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你这笑里藏了坏心思。”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向来都是个好人。”
两人漫步在长街上, 中秋佳节渐近, 街边挂起了彩灯,一路灯火映照, 夜市如白昼, 十分热闹。
“说大话,谁信你。”
“明日带你去归元寺吧。”
“为何要去归元寺?”虞姝近来可从未说过要去。
“还愿。”
“还什么愿?”虞姝仰头望他,十分不解, 她似乎没有去求过什么啊。
“上次去归元寺, 不是求过姻缘吗?如今我们快大婚了,正好去还愿。”其实就是近来得闲, 无事可做,带她出去走走,知道她在家中憋闷坏了。
“呀,你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 上次那个鹤霄道长和我说的话还记得呢,他说浮云遮眼,是不是那时他便看出来我与你会在一起?”
“如此说来,那老道确实有几分本事。”
“真是神了,他还说殿下日后必定龙游九天,现如今,倒也应了。”
那时虞姝可不知会和贺云槿在一起,也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这才多久啊,一年不到,竟都发生了。
“所以说带你还愿,许了心愿便得还,正好也可以再去求个姻缘美满。”
“好啊,也好去问问道长你是否会负我,若是会的话,这个婚不成也罢。”虞姝的小眼神里满是威胁。
“岂敢岂敢。”贺云槿连忙拱手,端的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也只有虞姝知道,这皮下藏着什么。
次日上午,两人一道去了归元寺,可上次来时求签的地方,却不见了鹤霄道长,再仔细一打听,大师说归元寺从无一个叫鹤霄的道士。
“咱们这是被骗了吗?”上次她就觉着奇怪,这寺庙之内,怎么会有一个道士呢,还真是被骗了。
“是也不是,鹤霄可从未说自己是归元寺的人,我们也没有问过,且他算的不是挺准吗?有缘人自会相见,何必纠结于这个。”
照这样看来,鹤霄倒像是在那处等着两人。
贺云槿从未见过鹤霄,却又有种熟悉感,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也是,走吧,捐些香火钱就回去了。”虞姝也不纠结了,若真是有缘人,日后倒也确实还能再见。
这说曹操曹操到,两人下山的时候,竟然在山脚下看见了鹤霄道长,摆着个算命的摊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走向了他。
“鹤霄道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虞姝不指望鹤霄还记得她和贺云槿。
“原来是两位小友,确实好久不见,看来老道所说,你们已悟得其中意思。”鹤霄看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颇为欣慰,那眼神中,竟然有种心头大事被放下的错觉。
之所以为错觉,是因为贺云槿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和鹤霄,到底有何渊源?
“道长还记得我们?”虞姝十分惊讶。
“自然,请坐,这次是要求什么?”鹤霄摆了摆手,两人坐了下来。
“我与这位姑娘即将成婚,来请道长算算来日姻缘是否美满?”贺云槿毫不避讳的握紧虞姝的手。
“还记得上次给姑娘的签文是“浮云遮眼”,如今浮云散去,你二人乃是两世求来的姻缘,自然得美满。”鹤霄笑盈盈的抚着白胡子,一脸欣喜的望着两人。
“两世?道长,为何是两世啊?”虞姝不懂了,一般而言,旁人都说几世修来的福分,但明确说出是两世还是少见,难道是上辈子她和贺云槿也有缘分?
“公子,可否移步,老道有些话想与这位姑娘说。”
贺云槿打量了鹤霄一眼,又看了看虞姝,点了点头,“我在旁边等你。”
贺云槿没有走太远,视线一直盯着虞姝,那势头,好像生怕鹤霄把虞姝拐走似的。
“恭喜姑娘寻得良人啊,这位公子对姑娘甚好。”
“是,他对我很好,”虞姝抿唇一笑,眼里俱是满足,”道长有何话要与我说?”
“姑娘姓虞?”
“是,道长如何得知?”虞姝睁圆的眼,她从未在道长面前提到姓名。
“老道不仅知道姑娘姓氏,来自何处,要往何方,俱是明白,但今日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道长有话直言便是。”虞姝的手交握着,她已经有些紧张。
“姑娘是否会做一些前世今生虚幻的梦?尤其是去年秋日开始。”
“你……你怎么知道。”就是从去年秋日开始,虞姝一次次的梦到她和豫王的事,还有贺云槿登基之后,把虞家满门抄斩。
也是因为这个虚幻的梦,她才回京,才遇到了贺云槿,要不然两人许是没有这个缘分的。
“要是老道说那并非是梦,而是姑娘的前世呢?”鹤霄眼眸犀利,一字一句像是砸在人心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虞姝心口发紧,人怎么会记得前世的事呢,而且前世的身份怎又会和如今一般呢?怎的遇到的人也一样呢,虞姝不信。
“虞姑娘,有些事,老道如今不能解释与你听,只是你得明白,如今这一切,都是有人所求。”
“道长的意思是上一世我与他……”在虞姝的梦境里,她从未有过心仪贺云槿的感觉,所以是贺云槿求来的这一世吗?
贺云槿在上一世就对她有了心思?
“老道可什么都未曾说,姑娘自己悟去吧,这件事,姑娘莫要与旁人说,如若不然,怕是会招来祸事。”鹤霄说一半藏一半,说的虞姝心里很乱。
“姑娘与那位公子的姻缘,两世难得,望姑娘好自珍惜。”
虞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又不知道自己答应下的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可是现在鹤霄道长与她说那不是梦,那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竟真的和豫王在一起了,还因为自己的愚蠢,连累了虞家上下,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所以,在前世,贺云槿真的杀了她全家吗?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求得这一世呢?他又是如何求来的?
连这样的事都能求得来吗?
“姝儿,想什么呢?”贺云槿的手搭上她肩头,眼见着鹤霄都离开了,虞姝却一直坐着,仿佛是入定了一般,走近一看,脸色苍白,吓得他不行。
“啊……没事,哎,鹤霄道长呢?”虞姝回过神来,却不见了人。
她还想问问,梦境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死在鬼头大刀下了吗?虞家真的被满门抄斩了吗?
“他走了,你没瞧见吗?他与你说了什么,值得你这般出神。”贺云槿很忧心。
“阿槿,我能先不说吗?”虞姝不知道该如何说,现在脑子里很乱,乱到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对他。
“行,那我们先回去。”贺云槿沉了沉眼色,没再逼迫她,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
“好。”
虞姝被他牵着上了马车,走时还掀开帘子想看看鹤霄在不在了,却没有看见人。
鹤霄要她珍惜她和贺云槿的亲事,若没有这一遭,她自当珍惜,可是如今她得知梦境是真,她……
第106章 第一更 既得佳人,以命相护
一路上, 虞姝都是心不在焉的,很明显的出神,贺云槿一直盯着她瞧, 不知道鹤霄老道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他很想知道, 可又答应了她不问,所以贺云槿的心里不比虞姝少纠结。
到了虞府, 贺云槿扶着她下了马车, 摸了摸她的脑袋,“无论何事,别想太多,我永远在。”
虞姝一双杏眼睁的溜圆,仰头看了贺云槿好一会, 才点了点头。
看着虞姝进府, 贺云槿心里总有些不安,那个鹤霄老道莫不是来搞他的吧?他和姝儿的大婚将近, 如今却给了他会节外生枝的念头。
虞姝进了府, 头有些疼,原本想回屋歇会,可进了院子才发觉有什么不对。
这时管家出来了, “郡主, 王爷王妃等人回来了。”
原来是爹爹娘亲回来了,他们是回来参加她的大婚。
虞姝深吸了一口气, 又揉了揉脸,不想让他们看出她的不对劲。
进了厅堂,才发觉不仅仅是爹爹娘亲,还有二哥阿弟,还有伯父和叔父一家, 更是回来五六个堂哥。
兄长们笑着说,是回来给蓁蓁撑场子的,有他们在啊,谁也不能欺负了蓁蓁。
娘亲给她解释大嫂就要生了,所以大哥留在越州了,这次由二哥背她出阁。
虞姝笑着点头说好,有这么多兄长,已经够了。
越州到燕京,千里迢迢,他们为了她的大婚长途跋涉,她又怎能任性呢?
用了午膳回到屋子里,虞姝更衣之后坐在榻上,端着一杯热茶出神。
凌珠上前把她手中的茶盏接了过去,“郡主,你想什么呢,这可是热茶,万一泼你身上可如何是好,这马上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出岔子。”
“嗯。”虞姝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凌珠,你觉得太子对我好吗?”
都说旁观者清,她想听听旁人的看法。
“若是奴婢来说,自然是好的,能瞧得出来,殿下是把郡主放在心上的,每次瞧郡主的眼神都不一样,不过奴婢觉得,郡主值得,先前殿下对你多冷漠啊。”
初初回京的时候,郡主对殿下,算得上是热脸贴冷屁股,一次次对着郡主都是冷脸,若不是郡主好脾气,怕是早就走了,两人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缘分了。
“是啊,殿下这颗心,是我亲手焐热的。”殿下对她冷漠的样子,分明才在大半年前,可是想想,却仿佛很久很久了,这大半年,其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恍如隔世。
如今听了鹤霄道长的话,是真的恍如隔世了。
“郡主为何有此一问?是殿下对郡主不好吗?”凌珠有些担忧。
虞姝摇了摇头,“并非。”
若是贺云槿真的对她不好就好了,可事实偏偏是,他对她很好,她能感受到,与前世她嫁给豫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前世嫁给豫王,心里如一滩死水,就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过去当好豫王妃就是。
可这一次和贺云槿,那是她自己求来的,也是她主动钻研绣技,想要为这次大婚添上一些彩头,她的心里,每一天都在对大婚有所期待,越靠近大婚,她就越紧张,也越欣喜。
见到贺云槿,她会有欣喜、娇羞、恼意,时常被他逗弄的恼羞成怒,可是很快又被他三两句话给哄好了。
她非石木,能感觉到贺云槿对她汹涌的爱意,她甚至不知道这爱意从何时开始的。
“那郡主必定是开始焦虑了,从前听老嬷嬷说,姑娘家上花轿前都会恐惧焦虑,怕自己嫁过去过的不好。”凌珠不晓得那一遭,也就是随口说说。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