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家路上，鹿呦回想起俞嘉琪的话，仍然觉得她话里有话，每句话都带着刺。
    爱情排在最后面？
    呵。
    鹿呦想起分手时，一脸痛心地说她变了，变得唯利是图，不再单纯的俞嘉年。她只想仰天长问，明明是她被甩，这两兄妹怎么还一副她是坏女人的姿态。
    小紫是知道鹿呦和俞嘉年的过往的，此时在车上看她时而忿忿不平，时而咬牙切齿的样子，没敢吭声。
    俞嘉琪是鹿呦前男友俞嘉年的亲妹妹，一直致力于替自己哥哥鸣不平，这件事鹿呦身边的人都知道。
    至于俞嘉年，著名大律师，在鹿呦跟前公司打解约官司时帮了很大的忙，两人也曾经有过小段的甜蜜时光，后来因为觉得观念不合而分手，俞嘉琪还曾经为了哥哥抱不平上门大闹过一通。
    至于两人分手的事，当时团队所有人都为鹿呦不平，那时候正是鹿呦事业上升期，每天工作不断，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大家都担心鹿呦会因为这事受到伤害，影响工作，甚至整个人垮掉。然而鹿呦却像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吃吃，拍戏通告一个不落，外人完全看不出她是刚失恋的。
    只有在别人提起俞家兄妹时，鹿呦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厌。
    然而她越是坚强，旁人越是觉得事情不同寻常，毕竟普通人分手还要大伤一场呢，怎么可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家都在想，鹿呦一定是太痛了，她强颜欢笑的面具下，一定藏着别人看不到的伤痕。
    小紫暗暗地想，自己下次一定要更加小心，别让老板再碰到那不识好歹的俞嘉琪。
    被当做受伤女人的鹿呦，才没空管什么俞家兄妹的屁事，她此刻正在回想刚刚后台俞嘉琪对自己说的话。
    ——“我是程泽允的同学，希望呦呦姐这次能放过他，别改不了见人就撩的习惯，是个人都能拉着一起炒绯闻。”
    “我呸！”
    “这些人一个个都瞎了吧！”
    “明明是他一直拉着我炒作，都搞得我在迫害他一眼，有病！”
    她有点懊恼刚刚还是太给她留脸面了，应该更加狠狠地回击她无礼的话才对。
    鹿呦突然一连串的发泄让小紫有点懵，回过神来她又在想，老板果然是被勾起伤心事了，看向鹿呦的表情越发怜悯。
    “干嘛拿这个眼神看着我？”鹿呦觉得自己后背发寒。
    “姐，这次是我的错，有什么伤心事你别藏着，拿我出气吧。”
    “……”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一再重申自己身体健康心情愉悦吃嘛嘛香后，团队的人还是要时不时就跟她说这些话，她看着是会受憋屈的人吗？
    小紫还是一副你别装了，我就知道你很伤心的眼神。
    鹿呦打开车窗吹吹风：好吧，我认输。
    -
    电视剧《不可言说的世界》开机仪式的前一天。
    鹿呦在傍晚时分到达了酒店，匆匆吃了个饭，就窝在房间休息，不见外客。于是那些同样提前进组想上门拜访的演员，全都吃了闭门羹。
    这其中，也包括阿ken。
    阿ken提着一袋水果回到程泽允房间时，程泽允正在看电视。
    他也没在意为什么程泽允会一反常态看起电视来，径直走到卫生间的洗手池前，边拿出袋中的水果边说道，“多出了一袋，我两分着吃吧。”
    “你出门前不是数好了每人一袋？怎么还有剩了。”
    “有人没收呗。”
    阿ken想起刚刚鹿呦助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顿时明了为什么行业人都说鹿呦麻烦，首先这团队就不是好相与的，同一个剧组的演员刚进组互相拜访讨个交情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他是男主角的人呢，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要是阿ken知道小紫会这么严阵以待，是因为今天鹿呦前几天录制的综艺要播出，白天因为节目剪辑跟节目组闹了不快，鹿呦要求节目组剪掉她跟俞嘉琪对话的部分，节目组却阳奉阴违，搞得鹿呦心情大受影响。小紫觉得这件事又勾起了鹿呦对俞家兄妹的不愉悦过往，所以对鹿呦想要自己静静的指令贯彻到底，拒绝一切拜访事宜，估计要喷血。
    “谁啊？虽然你礼物一般，也不至于拒绝接收啊。”程泽允笑道。别看阿ken年纪比他大了一轮，但还是经常被他调侃。
    “说多少遍了。我这礼物是仔细挑选过的，本地特产。而且这只是串串门，太贵重的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别的心思呢。”末了他又道，“不过鹿呦那边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是鹿呦？”
    “不然还能有谁，敢拒绝男主角的经纪人——我啊！”
    “是不应该。”程泽允回答得漫不经心。
    说话的间隙水果已经洗完，阿ken拿果盘装起，也来到了程泽允旁边。
    递给他一个水果，瞄了眼电视，里面播放的正是鹿呦的综艺。
    “诶？有意思，你竟然在看鹿呦的节目。”
    电视里，主持人正在问鹿呦关于姐弟恋的看法。
    “哎哟，还提到你了。”
    阿ken突然来了兴致，也跟着坐到旁边。
    程泽允望了他一眼，没多说话。
    电视里，鹿呦巧笑嫣然：“应该还是会跟正常交往差不多吧，不抗拒但也不会主动。不过我本人应该还是倾向于交往比自己心智成熟，会照顾人，有责任感的男人。”
    阿ken啃了一口果子，瞧着鹿呦的脸又想起刚刚的事：“不得不说，鹿呦确实挺好看的，难怪都说漂亮的女人不好惹，架子大。”
    程泽允望着手里的果子若有所思。
    “你觉得我心智成熟，会照顾人，有责任感吗？”
    阿ken：“……”“还，还行吧……”
    程泽允认真疑惑脸：“那为什么她要拒绝我的果子？”
    阿ken：“……”
    艹！这哥们想东西都什么逻辑，跳跃也太快了吧！
    我还以为你刚当我在发牢骚都没听进去呢！
    不过你突然来这么一句，真跟个多愁善感的娘们似的。
    当然，以上都只是阿ken汹涌澎湃的心理活动。
    现实，面对程泽允的问题，他还是配合着做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打算顺着程泽允的话，□□一下鹿呦的不识好歹。
    他努力整理了下语言。
    “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啊，说起来还是鹿呦情商低，没礼貌。”
    怎料程泽允听了不但没有觉得愉悦，反而眉头皱起：“我觉得你这么说一个女人，更加情商低，没礼貌。”
    阿ken：“……”
    “以后别这样了，爷们一点。”程泽允又说。
    阿ken：
    “……”
    “……”
    “……”
    他错了，不应该开始这段对话。
    ※※※※※※※※※※※※※※※※※※※※
    阿ken：打狗还得看主人！
    泽允弟弟摸了摸他的头：乖~
    第5章 马屁
    接下来，程泽允拉着他就“心智成熟、有责任心”这个问题又讨论了些时间。
    阿ken毕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要是还没点眼力见那就真是见鬼了。
    他说着说着，狐疑看着程泽允，“我说你怎么回事，就因为鹿呦说了那句话，你就跟我讨论了这么久？”
    程泽允一脸正经：“表演课上，说到提前了解未来搭档的性格喜好，有助于对戏时配合和更好地接戏，我觉得挺有道理。”
    “什么歪理论，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再说了，之前演戏也没见你去了解其他演员的性格喜好啊，阿ken心里暗暗腹诽。
    程泽允：“所以我让你平时多看点书。”
    阿ken：……
    电视里节目刚好播完，程泽允看时间不早，也没了跟阿ken继续讨论下去的兴致。
    “算了，跟你这样的万年单身人士讨论这个能有什么结果。我要睡了，你回房吧。”
    阿ken再次语塞。
    回去的路上，他绞尽脑汁，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程泽允了，这一晚上被他间接毒舌了这么多次。
    回头他得催催公司，快把程泽允的生活助理派过来，他要解放！
    -
    阿ken走后，程泽允打开微信，翻到几天前俞嘉琪给他发的信息。
    “程泽允，过几天你要进组了吧。”
    “听说鹿呦不太好相处呢，你要小心哦。”
    “我也是瞎担心啦，只是之前听阿ken说最近狗仔跟得紧，怕你被有心人利用炒作了。”
    “总之万事顺利！加油！”
    俞嘉琪是他同班同学兼同公司同事，平时没什么交流，印象中就是个特别热情会来事儿的女孩儿，见面会主动跟他打招呼，平时也会经常给他发信息联系。
    他想起刚刚节目里俞嘉琪跟鹿呦说的那几句带着敌意的话，眉头皱起。
    夜色正浓，他站在窗边，有黑夜做背景，皱眉的侧脸多了几分冷峻。
    手指翻动，回了两句话——
    “确实不太好相处。”
    “第一天就让我吃了闭门羹。”
    信息到达时，俞嘉琪正在家里吃饭，俞家有每周末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