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回到家的时候，沈雨茜还在看电视。
    沈雨茜见到他们就问：“咱们中午吃什么？”
    沈老太太本身心情就不好，闻言脸上顿时阴云密布0，她问：“你知不知道我跟小轩去干嘛了？”
    “不是说去看爸爸吗？”
    “那你就不问问，你爸情况怎么样了？”
    沈雨茜撇撇嘴：“你们都回来了，肯定是没事儿啊。”
    沈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拂开搀扶自己的沈雨轩。
    “你们有钱，自己去外头买着吃吧。”
    沈老太太说罢，回了自己屋里。
    沈老太太躺在床上，盖着祝露荷送她的法兰绒毛毯，却浑身冰冷，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沈老太太能隐约听见沈雨轩和沈雨茜的争吵声。
    沈雨轩在训妹。
    可沈雨茜骄横惯了，现在只能听得进祝露荷的话，其他人说她什么，她都能当做耳旁风。
    沈老太太偶尔会觉得心酸，她疼了沈雨茜十几年，却比不上祝露荷偶尔的一些小恩小惠。
    这难道就是血缘亲情的力量？
    沈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
    堂屋里的争吵声渐渐停止了。
    沈雨轩无法劝服沈雨茜道歉，他又不能一直拖着沈雨茜吵架。
    他还得去买午饭。
    出了胡同就有一家小饭馆，沈雨轩炒四个菜，用饭盒装着带回家。
    沈雨茜闻到饭菜的香味儿，立马说：“我去喊lotus阿姨吃饭！”
    “不用了。”沈雨轩喊住她，“lotus阿姨不在家。”
    “又不在家啊？”
    沈雨茜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就被饭菜的香味儿吸引，将失望抛到了脑后。
    沈雨茜跑去厨房把碗拿出来，沈雨轩给她使个眼色：“去喊奶奶吃饭。”
    沈雨茜做个鬼脸，直接在饭桌前坐下，把筷子伸向那份清溜河虾仁。
    沈雨轩要拿筷子敲她的手，还没下去手，沈雨茜就开始装可怜了。
    沈雨轩只好作罢。
    “你先吃，我去喊奶奶吃饭。”
    “那我去堂屋吃啊，堂屋能看电视。”
    沈雨茜只端了那盘清溜河虾仁，她最爱吃这个啦。
    沈雨轩不知道沈老太太有没有睡着，他先敲了敲门。
    沈老太太没说话，咳嗽一声算是回应。
    沈雨轩推开门进来，沈老太太翻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奶奶，吃饭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这个时候，只有没良心的才吃的下去饭。”
    沈老太太说沈雨茜没良心，沈雨轩觉得她说的很对，所以他没有反驳。
    沈老太太听不见动静了，还以为沈雨轩走了，翻身回去，才看见沈雨轩还站在原地。
    “奶奶，吃饭吧。”沈雨轩又一次说道。
    “不吃不吃，说了不吃！”
    沈老太太再一次翻身，背对沈雨轩。
    沈雨轩又一次沉默。
    沈老太太心想：难道我不吃饭，你就不走了？
    沈老太太倒想试探一下沈雨轩，看他是不是像沈雨茜一样没良心。
    两分钟过去，屋里没有一点儿动静。
    五分钟过去，沈雨轩还在原地站着。
    沈老太太心想：够十分钟了，我就起床去吃饭。
    八分钟过去，沈雨轩忽然说话了：“奶奶，今天是清明节，为什么爸爸不祭拜妈妈，反而要去祭拜那个女人？”
    沈老太太整个人僵住，脸上出现了慌乱。
    幸好她现在背对着沈雨轩，没让沈雨轩发现失态。
    今天是清明节，是该祭拜故去的人。
    可祝露荷还活着，就住在前面的胡同啊！
    沈老太太直接把祭拜这事儿就抛到脑后了。
    现在被沈雨轩提起，沈老太太直接惊出一身冷汗，根本不敢回答沈雨轩，只能假装睡着。
    沈老太太的沉默，让沈雨轩的胆子变得更大了。
    他继续说：“爸爸很少提起妈妈，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好？可妈妈是为了给他生孩子才去世的，他就一点儿也不感动吗？”
    感动？
    孩子不是他的，人也不是真的死了，沈雨轩和沈雨茜差不多等于他们捡的孩子，感动从何而来啊！
    沈庆杭刚看到两个小小的婴儿时，是挺喜欢的，还给他们取了名字。
    什么时候不喜欢的呢？
    是老头子死了以后，还是病的越来越重以后？
    沈老太太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前头那些年过得苦啊，祝露荷留的钱花光以后，老头子忽然得病撒手走了，儿子身体差、人又丧气，还有俩小的嗷嗷待哺，沈老太太既要上班，又要照顾一家子，忙的比陀螺转的都快，哪有心思关注这些细节。
    后来祝露荷忽然又联系上他们，日子才开始过得轻松一些。
    但兄妹俩的性格已经定型，沈庆杭因为得病，性格越发古怪，连她都得看沈庆杭的脸色！
    沈老太太想到这儿，在心底默默地叹一口气。
    她还是装睡糊弄过去吧。
    “奶奶，我和妹妹，真的是爸爸亲生的吗？”
    沈雨轩丢出一个重磅炸弹，把刚刚闭上眼睛的沈老太太，炸的直接坐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沈老太太特别激动地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对！”
    沈雨轩把拳头攥的紧紧地，面对沈老太太怒瞪，一点儿也不怂。
    “谁？谁说的！”
    沈雨轩也不知道给他塞纸条的是谁。
    以前他只是怀疑，现在，他从沈庆杭对祝露荷的态度，和沈老太太过激的反应里得出，纸条上的内容，很有可能是真的！
    沈雨轩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等沈老太太追问，沈雨轩夺门而出，逃一样的离开了这个充满谎言的家。
    “哥？你干嘛去啊？”
    沈雨茜喊归喊，却没追上去。
    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看入迷的时候连虾仁都忘记往嘴里送，更没有心思去听沈老太太和沈雨轩的聊天。
    现在沈雨轩跑出去，沈雨茜也没多想。
    亲哥一直乖巧听话，能有什么事儿嘛！
    沈雨茜继续吃饭看电视。
    沈老太太穿上鞋披着衣服追出来，看见沈雨茜在吃饭，上去就问：“有没有人跟你胡说？”
    “啊？胡说什么？ ”
    沈老太太见沈雨茜一脸懵的模样，确定没人跟她胡说。
    “你哥回屋了？”
    “没啊，跑出去了，我喊他，他都没理我。奶奶，我哥干嘛去了？”
    沈老太太扫一眼沈雨茜：“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吃你的饭！”
    沈雨茜撇撇嘴，继续坐下吃饭。
    沈老太太见状更加心寒了。
    沈雨茜不关心沈庆杭也就罢了，沈雨轩是她亲哥，一样比不过桌上的虾仁和条柜上的电视机！
    这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老太太面色晦暗的拿起一把雨伞，追出家门，去找沈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