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毁去无字天书的六芒摩羯,也完全变了一个人,原先的满头黑发,现在全都变成了银丝,脸上皱纹深重,两条长眉悬挂而下,一双眼皮子耷拉着,背也驼了,腰也弯了,老态龙钟,与之前判若两人。
海龙女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冷冷的看向六芒摩羯,就像看着一条木板上待宰的鱼,轻启红唇:“杨家这散功粉,确实妙用无穷,可以将人一身功力散尽,却不会伤人性命,总算留给我一个亲手杀死你的机会。”
六芒摩羯衰老之后,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但还是冷哼一声道:”大丈夫顶天立地,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你以为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会因为一条残命向你求饶吗?要杀要剐随你,老夫皱一下眉头,都妄活了这一百多年。”
海龙女咯咯娇笑了两声,说道:“摩老,你以为话说的硬气,骨头就一定硬吗?你烧了无字天书,让我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我要是不割够你一千刀,又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
“你放心,我每一刀都会避开你的要害,我保证一千刀割完之后,你一定还活着,也许身上再也找不出一片完整的皮肉,但五脏六腑和经脉一定不会有任何损伤。”
即使是六芒摩羯,听海龙女这么一说,眼角也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但并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只是头更低了一些,缓声说道:“你要是不怕溅一身血,老夫又怎么会舍不得一身肉,一千刀老夫应该还承受得住,你尽管动手就是。”
海龙女面色一狠,阴声道:“你当我不敢?”
话刚出口,身后就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你也许敢,但你没有这个机会!”
海龙女顿时一惊,身形一侧,向后看了一眼,却见到杨子正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一歪头,眼神如刀,看向了海龙女。
杨子不是困在佛魔战场之中,被另一个自己追杀吗?而且无字天书已经被毁,他是怎么出来的?到底赢的是哪一个杨子?
谁都没有赢!
就在杨子纵身跳下山崖,身形却被山风吹的移了位置,眼看就要跌落摔伤之际,忽然起了一把大火!
一把火,点燃了整个世界!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瞬间变成火海。
山顶成千上万的血指印,瞬间一起爆开,无数火焰飞起,漫天飞舞,随即烟飞灰灭,不复存在。
就在火光一起的瞬间,自己下落的身形陡然一停,随即不落反升,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如同一缕轻烟,一直向上飘去。
而另一个自己,则从上而下的飘落,看他飘落时的轻盈,应该和自己一样,身体轻到了一定程度。
就这样两个自己一升一降,半空中相遇,自己看见对方一脸的惊恐,身体僵硬的向自己贴合而来,而自己也同样无法动弹,不管如何使力,身体完全不听指挥。
随即两人就贴合到了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和自己逐渐相融,彼此互相融入,从双生变成了一体。
呼的一下,身体掉落,砰的一声,跌入水潭之中,随即猛的一惊,就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就听见了海龙女威胁六芒摩羯的声音,杨子那会惯着她,立即出声。
海龙女一看到杨子站了起来,已是大吃一惊,随即见道杨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心头忍不住一阵发寒,立即知道自己和杨子之间差距过大,一个眼神就让自己生了胆怯之心,想都没想,闪身飘向楼梯。
杨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恶念一个劲的翻腾,浑身不自觉的散发出血腥味来,一见海龙女想跑,一闪身就要追去。
可就在这时,六芒摩羯忽然开口喊道:“孩子,放她走吧!”
这喊声一起,杨子心头恶念瞬间消失,理智恢复,浑身说不出的慵懒,身形顿止,眼睁睁的看着海龙女从楼梯口消失,心中却激不起一丝杀意。
随即六芒摩羯道:“孩子,她是你姑奶奶一手抚养长大,如今虽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但其慧在天有灵,也不会想让她死在你的手下,何况,时间有限,刻不容缓,我已经快撑不住了。”
“你是唯一一个在佛魔战场之中未分胜负之人,我烧了无字天书,导致你善恶同体,同时返阳,是福是祸,我也无从知晓,但时事紧迫,我也顾不上许多,你速速过来,听我背诵奇门遁甲之卷三,无字天书已毁,你能记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杨子这时已经看到了水母婆婆的尸体,双目圆瞪,目眦欲裂,心中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来,更恨不得立即追上海龙女,将她碎尸万段。
但杨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急忙掠身到了六芒摩羯身前,低头垂目,侧耳细听。
六芒摩羯的容貌更见苍老,两根长眉竟然垂于颧骨之下,缓声说道:“孩子,你记住了,五行之气,起与阴阳,阴阳之分,则化与混沌,混沌者,乃天地也,天地生万物,万物分五行......”
洋洋洒洒一番高谈阔论,杨子只听的心惊肉跳,之前在天干地支卷之中所不明白的东西,有许多迎刃而解,更有许多感悟,瞬间整个如沐春风,对自己从何、莫二人处所领悟来的五行绝学,更是上了一层楼。
六芒摩羯一口气将无字天书背诵了出来,忽然睁眼抬头,看向杨子道:“孩子,你记住了吗?”
杨子当然知道,六芒摩羯已经油尽灯枯,此时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当下双膝跪地,磕头不止,连声说道:“晚辈记住了!”
六芒摩羯一听杨子记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双目缓缓闭起,缓声说道:“孩子,你记住就行了,你是六门以来,第一个进入佛魔战场,又未分善恶之人,善恶同体,杀伐与慈悲共存,老夫也不知究竟会演变成如何结局,一切只有靠你自己了。”
杨子听的顿时一愣,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