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伤与我无关。本都要好了,偏偏自己作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且叫我句心里话,伯爷您与冯姨娘不是真爱吗?就算容貌有损,可是打动您的不是她美好的心灵和温柔体贴吗?都情人眼里出西施,故而我想着,如今在您眼里,冯姨娘与从前应该没有什么分别啊。红尘之中万般都是过眼云烟,所谓美貌不过是枯骨皮相,您不会这么肤浅,也只在意容貌吧?只要您不在意她的容貌,有您的真爱做安慰,我想着,冯姨娘初时不安,过些日就不会再为自己的容貌伤心了。”
宋三姐在山中念经惯了的,自然张嘴就起了长篇大论。
絮絮叨叨的,怀乡伯都要被噎死了。
他想要反驳,可是反驳不出来。
因为一旦反驳,自己和冯姨娘就不是真爱了啊!
“可是她的脸!”
“习惯就好。”宋明岚就含笑道。
怀乡伯都要气死了,死死地盯着刀枪不入的少女。
他这才明白,宋明岚既然敢动手,这竟然是一切都想明白,知道他投鼠忌器,因此不敢张扬。
毕竟这都是家丑,他也不敢在外吵嚷得天下皆知,免得叫自己更丢脸。
“没想到忠靖侯府,竟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才。”他讥讽地道。
“客气了,都是父亲的功劳。”宋明岚就谦和地道。
“公主是真的不肯出手相救了是吗?”怀乡伯死死地看了宋明岚一眼,却感到自己的背后仿佛有刺骨的寒意,他知道是晋王在警告自己,心中一凛不再与宋明岚纠缠,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昌平长公主的身上。此刻他就见昌平长公主正对自己露出一个充满了异样的表情,对他反问道,“打从你进门开始,可看到昭儿一眼,可问问他身上的病可好些?”他一进门就开始念叨他的妾,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嫡。
昌平长公主一颗心都充满了对儿的心疼。
王昭却并不在意这些。
父亲是个王八蛋,他早就知道。当年他从冰冷的湖水里叫人捞上来,却看见这男人狰狞叱骂的脸还有那躲在父亲身后得意的庶兄时,这男人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不是好好儿的。”怀乡伯心烦意乱地道。
“好好儿的?!你昭儿好好儿的?!”若昌平长公主一开始淡定尊贵,充满了皇族的雍容,那么此刻,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叫她疯了。
她还在恐惧儿不知何时或许就会永远地离开自己,可这畜生在些什么?
好好儿的?
“你也配做一个父亲!”她怒极,柳眉倒竖,保养得宜的脸充满怒容,霍然起身上前,扬手用力抽在怀乡伯的脸上!
“滚吧!本公主见了你就恶心!”
“你敢打我?!”怀乡伯虽不及昌平长公主出身尊贵,可也是勋贵世家的实权伯爷,此刻竟叫一个女人给公然打脸,顿时就勃然大怒。
他凶神恶煞地扬起手来,就要反手还宣平长公主一耳光。
“住手!”王昭见他竟然敢动手,急忙扑过去护在宣平长公主的面前。
宋明岚突然眯了眯眼,对晋王眨了眨眼睛。
晋王得令,霍然起身,锋芒毕露的重剑转眼之间就横拍在了怀乡伯的脸上。
虽然重剑无锋,可是只凭着这股巨力,就叫怀乡伯闷哼了一声,倒飞了出去。
“哎呀。”见他狼狈地捂着被砸得满脸血的脸在地上打滚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宋三姐施施然起身,悠然地抚了抚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
婉转一笑。
“竟然公然伤害长公主!拿下这个狂徒!”
怀乡伯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晋王的重剑给拍平了,正疼得涕泪横流,鲜血和鼻涕眼泪混在在一起,不知多难受,待听到这样无耻的话语,顿时顾不得脸上的剧痛,挣扎着看向宋明岚。
“你诬陷我!”他大声喝道。
“我们可都看见了的,你敢你没有想袭击长公主?”
“是她先动手!”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呢?这公主府中,长公主就是规矩,是君,伯爷你是臣。君臣有别,君可以打你,你怎么能打君呢?难道在朝中,陛下看你不爽给你一巴掌,您也要打回去不成?您这可是谋逆!”宋明岚巧笑盈盈,目光森然,见怀乡伯惊骇地看着自己,慢条斯理地回头对同样震惊了的昌平长公主笑着道,“公主现在是进宫哭诉伯爷谋逆,还是看在夫妻之情息事宁人……”见怀乡伯打了一个寒战期待地看向昌平长公主,她压低了声音道,“若息事宁人,就请伯爷往陛下面前请旨,以公为伯府继承人,如何?”
昌平长公主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正文 第55章毒妇
若昌平长公主最忧虑什么,就是怀乡伯府这个爵位的归属。
她的儿王昭,明明是怀乡伯嫡,血脉里流淌着皇家最尊贵的血液,这样高贵的身份,比那些下贱的庶强出不知多少。
可是因昌平长公主与怀乡伯夫妻不睦,王昭陪着母亲住在公主府,因此本就与怀乡伯之间的父之情有限。更何况怀乡伯如今守着冯姨娘和她的两个儿,不管别的,只单论枕边风,怀乡伯只怕都只有偏心庶的份儿。
昌平长公主也听怀乡伯府上将冯姨娘唤作夫人。夫人这个称谓其实也只有正室才可以得到,只怕怀乡伯的心里,冯姨娘才是他的真心所爱。可这些,哪怕是对自己尊严的冒犯,昌平长公主也都可以不计较。
她和怀乡伯之间早就没有感情,若非要有一种感情,那也只剩下了恨意与厌恶。
可不管她和怀乡伯之间怎么样,都不能允许自己儿的爵位出现问题。
“你的意思是……”
“伯爷在公主府中大放厥词,大逆不道,长公主殿下到底顾念夫妻之情,因此并未往宫中陛下面前控诉伯爷的谋逆。”宋明岚才不管怀乡伯怎么想呢,反正早就得罪到家了。她抚了抚鬓角的首饰,嫣然一笑,笑意之中带着几分凉薄与清冷,看着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怀乡伯轻声道,“冲撞皇家,对陛下不敬,那是要诛九族的。伯爷如今就想想,是想在陛下面前辩驳自己的无辜,还是与长公主和解,拿爵位来换。”
“你信口雌黄!”可怜怀乡伯终于明白什么叫人与女难养也了。
他方才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