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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房间里乱成一团,陶风澈睡着前是什么样,睡醒后就还是什么样,连那条被陶风澈扔到角落里的脏床单都还待在原位——万幸随月生还记得给窗户开了条缝通风,那股奇异的腥甜味已经散了。
    以随月生的洁癖程度,是绝对无法忍受长时间身处这样的环境中的。
    随月生一直不喜欢有人进他房间,可他今天被折腾得不轻,要是让他自己来打扫卫生,陶风澈实在不舍得。
    “等会儿吃完饭后,我来收拾房间吧。”他有些忐忑地跟随月生商量。
    “你?”随月生看完最后一行,瞥了陶风澈一眼,语带嫌弃,“你是说,你来做卫生?”
    陶风澈点点头。
    “算了吧你,等会儿跟徐伯说一声,让他来找人收拾吧。”
    陶风澈一愣,拿不准随月生是在嫌弃他做家务的水平,还是事情真如他想的那样,纠结半晌,还是开口试探道:“你愿意……”
    “反正荆宁都已经知道了。”随月生坦然回答,见陶风澈一脸惊喜,有些诧异,“再瞒下去也没意义吧?只不过我的第二性别这事有点不好办,等会儿得让徐伯找几个嘴严的来。”
    “哥哥决定就好。”
    陶风澈从没想过随月生竟然会不介意跟亲近的人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
    随月生太特殊也太有距离感了,真真就像是一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在跟他有关的事情上,陶风澈几乎从未有过安全感。
    他渴望被他关注,被他认可,到了最后,又希望被他喜爱。他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可当遇到随月生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一条饥肠辘辘的幼犬,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像流浪狗觊觎食物一样,觊觎着随月生的爱。
    只要涉及到随月生,他永远都不会感觉满足。
    所以随月生给他副卡时他会那么愤怒,以至于口出恶言,无视随月生的拒绝,翻来覆去地折腾他,一遍遍地在他身上打下烙印……他以为随月生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可他已经习惯了去向随月生索求,也习惯了随月生无奈的给予。
    他无法再去过没有随月生的生活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随月生竟然就主动向他走了一步,还是这么意义重大的一步。
    像是有烟花在心中炸开,陶风澈被扑面而来的喜悦所淹没,像是一条看见成山的珍宝主动向自己走来的巨龙。
    他凑过去就想亲随月生,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陶风澈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掩藏得极好的微弱伤心,可随月生置若罔闻。
    随月生可是还记得先前那岔呢,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刷牙没?”
    陶风澈:“……”
    那……那当然是没刷的。只记得要给随月生洗澡和换床单的事了。
    陶风澈昧着良心点点头:“当然刷了!”
    随月生眯起眼,将信将疑地将他审视了一遍,估算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却没料到陶风澈又开始小声碎碎念。
    “哥哥,今天是我这一年最开心的时候。”
    随月生心头一软,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陶风澈的意思——两人确定关系,是在富源加工厂,赵嘉阳去世之后;而他时隔十年重新跟陶风澈见面,则是在陶知行的葬礼。
    只有今天,什么坏事都没发生,陶风澈可以毫无顾虑也毫无愧疚感地感到喜悦。
    他耐不住陶风澈这么委婉的撒娇,却还记得之前的事,纠结半晌,还是顺了陶风澈的意,轻飘飘地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行了,赶紧下楼吃饭,再不去徐伯该着急了。”
    他生怕陶风澈再借题发挥,率先下床进了衣帽间。
    陶风澈盯着随月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在床上滚了一圈,眯起眼笑了起来。
    第155章 嘚瑟(上)
    周一回校时,陶风澈的心情有些复杂——除了些微的忐忑外,还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标记的效果是双向的,完全标记过后,不仅是随月生的信息素里沾染上了他的味道,他的信息素中也打上了独属于随月生的烙印——酸甜的柑橘味中,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荔枝香气。
    上周五,因为意外到来的发情热,随月生没能去上班,又被迫在家中跟陶风澈厮混了一整个周末,积攒下来一大堆亟待处理的工作。
    今天一早,随月生便驱车前往陶氏开会,别说是送陶风澈上学了,就连早饭都没陪他吃。
    随月生工作繁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陶风澈虽然有些低落,但也能够理解。而且这样也好,随月生不在,他有了很大一块空白时间来“排练”——
    虽然已经成年了,可陶风澈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好不容易才跟心爱的omega结合,怎么着都得跟身边那群连omega手都没摸过的单身a炫耀一下。
    但是这个炫耀的方法还有待商榷:太过了显得俗,太轻了的话……以他们粗壮的脑神经,估计根本意识不到。
    迈巴赫缓缓驶出车流,平稳地停在学校门口,升起的隔音玻璃后面,陶风澈沉默地闭着眼,面容肃穆,双唇紧抿。
    他还不能很熟练地操控自己新生的信息素,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终于将它调节在了一个既能清楚闻到,却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刺鼻或是过分刻意的浓度范围内。
    大功告成,陶风澈静坐十秒,见信息素终于趋于稳定,才施施然地下了车。
    车外寒风凛冽,学生们步履匆匆,陶风澈不留痕迹地四下环视一圈,没能看见熟人。
    ……出师不利。
    陶风澈眯起眼,紧了紧围巾,大步往教学楼走去。
    “陶哥!”临到班门口时,被陶风澈寄予厚望的汪源终于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手搭上陶风澈的肩,“回来了?!”
    “嗯。”陶风澈微微颔首,又有意释放了些信息素。
    汪源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常,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诶,你过个生日怎么过得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这两天怎么约你都约不出来,昨天晚上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这下可总算是让我逮住你人了!”
    “你给我买的圣诞礼物我收到了啊,但真的,不是兄弟我埋汰你,下次咱换个快递公司行吗?这家物流真的是太慢了,我昨天早上就看见它在派件了,想着等收到了之后再回学校,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到货。最近天又冷,我今天早上一大早起床往学校赶的时候,差点没困死……”
    不等陶风澈打断,汪源又迅速将话题拉了回来:“但你买的那几个游戏是真的挺好玩的,可惜我现在没空,等放假了之后一个个试过来,有好玩的就约你一起啊!”
    “……行。”
    陶风澈没忍心跟汪源说汪父正准备给他报辅导班的事,再一次增加了信息素的浓度。
    这下,汪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嗯?这什么味道?”汪源抽抽鼻子,“谁带橘子来学校了,这么大股味……”
    他皱着眉,闻着味扭过头来,对上陶风澈毫无波动的眼神,恍然大悟道:“我靠?!陶哥,这你信息素啊?”
    面对后知后觉的好友,陶风澈矜持地点了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眼神中暗藏期待。
    “嗯……”汪源沉吟半晌,缓缓道,“还挺好闻的。”
    陶风澈:“……”
    他等了半天下文,就只等到这么敷衍不走心的一句,有些不爽:“还有呢?”
    “还有?”汪源一惊,搞不懂陶风澈这是什么路数,搜肠刮肚地开始想词,“呃……有点甜又有点酸……非常活灵活现的……一颗大橙子?”
    他跟陶风澈对视,郑重其事道:“但是比其他的橙子都要好闻。”
    陶风澈面无表情。
    我靠,还不够?
    汪源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眉毛越皱越紧,实在是想不出词了,皱起一张苦瓜脸讨饶:“陶哥,你就放过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水平,我语文成绩一直徘徊在及格边缘,真的夸不出来了。”
    饶是陶风澈提前设想好了多种应对方案,也实在是没想到汪源会是这个反应。
    他有些诧异:“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没啊。”汪源一脸诚恳。
    ……怎么可能?
    那么大一股omega的味道,怎么会闻不到呢?!
    陶风澈满头雾水,却又不愿意将事情直接挑明——这档次也太低了。
    不过汪源这人脑袋一向缺根筋,一下子没想通也正常,其他人肯定不会跟他一样不上道的。
    陶风澈含糊答应了一声,率先进了教室,徒留汪源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满腹疑虑——
    陶哥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
    陶风澈可不知道汪源在想什么,身为校内的一大风云人物,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八卦的中心。
    一大早,他带着一身毫不掩饰的柑橘味踏进班门,得到了不少同学的祝贺与夸赞。等到中午放学时,几乎整个年级的人都知道,高三(1)班的陶风澈成年了,信息素是柑橘味。
    清甜的水果调十分温和,没什么侵略性,攻击性也不强,跟陶风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对于亲眼见证了写作打架,读作陶风澈单方面将蔡泓摁在地上揍的同学而言。
    一上午,陶风澈接收到了不少意味不明的眼神,可他一贯都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泰然自若地听完了课,等打了放学铃,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汪源,便一个人去往食堂吃午饭,并习惯性地屏蔽掉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可他倒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的。
    陶风澈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偌大的一个学校,成百上千个学生,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他信息素的特别之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味如嚼蜡地吃着午饭,忽然间,汪源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面前。
    第156章 嘚瑟(下)
    “砰!”
    装得满满的餐盘砸在桌上,溅出不少汤汁。
    陶风澈丢了张纸巾过去,瞥了汪源一眼,有些好奇:“怎么了?”
    “陶哥!你是不知道,蔡泓那孙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刚才从办公室出来时,听见他在跟人嚼你舌根呢!”
    “嗯?”陶风澈没太在意,心不在焉地给汪源当捧哏,“说我什么?”
    “说你的信息素闻起来很诡异,太甜了,一点都不正宗,一闻就知道是个变异的柑橘。”汪源愤愤不平,“他懂个屁啊?!”
    陶风澈一愣,想说信息素太甜是因为里面混了荔枝香气,其他人想变异都还没这个机会呢。
    话将出口时,他忽然一愣,困扰了他一上午的问题此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难怪没人闻出来那独属于omega的烙印!
    他刚一产生信息素便跟随月生滚上了床,除了随月生以外,没有人闻过他信息素最初的味道,自然也就闻不出完全标记后他信息素发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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