突然没知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一向舌灿生莲的摇光神君却突然有些结巴:“那个,呃,符儿,你……有身孕了。”
宝符顿时紧张起来:“‘身孕’是什么病?”
摇光神君张了张嘴,终于捡了个易理解的措辞:“身孕就是……符儿你怀了孩子的意思。”说着指了指宝符的肚子。
她尽量亲切和蔼的对宝符说:“符儿,不用怕,你只需指给我,谁是孩子父亲?”说着又指了指正殿里站着的那不明所以的叁人,眼中都是兴奋的光,这是她和紫微星君共同筛选出的能和宝符接近的异性,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个可以上《每日紫微》娱乐版头条的爆炸性新闻。
宝符还没从摇光神君的第一句话中回过神,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瞪大眼睛:“您是说我肚子里面藏了个小娃娃?”
“嗯,是很小,不过会长大的。”摇光神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仍是没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继续循循善诱:“符儿,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呀?”
宝符已然惊呆了,没听见她之后问了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肚子里有个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个人在里面吃什么?不会咬自己么?
宝符百思不得其解,她惊慌害怕时自然就想要最亲近的人在身边,颤巍巍的掀开被子想下床:“我师父呢?我师父还没来……”
“万万不可!”摇光神君以为宝符要告诉息溟,不由大惊失色,要知道天枢神君可是出了名的严苛教条,若是让他知道宝符和别人有了手尾,盛怒之下一个雷法把罪魁祸首劈死怎么办?离尘子那老东西劈死就劈死了,万一是玉衡或宝箓呢,紫微星君若是治自己个办事不利之罪可怎么办?如今马上要发年终奖了……
偏殿外,紫微星君捋捋白胡子,眯起眼打量眼前叁人。
离尘子一脸心怀鬼胎的模样,在师兄的目光中坐立难安,玉衡和宝箓则一脸茫然,不知突然被叫来是为了什么。
紫微星君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不会真是离尘子这衣冠禽兽干的好事吧,但以他对自己这个师弟的了解,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边际,放浪不羁,但其实没多大胆子,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是不敢做的;而宝箓呢,还是个半大孩子,能成什么事;倒是玉衡,他和宝符年纪相仿,两个人懵懵懂懂,初识情滋味,说不定一来二去就那什么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正想把他们隔开私下单独问问,门外一个玄色身影风一样卷进来,稍一停留直奔偏殿,正是被紫微星君支开的息溟。
他从紫微星君那解释完加赛事宜以后,本来是要去观看宝符和玉衡的比试的,只是没料到那边宝符突然晕倒,赶来的摇光神君随手一搭脉象,惊的魂飞魄散,捏着宝符手腕把了又把,终于确定自己没诊错,宝符确实有孕在身。
摇光神君见大事不妙,第一时间便通知了紫微星君,作为上级领导的紫微星君处变不惊,他也怕息溟出手伤人,立即叫住刚要起身离开的息溟,装作头痛的样子解释说最近有人在北极天宫附近私下开盘赌博,赌额数目巨大,让息溟带人去几个可疑窝点清扫一下,整顿整顿紫微垣的不良风气。
紫微星君的命令他不能不从,但走到半道上,息溟实在担心宝符出事,又扔下公务急匆匆赶回,生怕宝符在赛场上出什么意外。
他还没走到比赛的云麓天台,路过紫微殿时,就听见宝箓那个大嗓门正和玉衡说话:“大师兄,师姐突然晕倒,不会出什么事吧?”
听见宝符晕倒,息溟差点从云彩上摔下来,在空中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急匆匆从云上下来冲进紫微殿。
宝符见到师父终于来了,焦虑和害怕都有了出口,飞快坐起来,一眨眼息溟就走到身边。
摇光神君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宝符惶急之下口齿极为伶俐,一下就切中要害:“师父,不好了!摇光神君说符儿的肚里有个小孩!”
摇光神君当场石化,闭上眼不敢去看息溟的神色,想必就连一向镇静沉稳的天枢神君,一时也接受不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半晌才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问:“真的?”
“嗯!”宝符点点头,着急的扒着息溟衣袖,语气十分惊慌:“师父,符儿一定是乱吃东西的时候没注意,才把小孩也勿吃下去的,现在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法子将孩子吐出来呀?”
她按按肚子,恨不能将那可怕的小娃娃挤出来。
摇光神君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等着息溟大发雷霆,不想却见他和颜悦色的拉着宝符小手,一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她手腕上,切了一下脉,终于确信无疑,微笑着摸了摸她依旧平坦的小肚子,点了点头:“确是有喜了。”
喜?喜从何来啊!摇光神君在一旁凌乱了,没想到一向刻板的天枢神君思想如此开放,对徒弟未婚先孕的事情这么宽容,万年冰山脸都化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要当爹了呢。
等等,有一种可能她从来没想过……
息溟看了她一眼,仿佛沉浸在喜悦中,语气十分轻快的说:“还请摇光神君回避一下,我同符儿有话要讲。”
摇光心痒难耐,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八卦,但又不敢不从,只能磨磨蹭蹭的出了偏殿。
她的好奇心无法克制,想要悄悄扒在边上听听墙角,结果息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一道结界牢牢的封住门,自己毛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偏殿内此时只剩宝符和息溟两人,宝符想下床去,被息溟摁回去,柔声道:“别乱动,小心身子。”
宝符眼圈都红了,语带哭腔:“师父,符儿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为什么都要符儿躺着?”
息溟坐在床边搂着傻傻的小徒弟,刮了一下她鼻头:“小笨蛋,这不是病,平日叫你看的书都看了么,怎么连生孩子都不知道?”
“生孩子!怎么生?孩子不是鹤鸟衔来的么?”宝符瞪大眼睛。
息溟无语:“什么鹤鸟衔来的?你听谁说的?”
“宝箓啊,他有一回和我说,南海接引道人门下有个送子观音,有好多好多孩子,谁家想要小娃娃了,只需给她进些香火,她就会派仙鹤衔一个或两个送过去。”
息溟有些失笑:“生孩子哪有那么简单。”他附在宝符耳边详细的解释了一下生孩子的原理,先得这般如何如何,然后就那般如何如何,花了好大一阵功夫,总算讲通了,宝符恍然大悟:“哦——原来师父给符儿的那东西是生孩子用的。”
她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心里一松,突然又问:“现在摇光神君和紫微尊上都知道了,怎么办?”她始终觉得和师父做夫妻的事情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息溟梳一梳她柔顺的头发:“有为师在,你无需担心。”
他掏出乾坤袋,里面都是给经常肚饿的小徒弟准备的零嘴,他让宝符坐在床上吃,自己则出去和紫微星君解释。
宝符拉着他胳膊:“师父,别走太久,符儿想你。”
息溟被她软糯的话语勾的一时忘情,低头亲亲她娇润柔软的小嘴:“马上回来,不许乱跑。”
他刚跨过结界,就看见摇光神君贼头贼脑的在边上伸着脖子。
之前离尘子一见好像没自己事了,像被猫追的耗子似的驾车逃窜,玉衡和宝箓也不好意思留在紫微殿听前辈的墙角,纷纷退了出去。
华丽的大殿上只剩息溟,摇光神君和紫微星君。
息溟虽然不缺身为男子的担当,从未打算掩盖此事,但被四只眼睛直直盯着,仍是有些不好意思启口,咳了一声说道:“此事不是叁言两语讲的清的,但孩子确实是我的。”
这次轮到紫微星君一脸懵逼:“息溟?!你你你你你……”
一旁的摇光神君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实在憋不住,爆发出一阵掀破屋顶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息溟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
摇光揉着酸痛的腮帮子,正色道:“没什么,神君,以前是我错怪你了,现在知道你天性未泯,功能健全,我就放心了。”
息溟不像离尘子,虽然修为极高,但平日里行事规整为人低调,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没什么花边新闻可供吐槽的,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把徒弟的肚子给搞大了,摇光神君惊悚之余,只觉浑身的八卦之魂都燃烧起来了,这么高高在上的天枢神君,也有跌下神坛的一天,她恨不能额上生出一只天眼把息溟重新扫描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劲爆消息。
摇光神君的眼中“嗖嗖”射出八卦之光,有紫微星君在前,她也不怕息溟用雷法劈自己了:“神君,讲讲呗,你们怎么好上的,我看符儿仍是懵懵懂懂,她真是自愿的么?”
息溟懒得理她,冲还在愣神的紫微星君拱手道:“尊上,我与您有事相商,还请让闲杂人等回避。”
紫微星君从震惊中回过魂,客客气气的将好事的“闲杂人等”请出了紫微殿。
摇光神君咬着手欲哭无泪,磨磨唧唧的走出殿门口,她心里憋着这么一个惊天秘密,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即和小伙伴一吐为快,然而天枢神君的威慑不小,他让不让自己透漏这个隐私确是不得而知,万一自己提前广播出去了,息溟怒火中烧,岂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越想越苦闷,有八卦而不能分享好比身着锦衣而夜行,只能用头一下下去撞紫微殿外的柱子,把上好的汉白玉雕花都装出几条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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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梨童鞋提的那种情景从逻辑上讲是可以的,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玄嚣封渊里的真身估计会被息溟拍死,所以他不敢这样做(其实是因为太没节操了我不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