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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兼职一直都没有合适的,要么限制年龄要么限制学历,压根没有给高中生一个赚小钱的机会。江遇关了电脑放弃寻找,换了身衣服去找了訾落。
    临近除夕百花巷口的人都变得多了起来,很多小孩在玩摔炮,江遇走过去冲一个小胖孩抬了抬下巴:“好玩吗?”
    他太高了,小胖孩只能昂着脑袋看他,头重重地点了两下。
    江遇手一伸:“给我俩玩玩,回头给你买一盒。”
    小胖孩不太乐意,訾落笑道:“怎么跟小孩子抢啊,我带你去买。”
    王家便利店门口贴了火红的对联,玻璃柜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炮,訾落买了两盒递给他:“很久没玩这个了。”
    “是啊。”江遇捏了一颗往地上摔,笑道,“小时候一过年就下雪,那次把炮插雪地里让它把雪炸飞,特别有意思。”
    他说完了朝不远处的小胖孩喊道:“过来!”
    小胖孩颠儿颠儿跑来,江遇把一个摔炮送给了他,说:“玩去吧。”
    俩人往前走,走一路玩了一路,江遇用纸擦了擦手,訾落把盒子扔掉,说:“小时候你被陈轩吓到过,他把炮塞你帽子里,你那两年都没敢放炮,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了。”而且非常清楚,他帽子都被炸破了,江遇说,“但是后来你帮我报仇了,把他摁在雪地里揍,过瘾。”
    其实哪怕江遇不记得关于江莱的事,但他知道那五年里江莱一定对他很好,处处维护着他、保护着他。五年后江莱不在了,这个保护他的人就变成了訾落,訾落嘴上不说却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陪伴着他,江遇都记在心底。
    到地下乐队的时候侯意正在疯狂敲架子鼓,那长桌上的零食酒瓶变得更多了,沈子路正在嗑瓜子,看见他们俩进来后说:“快过来吃零食。”
    秋凝从另一间房间出来看见了江遇和訾落,走过去在俩人面前停下,说:“随便吃点吧,晚上一起吃饭。”
    “嗯。”訾落从桌上拿了颗话梅递给江遇,问秋凝,“准备去哪演出?”
    秋凝笑起来,嘴边括号形状的笑弧很明显:“就商场门口,和保安打过招呼了。”
    訾落点点头。
    江遇吃了一颗酸话梅不过瘾,从桌上扒拉着找吃的,秋凝看看他,问道:“晚上你们要不要唱几首?”
    “……”江遇扭过头和他视线撞上,看了一眼訾落,“不了吧,你们唱就行。”
    秋凝说:“没事,不是正式的,唱着玩而已。”
    傍晚时几个人搬设备去了广场,还没开始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江遇从地下乐队抱了把吉他出来准备练一练,秋凝调试好设备后天色已经泛着紫光,人群一阵多过一阵。
    江遇坐在石台子上,訾落在他身边坐下看他在拨弄吉他,问道:“要学吗,我教你。”
    “行。”江遇正琢磨不通,手松开,“给你。”
    訾落摇了下头没伸手接,胳膊从他身后探到他眼前,胸膛抵住江遇的背,他顺势站高了一点,整个人几乎把江遇笼罩在怀中。
    江遇手指都攥紧了。
    那次訾落就是这么教的他,别说学了,訾落气息散在他耳边他都会心猿意马。这一次再这么教恐怕还是别想学会,江遇忍不住说:“落落……要不……”
    “什么?”訾落随意问了一句,目光落在线上,“你刚刚手姿势不对,这样。”
    江遇以一种极近的距离看了看他的表情,后又默默转回了头。看来訾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就像那次一样。
    也许对于訾落来说男孩子之间这些举动行为是可以被他接受的,但,应该也意味着并不能代表什么。
    秋凝柔和的歌声在耳边环绕,江遇看向虚浮飘渺的街头,喊了声:“落落。”
    訾落偷偷喘了口气,发现江遇的注意力并不在吉他上,应了声:“怎么了?”
    “你看看我们。”江遇转过头朝他笑,“你现在在抱着我。”
    大概没想到江遇会直白地说出来,訾落的手微微一停,看着江遇眼里并没有笑意的光,张张嘴巴才发觉他没有话接。
    江遇察觉他的胳膊要松开,直接抬手摁住:“你——”
    訾落垂下了眼睛:“江遇。”
    “嗯,你说。”
    “我不觉得不合适。”
    江遇也是一愣,看着他似乎想再确认。訾落胳膊抽回来揉揉他的脑袋:“因为是你,我不觉得哪里不合适。”
    “那俩帅哥!”一曲结束后沈子路转头冲他们喊,
    “过来!”
    訾落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江遇的手心冒了汗,低头跟在他身后。沈子路笑着指了指人群:“她们说想让你俩来一首,盛情难却啊。”
    訾落笑了下,转头看向江遇:“唱吗?”
    江遇看着他的眼睛:“好啊。”
    唱的歌要挑他们俩都会的,他们听的歌相似,找都会的其实并不难。沈子路几个人去后面休息,訾落抱着吉他坐下来,看了一眼围成一片的路人。
    江遇随意从歌单里挑了一首递给訾落看了一眼,重新站回话筒前。
    广场门口并不算吵闹,而他们唱的歌是首慢歌,人群在听见吉他声响起来后非常默契地安静了,小姑娘拿着手机录视频,听见歌声传进耳朵。
    “打开窗户让孤单透气
    这一间屋子如此密闭
    欢呼声仍飘在空气里
    像空无一人一样华丽
    我渐渐失去知觉
    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你飞到天的边缘
    我也不猜落在何地”
    ……
    江遇和訾落唱完了一首就撤了,不管是不是有很多人挽留希望他们再来一首,这回他们坐在了不显眼的位置。人群中有不少‘一秋’的粉丝,专门过来捧场的。秋凝没唱歌,拿着话筒和他们聊了一会儿。
    远处摆摊的渐渐多了起来,江遇跑去买了两根玉米,回来往訾落怀里塞了一根:“趁热吃。”
    訾落握住滚烫的玉米,跟着他一起坐在后面啃。江遇啃了半截清了清嗓,唱道:“一个我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更需要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
    訾落也正在想刚才两个人的合唱,开口自然接了上去:“我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
    “需要人陪~”江遇心情大好,笑了几声看他,“你需要谁陪啊,啊?”
    訾落咬了口玉米:“你在不需要别人。”
    江遇“啧”了声,看他:“什么意思啊,我不在的话就需要别人了?谁啊,你喜欢的那个人啊?”
    “江遇。”訾落和他对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江遇用手肘捣了捣他,“你什么时候把喜欢的人带给我见见。”
    訾落一笑细长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说:“等你跟你喜欢的人告白的时候。”
    江遇说:“那你有的等了。”
    訾落问:“为什么?”
    江遇犹豫一下:“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
    俩人的玉米都还剩下小半截,江遇说完低头接着啃,訾落安静了一会儿,说:“不一定吧。”
    江遇说:“虽然我觉得我很帅成绩还好。”
    訾落:“……”
    江遇看着前方:“他比我更优秀,这是我一直以来非常骄傲的事情。但我就是没有信心,哪怕已经和他认识了好久好久。”
    “也许他也喜欢你呢,告白说不定会有惊喜。”訾落拍拍他的后脑勺没说太多,“小憨憨。”
    江遇拍开他的手:“明天我去我姥姥家吃饭,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古桥放烟花,一起去看吧。”
    “嗯。”
    大冬天阿姨还穿着小制服准备跳广场舞,那音响一放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他们表演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秋凝看了眼站成一排排的大妈回头跟沈子路说:“吃饭去吧。”
    “行。”沈子路冲人群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了!拜拜!新年快乐!”
    天空中这时飘下细细的雪花,江遇抬头望着天空,伸手去接:“希望能下大一点久一点,我还想堆雪人。”
    訾落皱了下眉头,似乎在记忆里寻找某个片段,有一年冬天他晚上出门看见墙边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嘴巴咧得很大,眼睛两个黑窟窿,着实给他吓了一跳。后来回了房间仔细想想,白天江遇拉着他在那个位置堆雪人来着,奇丑无比的白色影子看来就是江遇堆的雪人了。
    “你别堆了吧,吓到小孩怎么办。”
    “……”江遇转头看他,“有那么丑吗,雪人不都那样吗,插根胡萝卜当鼻子啊。”
    訾落说:“没见过拿黄瓜片当眼睛番茄当嘴巴的雪人。”
    “……”
    “走了去吃饭!”沈子路绕了一圈才找到他们两个人,“你俩坐得真隐蔽,不知道的以为偷偷在搞啵啵呢。快来把东西送回去我们去吃饭。”
    搞啵啵……江遇望了望天,漫天雪花飘洒,一片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东西一趟搬完,王峡早就饿得不行,摸摸肚子问道:“吃什么去啊。”
    秋凝洗了手,转头去看訾落:“想吃什么?”
    訾落说:“都行。”
    “吃烧烤吗?”江遇在一旁提议,“羊肉串?”
    认识这么几年他们还从没在一起吃过烧烤,沈子路赞同:“行啊,这么一说真想吃了。”
    秋凝说:“走吧,哪家?”
    江遇跟着出了门:“古桥那里。”
    “你们家那边?”侯意点点头,“可以,正好离你们家近。”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几个人分了两波打车去了古桥,烧烤店依旧生意火爆,进门后收银处没人在,江遇朝里看,发现老板亲自在上菜。
    “您好!几位?里面有位置啊。”老板快步走过来,看见江遇愣了一下,“哟,是你啊,昨天的面好吃吗?”
    昨天的面今天中午被江德志热热吃了,江遇没说,只是笑道:“味道很好。”
    老板乐呵呵地给他们带路:“坐吧,桌上有菜单。”
    大桌只剩下两个,他们坐在靠里面的圆桌,訾落在他身边坐下,问:“什么昨天的面?”
    江遇说:“昨天我爸喝多了想吃面我就过来买了。”
    訾落点点头。
    烧烤几乎是夏日必备,没想到冬季生意都这么旺,四周都是说话的嘈杂声,吃烧烤少不了啤酒,沈子路握着笔直接在菜单上写下两筐,侯意看见了后拦住他:“别要这么多,我今天不想喝。”
    “我也不想喝。”王峡饿得快不行了,“给我多点点肉。”
    沈子路扭头问江遇:“你喝几瓶?”
    江遇回答他:“我喝椰奶。”
    “……”沈子路不死心又去问秋凝,“秋哥?”
    秋凝说:“不喝了。”
    “真没劲,我也不喝了。”沈子路把啤酒那一栏划掉,点了两瓶饮料。
    一顿饭结束后也已经十点多了,他们出去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天倒不似白天那样冷,江遇和訾落在路边把他们送上了车,转过身走向回家的路。
    俩人头发上都飘落了些雪花,江遇没戴帽子,手插进口袋里:“希望除夕那天也下雪。”
    訾落看了他一眼:“去哪里过?”
    “不知道。”江遇说,“我妈店里很忙,我爸出去和他不知道哪位塑料朋友吃饭,可能还是会一个人在家吧。”
    徐美音每天都要去店里,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而江德志是绝对不会浪费假期那种人,几乎每天都有场,一出去吃饭准喝酒,一喝酒就喝醉。在他们家里什么节日都和平常没区别,哪怕在一年最重要的春节里。
    訾落没有说话,雪花浸湿了江遇的睫毛,他笑起来:“这样真挺好的,吃饱了窝被窝里,困了就睡,不用去面对那些亲戚。”
    “我要去我爷爷家。”訾落往他那边靠近了点,“我吃完饭下午就回来。”
    “嗯。”江遇说,“那咱们下午出去放炮。”
    “好。”
    到家里的时候徐美音和江德志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遇进去后看了一眼,发现江德志不像喝了酒的模样,而徐美音盯着电视却很明显的什么也没看进去,脸色有点难看。
    江德志朝他看过来,徐美音看见他回来后表情没变,问了句:“去哪了?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知道回?”
    江遇停在原地,摸出手机看了眼,发现一个小时前徐美音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他一直没看手机所以压根不知道。
    “我没看手机。”
    徐美音问:“去哪了?现在都几点了?”
    江遇朝屋里走:“跟朋友吃饭。”
    “你天天过得倒是潇洒。”江德志的嗓音沉沉地在身后响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过阵子是什么日子,还有心情出去玩。”
    江遇握着门把没推开。
    “没忘,我一直记得。”
    江德志仿佛一直在等他回家,站起了身:“你当然要记得,什么都能忘这事不能忘,最近别总跑出去野了,老实在家待着。”
    说完江德志直接回了卧室,徐美音脸上透着疲乏,缓了缓道:“行了,去洗洗睡觉吧。”
    房间里还没开空调,挺冷的。江遇进去后没有开灯,窗外的光洒进来照亮半边屋,书桌上那张合照落在他的视线里。
    江遇拿纸把相框擦了擦,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雪。
    希望大雪不要停,因为他真的挺想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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