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大楼,办公室。
林彦深正在工作,秘书敲门进来了,“林总,有位没有预约过的沈小姐求见。”
林彦深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得让秘书都心惊胆战了,才淡淡道,“不见。”
“好的。明白了。”
秘书走出门,看见了等候区的那位沈小姐正扭头朝这边看,心里有些纳闷。
这位沈小姐一定大有来头。刚才听见“沈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看到林总的手颤抖了一下,似乎内心很不平静。
这位让林总内心不平静的沈小姐,已经不算太年轻了,大概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漂亮的短发,五官虽然精致,但绝不是柔媚小女人卦的,看上去不太可能和林总有什么感情纠葛。
“怎么样?”沈唯看见秘书出来,站起身问她。
秘书程式化的微笑,“抱歉,林总非常忙,一会儿还有会议,日程实在排不过来。”
林彦深竟然不肯见她!沈唯心里压抑了一晚的担忧和郁闷此时彻底变成了怒气。
说好的风雨共度呢?说好的同甘共苦呢?为什么一遇到困难,他就选择了放弃?
沈唯没理秘书的外交辞令,她二话不说,踩着高跟鞋就朝林彦深办公室闯。
“沈小姐,对不起,林总不想见你。请你自重。”秘书慌了手脚,话也说的很重了。
沈唯拨开她的胳膊,继续往里闯。
秘书比她矮小一些,根本挡不住气势汹汹的沈唯。
沈唯推开林彦深办公室的门时,秘书还在劝阻,“沈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
“让她进来。”林彦深说话了,声音低沉。
“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怕。”沈唯对秘书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沈唯背靠着门看着林彦深,林彦深也看着她。
“林彦深!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沈唯走到他桌子前,压低声音指控他,“到底是什么病?医生说治不好就治不好了?中国治不好,我们可以去外国试试啊!西医治不好,我们可以试试中医啊!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抛下我和萌萌,海誓山盟全不算数了?”
她愤怒地质问他,脸上因为激动有两朵红晕,眼睛又明亮又锐利,钻石般夺目。
林彦深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很想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
他很想告诉沈唯,他没有得病,他只是染上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那东西邪恶恐怖,足以摧毁一个人,一个家庭。
他不忍心,他不忍心让沈唯和萌萌跟着提心吊胆,跟着受尽折磨……
“唯唯,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也没有什么想解释和补充的了。”林彦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这上面有一千万,以后我会定期给萌萌抚养费。你如果一个人带孩子带不过来,可以辞职做全职妈妈,所有生活开销,都由我负担。”
林彦深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沈唯更生气了,她接过支票抬手撕得粉碎,“你以为给张支票就能弥补吗?萌萌会吵着要爸爸,我半夜醒来也会害怕的,林彦深,你不许丢下我和萌萌不管!”
林彦深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动,愧疚,痛苦,失落……似乎有一千种情绪交缠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沈唯就站在他跟前,只隔着一个办公桌,他只要起身走上几步,就可以拥她入怀。
沈唯半夜醒来是不会害怕的,她是那么刚强的女人。难为她,要装成这么柔弱的小女人。
鼻子发酸,无论怎么深呼吸都无法缓解。
林彦深索性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沈唯,“对不起,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和你在一起,也不适合做萌萌的监护人。唯唯,不要再这样纠缠不休,该负的责任我会负,但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
林彦深一字一顿,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他怕沈唯听出他声音的不舍和颤抖。
腰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林彦深闻到了沈唯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的手绕过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彦深,我们说好的,生老病死,都要在一起。你忘了吗?”
沈唯喃喃问他,“如果是我生病了,我让你离开,说会拖累你,你心里会怎么想?彦深,不管前面会有什么艰难险阻,我愿意和你一起度过。”
林彦深没有说话,身体却有些颤抖。
沈唯抱紧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彦深,我都不怕,你又害怕什么呢?”
“是的,我害怕。”林彦深轻轻掰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唯唯,我不是担心你没办法陪我受苦,我是害怕你会看到一个丑陋不堪的我。我害怕,在你心里,我最后的形象会变得愚蠢可憎。我害怕,你最后会恨我……”
“怎么会?”沈唯拼命摇头。
“会的。”林彦深终于掰开她的手指,“唯唯,走吧。不要考验爱情,也不要考验人性。”
吸毒的人,根本没有人性可言。也不配拥有爱情。
林彦深的决绝激怒了沈唯,她松开手,“林彦深,说到底,你心里对我没有任何信心!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你口口声声爱我,其实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你在意的不是我和萌萌,是你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沈唯说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没想到林彦深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唯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带着萌萌,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吧!梁悦生挺好的,你可以试着接受他。”
林彦深最后一句话,彻底摧垮了沈唯,她瞪大眼睛看着林彦深的背影,“你让我接受梁悦生?”
“对。”林彦深的声音有些嘶哑,“对不起,唯唯,我不能给你幸福。”
吸毒到最后的人,都是疾病缠身,毒瘾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害怕,很害怕。
他已经掉进地狱里了,不能再拉沈唯和萌萌一起掉下来。
不能,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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