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心里却松了口气。
就要结束了。
她知道。
这个梦,永远都是在这里结束的。
这世上没多少人知道,最大的创伤不是永生难褪的疤痕,而是遗忘。
是在最无助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弱小的心不被一次又一次的恐惧蚕食、为了让自己不会疯掉而本能的遗忘。
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条皮带到底有没有落下来。
因为她所有的记忆到此都戛然而止了。
正在苏桐等着梦境结束的时候,面前本就模糊的生父的身影突然扭曲了。
取而代之的,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的地方。
一只指骨修长的手递到她的面前。
那个声音低哑带笑:
“让我来保护你吧……”
“不需要别人了,我们做彼此的依靠。”
苏桐心脏轻轻地缩了起来。
她想不起这人的名字,甚至也看不清他的脸。
只是这个声音让她如此熟悉,熟悉到无法设防。
她只记得,他们似乎是很亲近的。
让她情不自禁想靠过去的亲近。
苏桐犹豫着抬起手,就要落上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们站着的地方像是突然坍塌,失重的两人猛然从高空坠落。
风声在耳边像魔鬼一样地尖啸,无尽的恐惧压在苏桐的心脏里,像是要把她的身体都撑爆。
苏桐感觉自己的指尖一紧,身体被人抱进怀里。
这一次那个熟悉的声音贴着她的额头轻响——
“我可以为你挡子弹的。”
“让我替你死,好不好?”
“……”
“…………闻景——不要!!!”
苏桐猛地翻坐起身,喑哑的尾音传进耳朵里。
病床旁边的苏母和宋培文被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转回身,苏母快步走到了床边,声音带上哭腔——
“桐桐你醒了?培文——快,叫医生过来——这孩子怎么把输液针头都挣开了?!”
宋培文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病房。
透过白纱帘的阳光被水光折射得刺眼,苏桐呆坐了好几秒,才反应过那只是个梦。
还好只是个梦。
苏桐抬起没被苏母按着止血的手,抹了一把脸。
放下来摊开看,是一手的泪。
理智重归,昏迷前的情景突然撞进了脑海里。
苏桐眼神一抖,她慌忙抓住了身旁还在低落担忧的苏母——
“妈,闻景呢?!闻景没事吗?!”
提及这个,苏母又气恼又心疼地看了苏桐一眼: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小景在,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你怎么办!又让我怎么办!”
苏桐刚急着又要问,苏母没好气地打断了她。
“手臂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你倒是除了惊吓导致的昏迷外没什么事,人小景一个伤员还硬是叫了急救车没事人一样把你背下楼带来医院的。”
一听这结果,苏桐心里一紧,跟着又松下来。
“还好没事……”她低声念叨着。
苏母一抬头,愣了下,继而脸色一变:“你哪里疼,啊?怎么哭成这样?”
苏桐咬牙忍着,眼泪水却是压不住地往外涌,“没事……妈,我想去看看他,他在哪个病房?”
“你这昏迷了半天,先做做剩下的检查,等确定没事了再去也行啊。”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