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张了张嘴，最终摇头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是啊，自己如此逼迫于他，岂不是等于变相的将其抹杀了吗？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其他的便交给天意吧。
    “道友，我且问你。若是我现在将这五行之力本源送给别人，可否？”顾苍眼见云中子默然不语，只在那闭目养神，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毕竟他自己不能去死，但也不能将这最后的一丝希望掐灭到自己手中。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线生机送给旁人。
    那样的话，自己活的还不会太过愧疚。否则，纵然整个盘古周天都彻底湮灭，自己也觉得内心之中会有一丝不安。
    “哎，此事是不可能的。首先承受先天五行之力本源之人，必须修为尚低，否则便丧失了改造之机。
    其次，那人还要必须初次修行之时，便要五行同修，否则五行之力不够均衡，便会爆体而亡，不能成长。
    其三，那人想要弥补如此的窟窿，必然修为要能够达到准圣境界，否则自身法力不足，于事无补，根本不能将天补全。
    其四，这先天本源之力，只能由人天前辈改造。你做为传承者，可以使用，却没有赐予的资格，所以你做不来的。
    其五，如今雷池虚界的异动，表明人天前辈已经开始了他那边的行动。天道即将被完全剥离出来，除了道友之外，已经没有时间再培养第二个人了。”
    云中子听到顾苍发问，便睁开了双目。只是，此时他的双目之中神采大失，隐隐有几滴血泪在眼眶内滚动。
    他低声回答顾苍的问题，听上去倍感凄凉，仿佛是他喃喃自语，又仿佛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心念，没有了精神支撑。
    “吾这一生，虽不敢妄言不曾错杀过任何生灵，却也自认足以对得起盘古周天。我那弟子勾陈也为了盘古周天，最后身陨。
    小友与我虽然有缘，却终究不是吾之门下。若是小友执意不想牺牲自己来维护盘古周天，贫道也绝不勉强。
    只是，如今时间紧迫，眼见天道即将剥离而去，怕是最后能够坚持的时间已经不超过十年了，小友还是尽快离去，陪陪家人吧。”
    云中子说罢，再次合上了双目，然后便有滴滴血泪随着眼角滚落。他感觉心很痛，也很累，仿佛眼前原本黑暗中的一战明灯也被熄灭了。
    顾苍看到云中子如此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动容。他几次张了张口，想要答应下来，可是最终还是没有。
    因为他不想这样失去自己的母亲，失去自己的两位妻子以及四极教中的门徒弟子和好友，那些人他割舍不下。
    忽然他想起了当日去万妖天求取仙草之时，圣者白泽所言。当时自己没能听清，又赶上白泽触发了天怒，便不了了之。
    此时想起来，他已经明白当日白泽的意思了。那分明是他看到了今日的自己，想要让自己为了盘古周天生灵能够牺牲自身。
    然后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不到自始至终，白泽对自己的呵护也好，支持也好，竟然都是为了最后这一线生机。
    “云中子道友，汝之大义，顾某实在学不来。抱歉了，顾某让您失望了。告辞！”顾苍转身向着小亭子之外走去。
    “无所谓什么抱歉不抱歉，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就让贫道再送道友一次吧。”云中子挥了挥手，便有一道金光将顾苍和龙应玄卷着离去了。
    待到顾苍眼前一亮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仙界的赤奋若州出口处。这里也是顾苍第一次踏入雷池虚界的地方。
    他默然回首，望着身后的雷海，喃喃自语。“云中子道友，或许你说的对吧，若是哪天顾某真的想通了，再来寻你。”
    然后他带着龙应玄便转身径直踏入到了赤奋若州之内。而雷池虚界身处的云中子则满脸的无奈。
    “不会的，人天前辈哪里会算错此事？定然还有转折。顾苍道友，贫道相信你早晚还会回来的，我在这里等着你。”
    ……
    顾苍本来归心似箭，毕竟远离仙界时间不短了，母亲顾有盼和两位爱妻应该也挂念着自己吧。
    只是当他前行的时候，忽然停下了遁光。他看着脚下那条蓝堑河，想起了这里的一位老友——琴宗宗主赖天音。
    当年自己走到这里，被幽冥殿之人追杀，还是多亏这位赖天音出手相救，否则自己哪里还能够有今日？
    于是，他停下遁光，带着龙应玄再次来到了那处茶馆之中。果然，这么多年以来，赖天音依旧在此地品茶论调。
    在其桌前，有一古筝，其上音符调动，传出阵阵优美的曲调，让顾苍原本有几分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哈哈，好，好，好。赖道友这曲子越发妙极了，简直如同天籁一般。”顾苍迈步而入，笑呵呵的来到了赖天音身前坐定。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道友。怪不得今日天空乍晴，蓝堑河也越发清澈，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哈哈。”
    赖天音认出顾苍，顿时高兴的招呼，自储物袋中取出上好的灵茶、茶具，为顾苍和龙应玄各自满了一杯灵茶。
    “赖道友说笑了，顾某多年未曾回这仙界，今日刚刚回来，便来你这里讨口水喝，没有打扰到道友吧？”
    “哈哈，顾道友这是哪里话来。赖某新近谱了一曲，既然遇上道友，正好求道友指正一二。”赖天音哈哈大笑。
    “赖道友出品，必是精品。顾某今日便有耳福了，正要倾听一番。”顾苍大喜，两人之间虽然如今修为差距甚大，可却感情依旧，未曾有半分疏远。
    赖天音浸淫琴道千余载，虽然修为不曾寸进，可这琴音却奏的十分悦耳。原本顾苍心中最后一丝烦恼也随之而去。
    他听着那琴音，心胸越发开朗起来。不是还有十年时光的么？那便先任性挥霍吧，何必因为十年之后的事情，让自己这十年过不舒服呢？
    只有龙应玄在一旁，微笑不语，他眼见顾苍心情转好，也替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