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舟无心纠结这个概率问题,他轻轻捧着丧丧的爪子,焦急问道:“所以魂伤是什么?”
“相传天道谴猫神时除了降雷之外还用了一种相克的植物,这种植物可以杀死神猫的魂息,叫合雾。”
“合雾?”
“就是今天的卷莲。卷莲的根是灵猫族的必杀器,人类觉得无色无味,但猫嗅到体内会出现认知削弱,属于杀猫于无形。也就是说,你这个高贵的小家伙如果长时间接触卷莲根,不知不觉地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猫,完全忘记自己的与众不同。爪伤即魂伤,爪子血肉模糊之时,就是猫神的魂泽即将魂飞魄散之际。卷莲的根如果被食用也会对猫魂造成一定损伤,而且猫本身也消化不了那东西,多半会出问题。”
男子一边说着,表情突然严肃下来,凝视着许小舟,缓缓道:“很多研究活灵物但是心思不纯的人说,谁得到了灵猫,谁就得到了神赐的祥瑞。但灵猫高冷,不屑与人为伍,所以会有人用卷莲根使其放下警惕,每天浑浑噩噩地跟在自己身边,妄想终有一日彻底让其臣服。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试了。”
许小舟立刻摇头,“当然不会。”他说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丧丧,“我不会伤害它。”
他下意识想起初见时,丧丧爪子血肉模糊,那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人虐猫或者踩进了碎玻璃堆里,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如果爪伤即魂伤,那个时候,小家伙恐怕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许小舟把猫抱得更紧了,“灵猫受了魂伤怎么办?”
“续魂。”
“如何续?”
那个男子笑了,他带着一抹好玩的神色打量着对面那对清澈而流露出焦急的瞳仁,轻声道:“传说是,杀人。”
“什么?”陈景锋难以置信地口吻。
男子幽幽开口,“你要想,猫神的庇佑可不是单单为了造福几个小可怜,神的魂泽之所以重现世间,本就是不满于人们对后辈的屠戮。它存在的本意就是报复,只是现在世间太平了,人人都爱猫,所以这个使命不复存在了。不过虽然使命不在,本领还是在的。”
男子喃喃道:“杀人后,用人身养猫魂,神的心意可是很难揣度啊,啧啧。”
回去的路上,陈景锋整个人都有些发木,过了好久,他低声对许小舟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不能再让丧丧跟你互穿下去了,这是在熬你的命!”
然而许小舟的声音却十分平静,黑眸波澜无惊地瞟了一眼男人,“丧丧不会伤害我的。”
“为什么?”
“那个人说,杀人后,以人身养猫魂。是杀人后。”许小舟轻声道:“我和丧丧互穿到现在,我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受到任何消损,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丧丧真的要用我的命来养魂,就不会和我昼夜交替了。”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小家伙,并不忍心伤害我。”许小舟说着轻轻把小猫托起来,放在眼前。丧丧仿佛察觉到一般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许小舟下意识把头靠近,用嘴唇轻轻地蹭了蹭小猫头上的毛。
“我很庆幸那天救了他。那人说爪子血肉模糊之时就是神魂魂飞魄散之际,好险。”
陈景锋默然无语,他看着许小舟轻轻用脸颊蹭着小猫。一个恍惚,竟觉得这一人一猫惊人地相像。
“我知道是谁伤害丧丧了。”许小舟亲昵过后把猫重新小心翼翼抱回怀里,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丧丧两次拉肚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上一次是在《崽崽的友谊》节目组,这次是在《百妖出行》剧组,除了你我,还有谁?”
“何沈然。”
许小舟轻哼了一声,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冰冷,“那晚从门下吹进来的风不是偶然,站在门外的人也是他。我没有反应,是因为走了运刚好夜间身体里是我的灵魂,而第二天白天丧丧刚穿越过去就被你抱去了剧组,一直都没有在房间里长时间呆着。昨天怕也是何沈然趁我们不注意,把卷莲根下给了丧丧。”
“前辈。”许小舟突然停下脚步。
陈景锋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晚,我带你去找他。”
夜色笼罩,整个酒店里安安静静。陈景锋穿着套黑色的运动服,无声打开房门,他的小猫蹭在脚边,跟他一起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门铃响,何沈然开门开得很快。他一见陈景锋先是嘴角一挑,然而目光向下又看到了许小舟,愣了一下,“前辈今天主动带小猫来玩吗?可惜贝贝不在呀。”
“是吗?”男人淡淡道。
“对啊,贝贝又不能参演。对了,本来今晚不是要丧丧拍戏的吗,我听说您突然跟导演取消了,往后延期,小猫怎么啦?”何沈然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像是要把许小舟抱起来。然而那只小猫眼神冰冷,直勾勾地看着他,愣是把他看得不敢伸手。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上一次,是贝贝想见丧丧,还是你想见?”
何沈然身子僵住,过了一会他缓缓站起来,看着陈景锋,“前辈怎么了吗?这是什么意思?”
陈景锋好整以暇道:“我的小猫有话对你说。”
“有话?”何沈然一愣,俊秀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忍俊不禁,“小猫能有什么话对我说啊?”
然而陈景锋对他的做戏并不买单,男人低声道:“丧丧说,希望你不要再每天晚上站在别人门外,也不要乱动别人宠物的食物和水。妄想得到祥瑞的人,往往招致杀身之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盼你谨记。”
何沈然眼眸深处一炸,声音沉下来,“前辈,你……”
陈景锋勾了勾唇角,似是事不关己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呢,这小家伙猫小鬼大,就差一张人嘴了。我只是替他传句话,我也听不大懂,你早点休息吧。”
他说着转了个身,许小舟冰冷地盯着何沈然,片刻后也转了个身,扬起尾巴蹭着男人走了。
按照男子的说法,受到卷莲根的影响,只怕丧丧到现在都分不清何沈然是敌是友,晕晕乎乎的只觉得那个人眼熟,所以才会在剧组好奇地跟他对视。
可恨他拿何沈然没法子,这些玄虚之事,无论哪件都做不成扳倒他的证据。
像是知道许小舟在想什么,男人忽然轻声道:“你要发育。”
什么?
小猫怔了一下,呆呆地抬起头抻着脖子看着男人。男人低下头,弯腰把许小舟抱进怀里,摸着他背上光滑的毛,说道:“这个圈子里的腥风血雨,很多都是摸不到凭据的。唯有稳步发育,等你能够按脸碾压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能报复他了。”
男人放低声音,摸着许小舟的小耳朵,“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和丧丧。”
小猫在他怀里蜷缩起身体,咪了一声。
第二天,剧组里细心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现了点不对。原本没戏的时候轻易不出现在剧组的许小舟就像是屁股底下长了根,一大早就几乎跟陈景锋同时出现在剧组,吃了早饭后就坐在凳子上抱猫发呆,有人过来问,他会很轻描淡写地回一句,“闲着也是闲着,我来观摩前辈们学习一下。”
然而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他并不是来学习的,因为他很少去关注拍摄场地。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轻轻地给小猫顺毛,偶尔抬起小猫的爪子看一眼。
爪子上的小裂口又收缩了一点,似乎这次受到的影响并不严重,又在恢复了。
之前那个小裂口收缩到两三毫米后一直不痊愈,估计就是魂伤没有最终治愈,又或许是剩下的损耗太小,丧丧懒得修复,毕竟这猫有多懒只有他能切身体会。
许小舟估摸着等魂伤治愈了,自己八成也就会停止和丧丧互穿了。他想着,轻轻捏了捏丧丧的小耳朵,“别懒洋洋的了,快点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