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侯一下子就苦了脸,看一眼已经可以看见屋脊飞檐的清平宫,保龄侯跟护国公抱怨道:“我待易安其不差啊,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难不成我这个做舅舅的还能不问他的前程?”
“侯爷想好了吗?”护国公问道:“你是想这个外甥生,还是想这个外甥死。”
保龄侯闭了嘴,他这会儿对易安其恨归恨,可恨到让易安其去死?保龄侯觉得自己也不想看着这个外甥就这么死了,他就这一个外甥,还是他从小养到大啊!
一位国公爷,一位侯爷在积雪已经没过脚踝的路上走着,半天没再说话,眼见着清平宫近在眼前了,保龄侯才面色讪讪地道:“我们能进清平宫吗?”后妃的居所,他们这些外臣能进?
护国公在清平宫大门前的台阶下站住,道:“我们来这儿不为见魏贵妃。”
保龄侯看着站在清平宫门前的兵卒,小声道:“京营的人,睿王在清平宫杀人?”
“不杀一些人,他如何让长乐宫里的那位息怒?”护国公道:“这会儿魏府也应该进了兵卒了,魏敬亭的两个嫡子保不住了。”
将清平宫血洗一遍,再抓自己的两个嫡亲舅舅?保龄侯咂舌道:“那可是他的母族啊。”
“这些人落在睿王的手里,总比落在莫桑青的手里强,”护国公说了一句。
“国公爷,那我们来这里是要见睿王?”保龄侯问道。
“在莫桑青见睿王之前,老夫想先与他说几句话,”护国公看着面前笔直的长路,跟保龄侯道:“在莫桑青出现之前,侯爷你要告诉老夫,你要易安其生还是要他死。”
护国公的话音刚落,清平宫的宫门被什么人撞上,“呯”的响了一声。护国公和保龄侯回头看,就见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嬷嬷死在了清平宫的宫门前,上半截身体在宫门外,而下半截身体还在宫门内。
“别让人跑了!”
宫门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大声呼喝声,让人分辨不出男女的尖叫声响起数声,随即清平宫门里就又一片寂静了。
“睿王要杀光整个清平宫的人吗?”保龄侯忍不住问道。
“不过是些奴才罢了,”护国公不以为意道:“倒是侯爷你的决定难下。”
“我想……”
“将易安其杀了,”护国公打断了保龄侯的话,低声道:“死无对证,这事就不会烧到我们的身上。”
保龄侯握着拳头的手抖了一下,他就知道,护国公说要让他选,其实在这位国公爷的心里,易安其已经是个死人了。“国公爷,我是他的舅舅,”保龄侯声音发涩地跟护国公道:“造反是诛要九族的罪,我如何逃得掉?”
“大义灭亲就是,”护国公看着保龄侯道:“这样一来,老夫可以保住侯爷。”
让易安其死还不够,还得让他亲手杀?保龄侯顶着护国公发冷的目光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做不到,国公爷,我想让那小子活。”
第273章 扎在心中的剌
“请,”一个请字说出口后,保龄侯可能是觉得这个请字还不足够,再看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莫桑青,保龄侯跟护国公说:“求国公爷成全。 ..”
成不了大事!
这是护国公现在对保龄侯唯一的想法,杀了易安其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事,况且这还是个有异心的小子,保龄侯却还想留这小子一条命。
“国公爷?”保龄侯想跟护国公要一个答复。
护国公这时看着走到了自己跟前的莫桑青,开口问道:“太后娘娘的伤势如何了?”
“无性命之忧,”莫桑青回护国公一句,已经断去亲缘了,所以莫少将军没给护国公行礼,连问候一声,装装样子的心思都欠奉。
“今晚的事……”
护国公的话刚说了一个开头,严冬尽从清平宫的宫门里走出,快步下了台阶,严小将军很快就站在了莫桑青的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护国公,如果遵照本心,严冬尽这会儿就想杀了护国公。
“你回长乐宫守着,”对着严冬尽,莫桑青脸上的神情就变温和了,拍一下严冬尽的后背,莫少将军说:“不要再放不相干的人进长乐宫了。”
严冬尽点一下头,但眼睛还是盯着护国公看。
“好了,这里有我,”莫桑青把严冬尽往后轻轻推了推,跟严冬尽又耳语了一句:“长乐宫现在没人守着,你还不快点过去?”
严冬尽这会儿看见了跟着莫桑青过来的展翼,云墨在清平宫里专守着易安其,艾久得守着小皇帝和五皇子,想到这会儿莫良缘身边没人守着,严冬尽转身就跑了。
“他是外臣,”护国公看着严冬尽跑走,跟莫桑青说道:“你是知道的吧?”
“不止冬尽是外臣,我们都是外臣,”莫桑青冷道:“护国公爷就想与我说这个?”
护国公道:“易安其在哪里?”
莫桑青直到这个时候才看了保龄侯一眼,道:“他受了伤,现在就在清平宫中。”
“保龄侯爷事先并不知情,”护国公为保龄侯说话道。
“造反这样的罪,只问是否在九族之内,不问知不知情,”莫少将军说:“侯爷觉得呢?”
护国公冲保龄侯摇一下头,示间这位侯爷不要说话,之后护国公跟莫桑青道:“太后娘娘觉得这是造反?”
莫桑青抬眼看台阶之上的清平宫。
“魏贵妃想置太后娘娘于死地,”护国公道:“这里面有多少睿王的手脚,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但与魏贵妃联手做下这事的是魏家。”
收回看着清平宫的目光,莫桑青看着护国公道:“国公爷想跟我说什么?”
“事情要一件一件地做,”护国公道:“先解决魏家,之后再想其他的事。”
“那易安其呢?”莫少将军问:“国公爷要怎么处置他?”
“他,他是受魏家蛊惑了,”这一次保龄侯抢先开口道。
“侯爷这话我不信,”莫桑青说:“天下间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侯爷这话,造反没成,就说一句被某某人,某某家族蛊惑了,那造反还是不赦的死罪了吗?”
“他与魏家,唉!”保龄侯叹气,不想看着易安其死,可他又真的找不着一个能让易安其免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