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暖被冻得一个激灵,羞怯僵在脸上。
她茫然地抬起头,老老实实道:“我什么都没加啊!”
没有黑框眼镜地阻隔,她的眸子比平时更亮更清澈,纤长的睫毛微颤,是大写的“无辜”二字。
霍厉霆眸色一沉,深瞳中泛起涔涔寒意:“你走,马上走。”
冰冷的字眼,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恩?”
温思暖错愕地看着他,心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呼呼地灌着冷风。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抱着她,耳鬓厮磨,极尽温存。
为什么转眼,他就变得跟从前一样冷漠?
不,是比从前更冷漠!
他的眼里裹着霜雪,浑身上下都写着抗拒,像是一种没有言说的抗拒和嫌恶……
温思暖感觉到自己滚烫地心,一寸寸凉下去,全身的血液,也仿佛被冻结。
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判了她的死刑。
既然他不想听,那她就不说!
泪水在眼眶里氤氲,温思暖咬牙忍住。
她扭过头,撑着酸痛的身体起身。
双脚落地的一瞬,身下传来从未有过的剧痛,她膝盖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她慌忙伸手,抓住床头柜边沿,堪堪稳住身形。
霍厉霆看着她摇晃地身子,几乎是本能地伸手。
但只是略略抬起,他就回过神来,立刻冷漠地收了回去。
昨晚那些东西,他们不是两个人吃的,是三个人。
所有人都没事,只有他。
他唯一跟她们不同吃的,只有那碗药!
霍厉霆睨着温思暖的背影,幽暗的墨瞳深邃无光。
温思暖背对着他,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她的心冷得像冰,脑子却异常清晰。
昨晚用餐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红烧肉、蜜辣鸡翅……
每一样菜,他们都一起吃过,而且非常开心。
她唯一没吃的,的确只有药。
可是,药是她亲手熬的,而且从熬制到送到这里,她的视线,一秒都没有离开过,哪怕是在被调戏被打的时候……
想起那些,温思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子狠狠地割着。
不见丝血,却痛入心扉。
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温思暖捡起地上的眼镜,戴上,拖着沉重的身和心打开门。
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以后,别再过来。”
不是商量,是命令!
淬着寒冰的字眼如刀,直戳进心窝里。
温思暖抓着门把的手,骤然攥紧。
她没有回头,挺直脊背,一步步走了出去。
空气里,残留着荼蘼的气息。
霍厉霆看着房门阖上,狠狠一拳,捶在床沿上。
几分钟后,白宇匆忙推门进来:“三少,三少奶奶不肯吃早饭,一个人走了。”
霍厉霆靠坐在床头上,冷冷道:“让她走。以后,别让她再来。”
“啊?”
白宇吃惊地张大嘴,这剧情发展,怎么不按套路?
他们昨晚在卿卿我我的共同完成造人目标,难道从今天开始不应该是蜜里调油,夫妻恩爱吗?
霍厉霆一记眼刀飞过去,深眸中压抑地的怒气汹涌而出:“昨晚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数?”
白宇的脸“唰”地白了。
仔细回想,霍厉霆昨晚忽然发热的症状,的确是像被人下药。
可后来,他光顾着高兴他们圆房,竟然把这茬忘了。
“三少,您怀疑三少奶奶对您下药?”
白宇问完,没等霍厉霆回答,就立刻否定道:“不、不可能,三少奶奶心性单纯,她绝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呵!”霍厉霆冷声嗤笑,墨瞳中酝酿着风暴:“不是她还有谁?除了那药,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白宇愣怔。
想来想去,好像的确是那药的嫌疑最大。
“属下不知道。可属下觉得,不会是三少奶奶,如果她对您真的有这样的用心,根本就不用等到今天。”
在西苑的时候,他们每天睡在同一房间,有太多太多的机会了。
“可那时候,不是现在。”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白宇瞬间反应过来。
三少这话,分明是说他早就知道三少奶奶的好,也知道三少奶奶的心思。
三少奶奶在西苑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地位没有受到威胁。
但现在宋小姐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少奶奶地位不保,才会剑走偏锋。
白宇闭了闭眼,眼前全是温思暖眉眼弯弯的笑。
这么心地善良的三少奶奶,纯真无邪的三少奶奶,绝对想不出这样龌龊的手段。
他很想再替温思暖编辑,可想到上次触怒男人的画面,便话锋一转:“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个好消息。您昨晚的反应,这些从某种程度来说,都证明您下半身的知觉已经有明显恢复。而且体能各方面,都比之前好太很多。三少,您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霍厉霆低头,看着被子上双腿的轮廓,森冷的眸光,渐渐幽远。
……
双腿,灌钎一样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是疼。
酸涩的身体,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温思暖强撑着走到别墅区门口,就再也走不动。
她摸着干瘪的钱包,狠心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刚在山庄门口停下,温思暖的手机就在兜里震动起来。
她边结账,边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丁姨的声音带着亲昵:“三少奶奶,您在哪儿呢?”
“我、我……”
温思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尴尬的位置,喃喃两声,还是据实道:“我刚回来,在家门口呢!”
她以为丁姨会疑问、会好奇,毕竟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刚收集完露水回来。
但丁姨什么都没问,连语气都没变,直接道:“那您先别回西苑,直接到主宅这边来吧,老夫人找您有事。”
“啊?”温思暖懵了。
等到回过神来,丁姨已经挂断电话。
难道,是陈琪下毒的事有眉目了?
念及此,她顾不上疼痛,整理下衣服,就往主宅走。
清晨的主宅。
沐浴在晨曦里,显得格外庄严大气。
温思暖走进客厅,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安静气氛。
佣人们都不在,客厅里只有丁姨、老太太和霍厉仁三个人。
老太太披着件浅灰色米白色的针织毛衣,坐在沙发主位上。
丁姨跟往常一样,站在她侧后的位置。
霍厉仁穿着银灰色高定西装,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
这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但既来之,则安之。
温思暖咽了口口水,压下不安,脸上挂着如常的笑意:“奶奶好!大哥好!丁姨好!”
听见声音,霍老太太嘴角立刻弯起慈爱地笑:“小暖来了。来,快到奶奶身边来。”
霍厉仁阖上手里的文件,温润浅笑着,冲她点点头。
丁姨脸上,也扬起笑。
看样子,不是坏事啊!
念及此,温思暖放下心来,乖巧的在老太太左边坐下,甜甜道:“奶奶,您这是想我了么?”
“是啊,奶奶可想你了。”霍老太太说着,摸索着牵住温思暖的左手:“好孩子,奶奶急匆匆叫你过来,是有要紧的事情托付给你,你不会拒绝奶奶吧?”
温思暖连忙正色表态:“不会,当然不会。奶奶,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乖。”霍老太太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转头道:“阿仁啊,把东西给她吧!”
“是,奶奶。”霍厉仁起身,将手中正翻阅的文件,递给温思暖,淡笑道:“恭喜啊,弟妹。”
恭喜?
温思暖怔了怔,抽出左手半信半疑地接过文件,一看,整个人立刻僵住:“奶奶,这、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您要把霍氏集团的股份给我?”
“是啊!”霍老太太点头:“这些都是阿霆收回来的,交给你替奶奶看着,最合适不过了。”
“不不,这可不行。”温思暖连忙将文件塞回老太太手里:“奶奶,这些股份太贵重,我不能要。”
“傻孩子,奶奶说你能要,你就能要。”霍老太太加重语气。
她拉过温思暖的手,郑重将文件放进她手里:“你是我们霍家明媒正娶的孙媳妇,进公司做股东,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许推辞。”
“可是……”
想起今晨霍厉霆的反应,温思暖就觉得嘴里满是苦涩。
他们,只怕是离离婚不远了。
“弟妹,你就别可是了。这是奶奶的决定,也是大家的决定。奶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霍厉仁温声开口,桃花眼里含着笑。
温思暖的手僵了下,手中的文件瞬间变成烫手山芋。
她现在是霍厉仁的人,他让她拿,她就必须拿。
呵,难怪他会同意老太太这个提议,只怕是早就算计好,从自己这里拿回去了。
温思暖感激又担忧地看看老太太,又看看霍厉仁:“奶奶,大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既然你们都让我拿着,那我就先拿着。如果你们有需要,随时可以从我这里拿回去。”
送出手的东西,霍老太太是绝对不会要回来的。
只是她怕温思暖压力太大,贴心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好好替奶奶看着。”
霍厉仁取下别在胸前的钢笔递给温思暖:“来,弟妹,签字吧!”
他笑得温和,声音亲切,从头到家都是彬彬有礼的好大哥。
温思暖心脏揪紧。
一旦协议签字生效,她就正式成为霍氏的股东。
可这些股份若是从她手里流给霍厉仁,那她就是霍家的罪人,怎么对得起奶奶的信任和栽培?
眼下的情况,前有霍厉仁笑里藏刀的盯着,后有丁姨替奶奶看着,温思暖根本没时间细想。
她挤出笑意,落下衣袖盖住手背上的伤,接过笔,甜甜道:“好啊,谢谢大哥,”
龙飞凤舞在协议上签了字,她恭敬地把笔和文件都还给霍厉仁。
霍厉仁看着文件上的份额和名字,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得逞。
只一瞬,他便恢复如常,温润道:“奶奶,弟妹签好了。那我就这就拿回公司,让法务尽快办手续了。”
霍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恩。去吧!辛苦你了!”
“应该的。”
霍厉仁说完,朝着丁姨和温思暖颔了颔首,转身离开。
丁姨歪着头,看了温思暖的手好几眼,轻道:“三少奶奶,您的手怎么了?”
霍老太太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什么情况?”
丁姨解释道:“三少奶奶的右手上,缠着纱布呢!”
温思暖见藏不住,连忙讪笑道:“没事、没事。奶奶、丁姨你们别担心,我昨天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点皮,不碍事的。就是、就是被阿霆包得有点夸张,看着吓人而已。”
霍老太太迅速从中间抓住关键字:“阿霆亲手给你包扎的?”
“恩。”温思暖低低地点点头,脸上浮起一抹娇红:“奶奶,我赶着去上学,就先回去了。”
不等老太太再开口,她飞快地起身,朝着她们行了礼,拔腿就跑。
客厅里。
霍老太太遗憾地叹口气,朝着丁姨招招手:“她的表情看着,挺好的?”
“恩恩,好着呢!”丁姨拉着老太太的手,宽心道:“三少奶奶大概是害羞了。三少爷能亲手替她包扎,该是真心疼了。”
霍老太太欣慰地点点头:“太好了,他们呐,早就该这样了。”
……
主宅通往西苑的林荫道上,温思暖看到停在路旁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心头一跳。
她调整了下脸上的微表情,快步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大哥,我还担心追不上你呢!我们现在就签新的股权转让协议吗?”
霍厉仁正看着手机,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得眸色沉了沉,再听温思暖的话,不禁轻笑出声:“怎么?你也知道这股份烫手?”
他侧头看她,身体朝她那边倾了倾。
原本就狭小的车内空间,瞬间变得更加逼仄。
温思暖身体本能地后仰,赔笑道:“嘿嘿,属于大哥的东西,放在我手里,自然是烫手的呀!”
“呵。”霍厉仁很满意她的觉悟,眼尾挑了挑:“既然奶奶让你拿着,你就先安心拿着。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需要那天,我会亲自找你拿回来。”
“哦,好的。”温思暖乖巧地点头,心里暗松口气。
她猜到霍厉仁现在不会要这些股份,毕竟如果被人知道股份在他手里,他的狼子野心可就全暴露了。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她必须要表明自己完全没觊觎的态度。
“大哥,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温思暖说着,伸手去开车门。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按键,门就自己开了。
车门外,霍文昊看看温思暖,又看看霍厉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们、你们……”
半晌,他也没找出个合适地形容词。
霍厉仁开门下车,将霍文昊从副驾驶室门口拉开,示意温思暖下车。
温思暖默默地下车,心里一片冰凉。
完了,这下卧底身份要曝光了。
霍文昊看到温思暖,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霍厉仁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小昊,你三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别在跟她过不去,要对她好点,知道吗?”
霍文昊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不敢置信地看向霍厉仁:“大叔叔,您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
霍厉仁桃花眼一凛,瞬间又恢复温润:“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她是你三婶,就永远是你三婶。只是,她现在弃暗投明,站在我们这边。”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原来,他在这里,是等霍文昊的。
温思暖的心重重沉下,
这个家里,到底已经有多少霍厉仁的棋子了?
她不动声色,朝着霍文昊躬了躬身,笑眯眯道:“小昊,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关照你妹!”霍文昊咬牙。
他还有那么多账没跟她算呢!
温思暖笑得更厉害:“对着呢!我妹妹可不就是一直被你关照着么?”
霍文昊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气得跺脚,拉着霍厉仁的衣角撒泼道:“大叔叔,您看看她、您看看她,她就会装傻充愣!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霍厉仁不怒反笑,扫过温思暖的眸光中带着一抹赞赏:“你啊,就该好好跟你三婶学学,扮猪吃虎这套,在这个家里,可没人是她的对手。”
温思暖连忙谦虚道:“不不,我这都是雕虫小技,跟大哥的大智慧比起来,还差得太远。以后,应该要多跟大哥好好学习才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霍厉仁受用地点点头:“好说。我跟小昊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好的。”温思暖顺从地退后几步,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霍文昊不甘地瞪着她,忽然想起什么,急道:“你等等。昨天,你对那三个人做了什么?”
温思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面上却茫然道:“什么三个人?哪三个人?”
“你少装傻,就是昨天在街上撞你那三个人。”
霍文昊目眦欲裂:“他们回来不到十分钟,脚就肿得跟猪蹄一样。我送他们到医院,医生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哦,你说他们啊!”
温思暖拉长尾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就在霍文昊以为她要继续下文的时候,她表情一收,木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霍文昊气得要跳起来打她。
霍厉仁一把拉住他:“小昊,不得无礼。”
温思暖瑟缩着身体退了一步,无奈地解释:“我是真不知道啊!”
她亮出手上的伤和满身的污渍:“你看看,我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哪有还手的余地?如果你非要说跟我有关的话,那大概可能是我的倒霉体质。你知道的,沾上我的人,很容易倒大霉的。”
霍文昊明知道没有科学根据,还是心虚地退了一步:“你少跟我胡扯,你是不是给他们下药了?”
下药?
温思暖眸色一沉,再没有戏弄霍文昊的心思。
她朝着霍厉仁弯了弯身:“大哥,我赶着去上学,先走了。”
言落,她径直转身,离开。
霍厉仁凝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兴味。
有意思,看来这个丫头,还有很多隐藏属性呢!
霍文昊跳脚要追,奈何手被霍厉仁拽着,只能悻悻作罢。
……
学校,课间休息。
赵晓棠推着温思暖一起去洗手间,瞥见温思暖有些扭捏地走姿,她皱眉狐疑道:“小暖,你今天走路怎么这么奇怪?不会是痔疮犯了吧?”
温思暖下意识地收了收双腿,红着脸,压低声音道:“别胡说,我可没长痔疮。”
“那你这是?”赵晓棠追根究底。
她拽着温思暖的胳臂,严肃道:“别撒谎啊!给我从实招来。”
温思暖脸颊滚烫,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飞快道:“我昨天圆房了。”
声音囫囵着从耳蜗里滚过去,赵晓棠怔住,好一会儿才结合温思暖羞赧地表情猜出来,惊呼道:“天呐!小暖,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啊……”
温思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嘘,你小点声。”
她的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眼睛警惕地四处扫视,生怕突然有人靠近。
赵晓棠清醒下来,连忙收声。
她揽住温思暖的肩膀,凑在耳边道:“如果他那方面的功能正常,那是不是说明他的腿还能行啊?”
温思暖点头,凑到她耳边道:“我也这么觉得。我之前觉得他情况很严重,因为压根没往这边查。现在看来,他应该只是大腿中下部没有知觉。这种情况,应该绝对是可以治好的。”
赵晓棠忍不住笑出声,暧昧地眨眨眼:“可以啊,小暖暖,以身治病,真是令人感动啊!”
“滚!”温思暖嗔她一眼,羞赧地低下头。
赵晓棠搂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挣脱,阴笑着八卦道:“说说,什么感觉?是不是小说里那种,快乐得像要飞起来?”
温思暖皱眉,苦涩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只觉得好疼。”
“恩,书里也是说,第一次都会疼的。”
赵晓棠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今天回去再接再厉。等到你知他长短,他知你深浅的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