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 我怎么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洛素依然笑着，林哥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有点浑身发凉, 冷飕飕的。
图穷而匕现。
周总推了推眼镜，“小洛啊, 虽然你刚签约不久，但公司对你也是花了心思的。你看看，你这刚签约就直接进了组，又因为受伤耽误了剧组拍摄，光是有些器材的租借费用，一天都是十几万，再加上人工费，场地费，因为你耽误的每一天, 剧组累积可不都是小数目啊。”
“唉，姑且不算剧组这边, 毕竟是剧组准备出现了失误, 安保没有做好。就说你签约之后公司给你准备的资源吧。”
“林兴, 你给小洛讲讲，她原本接下来要上的通告。”
“《偏偏喜欢你》拍摄过半, 接下来公司安排的通告有恋爱综艺《有点甜》，剧组通告《欢乐大本营》, 三四个广告，运动竞技综艺《超级全能王》......”
“周总，你觉得, 我长得很像傻子吗？
“贵公司的吃相, 是不是有点太难看了？”
洛素语气淡淡的, 令人听不出喜怒。
林兴说的这一连串的综艺，又是广告通告的，可从来没跟她讲过，也没说公司给她接下来做了这么多安排。
是不是真的姑且不说，林兴能报出来这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通告名，周默能恬不知耻的张这个口，她真是不得不佩服。
“小洛啊，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公司是对你有规划有安排的，之所以之前没对你说，是不希望你有太大的压力，但都是和合作方联系好，签了约的，这一但不去了，违约金可都不少呢。”
周总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微微一笑。
洛素的律师在翻看合同，而公司一方，只有周总和林兴两人前来，法务根本没有到场，可见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你说，这根公司签了约，公司给你安排了通告是责任，你身为签约艺人，义务也得尽到了不是？公司和你之间，都是双向的。”
“这义务说简单呐，做起来也不容易，没完成义务想走也不容易。”
周总意味深长地说着，给自己的杯中又接着倒了杯茶。
“这三百万，看着多，可都是实打实的，剧组的停工费，通告的违约金，想着你年纪小，公司可还是给你减免了一部分，不然怕是更多呢。”
“来，林兴，你念念，这违约金一项一项的，可都是咱们财务通宵算出来的，没有一点水分的啊。多的部分免去了，不然可没有这么正正好好的数字。”
“《偏偏喜欢你》剧组停工损失费每天十万，合计三十万”
“《有点甜》综艺节目违约金二十万”
“《超级全能王》综艺节目违约金三十万”
“《欢乐大本营》就单算你一个人的，十五万”
......
林林总总，加着加着，算上原来合同上的一百万违约金，这就到了三百万。
有理有据，看他那列出来详略得当的表格，似乎找不到一丝的错处。
洛素看了一眼身旁的律师，他的小手指动了动，示意不行。
这些娱乐圈的公司，法务钻空子都是钻惯了的，合同上都是一个套接着一个。
各家公司现在的合同都各有不同，没有规范的制式合同，想要把你攥在手心里，要不出五指山，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就算洛素想要和他们打官司，不是不能打，就是太耗费时间了。
一审怕是能给你拖个两年，而在此期间，对方不断地给你接通告之类的加压，你根本就奈何不了。
这些娱乐公司的套路，大抵如此，但你却根本奈何不了。
圈子是这样，不是你说清理清理，说净化净化就能解决的。
对方咬的如此之紧，明显是要狠坑她一笔了。
“当然了，小洛啊，公司呢也是知道你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那咱们就继续续约，来，看看这份合同如何？”
周总将底下的合同拿了上来，
划重点！
签约年限：二十年
违约金：一千万
分成模式：艺人无条件接受公司安排，八二分成，艺人的商演，通告，片酬等一切接收到的合理报酬，将以公司八，艺人二的比例分成。
公司一成，经纪人一成，艺人一成。
洛素简直要被气笑了，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么霸王的条款，这么霸道的合同了。
就是隔壁泡菜国二十年约的底层练习培训生，签约条款都不至于这么苛刻。
这是做足她拿不出违约金的准备，在这等着她呢。
艺人无条件接受公司的一切安排，烂片演不演？脱衣服的演不演？
去乡下唱歌都算好的，投资商酒局去不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让你歇着的，就等着一天八百个通告等着你连轴转吧，指着吸干净你的血，填饱自己的钱包。
洛素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公司的条款，而是眼前的这位周总，故意拿出来的。
也不排除，这份合同，是这位周总私下里和一些艺人签的，公司里还是明面上的合同。
林兴的面色很平静，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被这样唬住，老老实实跟公司续约，没有离开成功的人，究竟有多少？
怪不得原身上辈子的记忆里，就隐隐记得有个说法，说他们公司天诚传媒的艺人留有率在娱乐圈众多经纪公司中排名前列。
当初原身还以为是公司小，竞争也不多，大家都是半红不红的，也懒得跳槽。
还有记忆之中，公司有一位男歌手，在公司里被艺人们私下叫做“拼命三郎”，什么活都接，商演走穴，能挣钱的全都去。当时大家还很疑惑，也没听说家里出什么事，又或者急需用钱的地方，怎么像缺钱缺疯魔了一样，连一天休息都不给自己，这不是要累死嘛。
有一次原身在公司大厅里遇见他，错身而过，对方的黑眼圈浓重的必须上一层厚厚的粉底遮瑕。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后来听人说，当时他连续三个月没有休息，空中飞人，四处飞。
有些地方，没有高铁的，坐着绿皮火车去。公司对于底层艺人一向是最低层次的报销，飞机经济舱，高铁二等座。当时大家感慨，这也太拼了，为了赚钱，至于吗。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洛素原本对今日的谈判，其实做过一些预想。
比如违约金，比如画大饼。
但这份离谱到了极致的合同，还真是没想到的。
不得不说，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上辈子遇到的好人太多，很久没有碰见过这么心黑的人了。
但这并不表示，她没有任何准备。
“秦律师，麻烦您出去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想跟周总还有林经纪人单独谈谈。”
洛素侧头看向这位徐大哥帮忙找来的律师，有些话，不适合让他听到。
原身上辈子在这个公司呆了五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被骂，被嘲讽，撕逼，黑粉，什么阵仗没见过？
上辈子风评再不好，但她吸金的能力放在公司那是一等一的，说是摇钱树也不为过。
有自己的经济团队，自己的助理，化妆师造型师。
大家没事儿的时候爱干嘛？
八卦啊！
身处娱乐圈，身边这么多艺人，八卦是多了去了。
原身自己知道的东西，还有后来被媒体披露出来，霸占热搜的娱乐圈丑闻，可都不少。
比如说与眼前这位有关的......
“周总，我想和你谈谈卢小姐的问题。”
洛素面带微笑，把几个茶杯里的茶水倒干净，一一重新续上一杯茶。
“洛小姐，你的话，我好像听不太懂。”周总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既然您听不懂，那我就再说一遍，卢敏诗小姐，如果不够的话，还有楚......”
“够了，林兴，你先出去，我和洛小姐好好谈一谈。”
洛素的话没说完，直接被周默打断。
等林兴同样出了门，周总才继续开口，“洛小姐，您想要说什么？或者说，你知道点什么？如果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拿来诈我，大可不必。我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随便让人欺骗戏耍的人。”
“您这是气急了？还是心虚了？瞧您说的，什么诈不诈的，没有点本事，我也不敢开这个口啊。您既然已经叫了林兴出去，不是已经说明我说对了吗？您大可不必虚张声势。”
洛素似笑非笑，此刻，她已经占据了这场谈话的主动。
“周总，我呢孤女一个，父亲是烈士，爷爷抚养我长大不容易，小家小户的，跟咱们公司是真比不了。这三百万，对于咱们公司，不过是小小的一笔进账，您说是吧？”
“我刚来江城不久，有天在杂志上看到了南湖绿地的大平层，环境可真不错，都是两百平的户型，一套下来有小两千万了吧？还在杂志上看见了楚楚小姐上次红毯上的矢车菊蓝宝项链，听说从国外拍卖行花了几百万拍回来的，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啊。”
洛素啧啧赞叹着，十分没见过世面。
周默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南湖绿地的大平层，是他安置卢敏诗，金屋藏娇幽会的地方。
蓝宝项链，是在国外碰见了楚楚，拍卖会上博得美人一笑拍下的。
这些事儿，除了当事人，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眼前这个女孩，究竟是从哪知道的？她签约自己公司，不是恰巧，而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明人不说暗话，洛小姐，你想要什么？”
周默已经做好了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只怕是要狠敲他一笔。
洛素微微一笑。
“您说笑了，我这个人本分的很，我这次来，只是想解约而已。”
周默并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我是个老实人，不会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做人嘛，知足常乐。您说是吧，周总？”
......
解约协议签完，洛素微笑着和周总握手，和林经纪人说再见。
她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放在茶桌上，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带着一脸懵逼的秦律师离开公司。
林兴没有去看桌子上的那份解约协议的内容，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具体谈了什么，洛素口中的卢小姐究竟是谁他在外边的时候已经思考了两个来回。
但看着两个人的状态，这场谈话谁胜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看着坐在椅子上有着些微颓唐的周总，“周总......”
“你去找人，查查她，小心一点。”
周总一个起身，
“呯！”
上面还摆放着茶具的桌子轰然坍塌碎裂。
周默：？？？
他才买了两年的黄花梨老木桌，怎么突然就碎了？
联想到某个年轻女孩临走时拍的那么一下，
办公室一片缄默。
“周总，还查吗？”
查，
查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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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快则九点，慢则十一点。啾咪，今天也是日万的一天。感谢在2020-08-04 14:17:51~2020-08-04 17:2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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