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墓,放着的就是安七夜的尸体,还有安家那些死去的亡灵。
“当时时局动荡,安七夜生了复仇的心,可是俞沈仁将她绑在身边,甚至绑在床上,你懂那是什么样的经历吗?”沉砚轻声道,他的语气平淡,只是传述这个故事而已。
可我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安七夜怀了俞沈仁的孩子不自知,她策划的复仇计划也很完美。
那一年,俞家陷入动乱,俞九龄闭关之际,俞沈仁遭遇歹人的刺杀,不慎身中数刀,他临死之前却还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他想要再见安七夜一眼,可偏偏在之前,他许诺了安七夜自由。
咎由自取,这个词用来形容他,是最贴切的。
俞沈仁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安七夜慢慢朝他走来,他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恍若隔世的笑意,俞沈仁就那么看着安七夜,他说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安家动手,可是他身为俞家家主,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
安七夜站在那儿,心中却全然没有一丝丝爽快的感觉,甚至有种悔意,她的眼眶满是泪水。
从那之后,安七夜发现自己身怀六甲,肚子里有了俞沈仁的孩子。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我放下仇恨吗?”
“不,我想说的是,当断则断,不要有过多的犹豫,不然受伤的人,只能是你。”沉砚轻声道,俞桑站在那儿,脸色煞白。
第140章怀表男
“可是……”
俞桑愣了一下,她盯着我看:“我跟俞九龄,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互相折磨,可是在俞桑这儿,她是连反抗都不敢,甚至从小被俞九龄养着,完全是顺从的样子,还有一点俞桑摸不清自己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一个认清自己心底的爱,一个认不清。”沉砚轻声道,“俞九龄的手段比俞沈仁要厉害得多,他城府很深,不是一般人所能左右,俞桑,我的意思,你最好……”
“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可是我。”俞桑往前面走去,在安七夜的棺材前停了下来,伸手抚摸过那些纹路。
守陵人顿住,他依旧狗搂着他的背,面色苍白,看向沉砚:“你们是俞家人吗?”
我摇头,守陵人叹了口气,说可就可惜了,可惜?
“怎么了?这是安家的墓地,当年安七夜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意外吧,惹得上下皆震惊。”沉砚低声道,那守陵人顿住脚步,叹了口气,他好像站着都很累的样子,特别的难受。
他老泪纵横,脸上满是皱纹,只是一眼,便让人觉得揪心。
“七夜是个傻孩子,偏偏爱上仇人,甚至为了她,生下那个鬼子。”老人的声音颤抖,在回忆那些过往的记忆,他说安七夜是个果敢的人,敢爱敢恨,爱俞沈仁便一颗心都陷入,可是那时候,有居心拨测,想要对付俞沈仁的人,在安七夜的面前挑拨。
“那人回放了俞沈仁杀入安家,占据安家的整个过程,也使得七夜心底埋藏起来的恨意,再度升起,那时候,军阀割据,是你死我活的境地,哪里容得下半点犹豫。”
老头叹了口气。
“阁下也是当年军阀之一?张家后人吧?”沉砚拧眉,那老人眼底露出一丝惊诧,好像没有想到会被沉砚看穿一样,他笑笑,点头。
“我是张家后人,与七夜也算是旧相识,只是后来去国外呆了三年,再回来接手张家。那时候安家已经不在了,想找七夜也无从找起,都说七夜也跟着安家一起,覆灭。”
老人叹了口气,那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掉呢,可偏偏是他回来,对安七夜的死越发在意。
“我找了那时候最厉害的大师,替七夜安魂,可是没有找到七夜,她还活在世上。”老头低声道,他便开始派更多的人去找。
之后才寻得一些线索,安七夜被俞沈仁带回了俞家,如今却养在身边,他也偷偷地去俞家见过安七夜几次。只觉得她与小时候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不知道。
“七夜认出我的时候,她哭了,哭了整整一天,她央求我带她离开。”
老人说着,满脸都是眼泪。可是他的选择,算是间接地又将安七夜送上绝路,那时候,张家也觊觎俞家这块肥肉,他不能因为一个安七夜动辄倾覆整个张家。
“如果那时候,我带七夜离开的话,兴许她不会死。”
老头沉声,他说他看着七夜,一步步投入俞沈仁的怀里。那种情感,慢慢撕裂,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会儿是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犹豫。
“七夜去世的时候,将那鬼子托付给我,可我偏偏没有给她养好。”
鬼子没了母体的滋润,难养,老头说自从那之后,他便定下一个规矩,从此往后,张家后人必须守护这座地下墓地,寸步不离。
我愣住了,俞桑听得倒是感动得很,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完全抓不到泪点在哪儿,可是俞桑就这样,站在那儿哭了很久很久。
“过来人,他说的没错,当断则断,不能拖泥带水,不然苦了的,终究是你啊。”张家老人轻声道,他把烧好的香递给我们,来都来了,也替安七夜烧一把香,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沉砚的眸色清冷,与世隔绝的那种感觉。
俞桑依旧搞不明白,自己的心,她一直在犹豫,甚至对俞九龄越发的恭敬,比之之前还要恭敬。
“你们说的没错,是该做出一个选择了。”
回去的路上,我笑说沉砚这是在将俞桑往前面推了一把,沉砚笑说俞九龄会感谢他的。
“要的结果就是反抗,她不能继续温顺下去,不然的话,再轮回,也是入了俞九龄的圈套,你不知道俞九龄这人的执念,太过变态。”沉砚轻声道,“他想要的东西,势必得按照他既定的轨道走,不然的话,一切都会乱掉。”
我的心里说不促胡是什么滋味,一来同情俞桑,二来也庆幸自己没有遇上俞九龄这样的变态。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忽而发现对家好像有人在走动,我跟沉砚走过去瞧了一眼,只是一眼,我便觉得后悔了,我不该来看的,该死的,前有陈蝶魄,后有这个神经男。
这人就是图书馆里出现那个拿着怀表的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咬牙,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就像是修道士一样的感觉,靠在那儿,原本在搬家整理东西,可是这会儿,却那样盯着我看:“像,真的太像了。”
像个鬼啊,我当下想要爆粗口,可还是忍了下来,沉砚问我怎么了,我咬牙,跟他说之前图书馆遇见那个怀表男,这会儿就出现在这里。
男人倒是礼貌,跟沉砚打招呼,看模样倒是一表人才,说话也很有礼貌,可是偏偏是个脑子进水的。
“你这人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我打量着男人,实在有些不解,他愣了一下。
“对你?”男人说我想多了,他只是刚搬来这里而已。不知道对门住着的是我,他扫了沉砚一眼,眼底起了一丝警惕,我欲哭无泪,不知道这番对话又该怎么进行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