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黛月担心她的身体,但洛青鸾还是决定要回去。
如果换了别人,或许洛青鸾会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劳累而算了,但洛老夫人却是她祖母,虽然没有如宋嬷嬷一般从小留在身边照顾她,但洛青鸾明白她还算一个不偏不倚的长辈。
洛老夫人无论对她还是对洛清霜,都是打心眼里的疼爱,但将军府以前的事实在让她失望,又无力干涉,以至于洛老夫人更是常年在普国寺清修,几乎没有回将军府。
终究是自己的亲人,洛青鸾还是挺尊敬洛老夫人的,不愿看着她后半辈子半身不遂躺在床上。所以她即便因为行刺之事并没有完全休息好,一天之后,她也依旧坚持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知道洛青鸾会在三天后来给洛老夫人复诊,所以早早的就等着了。
中门大开,洛城亲自站着门口翘首以盼,等看见洛青鸾乘坐的马车‘浩浩荡荡’,几乎带了十多个丫头下人,外加二十多个王府侍卫来时,顿时就皱了眉。
如此隆重,洛城自然不会觉得洛青鸾是对将军府表示重视,定然是洛青鸾讲排场,显身份罢了。
当下心头就有些不悦,但洛城自然不会表示出什么,赶忙拉着身旁的虹玉就迎了上去:“青鸾,你可来了,你祖母都念你几回了。”
看着洛城竭力表现的关切的样子,洛青鸾却没有忽视他并不自然的眼神,淡淡道:“嗯,祖母这两天如何?”
洛城立即将洛老夫人的情况说了一遍,显然这两天是一直关心的,不然也说不了那么详细。说完他还看了看虹玉,后者又补充了一些,无非是说洛城这几天如何关心照顾老夫人,不辞辛劳,实在孝道。
“嗯,那就有劳爹了。”洛青鸾不置可否,她来将军府不是看洛城表现的。很快走到老夫人的松鹤苑,一众丫头下人都准备好了,洛青鸾蹙了蹙眉,并没有说破这些人‘主次颠倒’。如果不是洛城发话,这些下人哪会做出这种迎接的排场,摆明了是做出来给她看的。
进了屋子,洛老夫人正被一个丫头伺候着喝粥,看见洛青鸾进来了,眼神中顿时就放出一抹光彩:“青鸾,青鸾你来了,祖母真是……真的……”
洛老夫人激动地想下床,可身体不听使唤,她伸出手想要拉洛青鸾,可手在半空却颤抖的厉害,急的嘴唇直哆嗦。洛青鸾心头感慨,上前将她干枯的手握住,坐在她旁边:“祖母,你可好些了?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洛青鸾没来之前还好些,一见到这个唯一的孙女,洛老夫人的确有些忍不住了。
自从在普国寺摔倒被迫回来后,才没几天,洛老夫人的身体就出现了问题。本来她还没怎么在意,这么大的年纪了,没当场摔死已经是幸运了,身体有些不适太正常。
可没多久,她身体就越发不对劲,不但头晕眼花,还偶尔口齿不灵,就连走路也越来越不行了,四肢僵硬的连抬腿都辛苦。伺候她的丫头立即告诉洛城了,原想赶紧请个大夫回来看看,没想到洛城随便打发了个小厮,不知道哪里请个郎中随便给她看看,吃了药不但不好,反而越发严重了。
等到洛老夫人已经躺在床上,连说话都结结巴巴,止不住口涎的情形,洛城才真的慌了。自己老娘可不能死啊,死了他就得丁忧,这才赶紧去派人找了洛青鸾回来。
洛老夫人总算得救了,被自己孙女救了回来,虽然现在还没大好,但比起最初的症状可是好多了。她颤抖着手,说着结结巴巴的话,眼眶中似乎已经蕴满了激动的泪水:“青鸾,多亏你了,若不是你……祖母就、就真的活不成了……”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洛青鸾说的,但旁边的洛城却是老脸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一使眼神对虹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儿子抱来,给娘看看。”
哪里不知道洛城支开虹玉去抱弟弟来,是为了让祖母看在小孙子的份上别说他的不是,洛青鸾压下心头的厌恶,不动声色的朝洛老夫人笑笑:“祖母太见外了,倒是孙女应该给你说声对不起。我虽然出嫁了,可也太疏忽没有多关心关心祖母,若是孙女能早点知道祖母摔伤了,尽快治疗,只怕现在你都好全了。”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关切的话了,洛老夫人激动的老泪纵横。洛青鸾陪着她说了几句,让她不要太激动,不然情绪波动太大,对病情不利。洛城趁机结果虹玉抱来的儿子凑了过去,让洛老夫人看看孙子,说让她好好保重,才能享受天伦。
虽然对儿子很是失望,但看着圆脸憨笑的小孙子,洛老夫人心还是软了下来。总算说了几句洛城的好话,又摸了摸孙子,洛城这才放心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我要给祖母施针了,闲杂人等暂时避开。”洛青鸾道。
这话说的并不客气,但洛城根本不敢有意见,讪笑着离开了。等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一个伺候的丫鬟,还有洛青鸾才让洛老夫人躺好,继续给她施针。
看着洛青鸾已经拿出了装银针的布袋子,黛月没有多说什么,走到门口点点头,一个早就候在门口的青衣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洛城等在旁边,却没想到洛青鸾的丫头居然让一个陌生男人进去了,他之前还以为是楚王府的管家或者下人什么的,也没在意,没想到……
动了动唇,洛城想说什么,但黛月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意思,早就进屋了。
那青衣中年男人进去后,恭恭敬敬的给洛青鸾行礼:“楚王妃,小人准备好了。”
“嗯,有劳张大夫。”洛青鸾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袋子递了过去:“劳烦了。”
“当不得楚王妃大礼。”张大夫立即道,而后坐在了洛老夫人面前的凳子上。
看着洛老夫人疑惑的样子,洛青鸾凑到她耳边,小声了几句,洛老夫人顿时眼神变了。满脸喜色的盯着她上看下看:“太好了,青鸾,原来你居然……”
盯着洛青鸾圆润的小腹,洛老夫人就像突然多了几分生机一般:“哎,既然你都有身孕了,又何必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辛苦?要是累着你,影响了孩子可怎么好。青鸾,还是让你爹给我请个大夫好了,用不着你……”
“祖母,看你说的,我不是已经请来张大夫了吗?”
洛青鸾笑着打断洛老夫人絮絮叨叨的关心话:“张大夫以前一直都给楚王府看病的,信得过,所以我才带了他来,给祖母行针。你放心,我会一旁指点张大夫,不会出错的。”
张大夫连忙又起身,给洛老夫人行了礼:“是的,老太太请放心,小人虽然医术不精,但有楚王妃指点,定然不会出错。”
知道他说的医术不精是谦虚,洛老夫人哪敢当真:“好,好……有劳张大夫了。”
上次突然来将军府,洛青鸾是亲自治疗的洛老夫人,但现在她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连弯腰也得慢慢来,索性这次干脆带了楚王府的大夫来将军府,由她从旁指点,这样她也轻松一些。
就如同在宫里,由胡太医行针,她只负责口述一样。
这张大夫的医术洛青鸾还是了解过的,虽然并不擅长针灸治疗,但至少认穴是准的,她只要这点就够了。至于具体该扎哪个穴位,多深,留针多久……这些她知道就行了。
接下来,就是洛青鸾指点张大夫的时间。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张大夫还有些犹豫,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让王妃不悦,不过他毕竟行医十多年,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第三针时已经轻松自如了。
一刻钟后,行针完毕,又等了一刻钟,张大夫在洛青鸾的指点下逐一取出银针。收好银针后,洛青鸾又换了副方子,指点张大夫亲自去煎熬了,再让丫头伺候洛老夫人服下。
“祖母,等这次治疗后,再如此两次也就差不多了。”洛青鸾笑笑着接过她喝完的药碗,递给黛月,“不过你年纪大了,毕竟病了一场,可能腿脚不如以前灵活,孙女本事不济,你多体谅些。日后慢慢将养,只要别再摔着,至少三五年内没问题。”
能够行动自如,不成天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一样,洛老夫人就满意了。
又叮嘱了几句,洛城等人进来了,瞧见洛老夫人红光满面的样子,开心的直道:“多亏了青鸾医术高明……”
“老爷,不好了。”
正在这时,将军府的管家突然匆匆来了,脸色很是着急,一见了洛城,他不对洛城开口,却盯了洛青鸾一眼,才行礼说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有急事,让你赶紧进宫,不得耽误!”
怎么又进宫?
洛青鸾正疑惑着,还没开口,黛月就皱眉道:“小姐,怎么回事,怎么陛下又来找你?不是说你……陛下应该不至于这样啊?”
别说这么三天两口的传人进宫太不正常,就连洛青鸾也不解。南宫擎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没有突发状况应该不至于再来麻烦她,怎么才一天呢,就急匆匆这个样子?
简直跟十万火急一样!
很快,那宫里来催洛青鸾的宫人也来了,竟然是南宫擎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大福。
洛青鸾脸色一沉,盯着他道:“孙公公,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