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齐军准备回身来战,城墙之上却不知何时站满了靖军,一阵阵箭雨逼得他们不敢前去南门。
关上了城门,那年轻人带人靠近城墙,城上立刻丢下数条绳索,几人抓住绳索就向城上爬去。下面的人在爬,上面的人在拉,几人转瞬就靠近了城头,这时齐军就是再想射箭拦截都不成了。当先那年轻人翻上城墙抹了把脸,在火光照应之下相貌看得一清二楚,可不正是江源!
江源笑了笑,“现在南城门已闭,内城城门也合上了,城内齐军如瓮中之鳖,再也没有反抗之力了。传我将令,尽数歼敌!”
狄飞立刻领命,传令的士兵在城楼上跑动起来,靖军全都听到了江源的命令。
只见无数火箭从天而降,地上那些本以为只是拆房遗留的稻草立刻被点燃。那哪是无意间留下来的,分明是拌好了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专门用来烧齐军的。此时的房子本就多用木头建造,最是易燃,地上的那些断柱残梁正是最好的燃料,一个火星过去立刻燃起了冲天大火烧的齐军哭爹喊娘,躲都没地方躲。
城内的齐军在将领们的带领下向着火少的内城方向奔逃,却见内城的城墙之上早就站满了靖军。庞亮站在内城城楼之上向下喊道:“降者不杀!”他身边那些士兵刚随他全歼了内城里的一千齐军,全身满是杀气,随他喊起“降者不杀”之时震慑之力更是惊人,竟让下面的齐军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随着这些残兵投降,庞亮的军马也加入了外城守卫的力量中。城外齐王愤恨欲死,命令部下急切攻城,殊不知孙子曾经曰过:“主不可以怒以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讲的就是国君不可以因为一时的愤怒而兴兵打仗,将帅不可凭着一时的愠怒与敌人交战,有利益可取才能出动,没有利益就要终止。因为愤怒之后还可以喜悦,人死之后却不能复生了,亡国之后更是难以恢复。怒而兴师乃是为将者最大的忌讳,齐王完全是气蒙了,才导致了更大的失败。
要知道这一晚齐军是打算骗开城门夺城的,自然不会携带什么攻城的用具,那么一无云梯,二无楼车,三无投石机,你拿什么来攻打守卫严密的东武城啊?齐军还能怎么样,只得全力进攻城门,打算撞开城门进入城内。可城门就那么大点地方,背后有着铁闸巨石挡着,哪是急切间能攻得下来的?一夜之间,齐军死伤无数,却拿东武城毫无办法。
天明之后,司徒横那颗火热的大脑好不容易被自己这方士兵的尸体唤醒了,又从营房取来攻城用具继续攻打南城门。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太阳西下才最终停止。齐军曾经两次杀上城墙,可最终还是在江源的带领下被杀退回去,只得抛下一地尸体暂时退回营帐。
经此一战,城内被歼灭和俘虏一万六千余人,城外被歼七千余人,加上被全歼的一万马军以及前些日子在战场上杀死的齐军,总战果达到四万三千多人,齐军数量减半,不得已之下只能退回军营等待后续部队到来。
至此,军中再无一人不服江源,江源彻底为睿王掌控了这一支部队!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阿然的评论,拼命码出了这一章~
顺便一提,阿然弄了半个晚上才弄出了目录页的那个专栏条,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小剧透:终于到了重要的时刻了,就在下一章,京城那边也要出兵对付辽王了,各方算计都在其中,更多精彩皆在赵国副本~
☆、第十九章 争论急四五齐领兵 拖后腿两面皆用力
京城。
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已经吵疯了。
自从睿王司徒晟领兵扼守赵国暂时堵住了魏王和齐王的军队,朝堂之上几派人马就开始吵着要不要派兵去攻打辽王。
勋贵自然主张不打了,与其与辽王大军作战不如静待援兵。可冯鳌不愿意了,静待援军?那他们不是白白逼反了三藩吗?不行,打,必须得打!
世家的力量也是支持出战的,立刻站在冯鳌身后摇旗呐喊。至于五皇子背后的科举势力明面上是处于中立,实际上却是在拉偏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勋贵们怯战,不敢迎敌,透出的话风更是说他们与辽王早有勾结,收受了辽王的贿赂,打算卖主求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勋贵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再说不打皇上都要震怒了。好,打!打也行,派多少兵,派谁出战呢?于是这几方支持打的大臣们就又掐起来了。
刚刚还团结一致对付勋贵的臣子们开始了大面积内讧,几方互不相让打算争夺主帅之位,把皇上撂在那里听他们吵群架。你说让皇上管管?那多不符合善于纳谏的仁君形象啊,好不容易树立的几十年的形象说不要就不要了?喔,你说不管?那得吵到什么时候啊,不知道什么叫兵贵神速吗?到时候贻误了战机谁负责啊?哦,你说干脆三个一起当主帅得了,那就不用吵了?这叫令出多门,真要这么做就不用打了,将士听谁的,三个都听,还是三个都不听啊?你说太子当主帅,其他的两个当副帅?那这两位副帅还不得拼命的拖太子的后腿啊!那这仗就注定要输了。皇上彻底头痛了……
这位皇帝是太宗的独子,却不是太宗唯一的儿子。太宗皇帝当初其实有位英明神武的长子的,谁知道这位长子竟然患了重病,一病就去了,而且没有留下什么子嗣,没办法这个二皇子虽然远不如长子厉害也只能选他继承皇位了。不过,就因为不是第一继承人的缘故,这位皇帝显然没有受到过什么正统的帝王教育,等他大哥蹬腿了,太宗皇帝自己也都快挂了,哪有时间教导他啊,所以今上显然不知道很多做皇帝的道理。明君确实是要善于纳谏的,这没有错,但是战时不同往日,在国家要发动战争的时候必须“独/裁”才行,整个国家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如此才能战胜敌人取得胜利!这个声音哪怕发出的是错误的指令,也比连指令都发不出要好。
不信你就看一看二战时期,德国的某元首也好,英国的丘吉尔也好,苏联的斯大林也好,美国的罗斯福也好,日本的某人渣也好,中国的毛老大人还有某位光头,谁不是这样强势的性格?就连意大利的那一位笑柄,死得那么寒掺,那在国内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战乱时期必须如此!
现在倒好,京城快闹成一锅粥了,偏偏得不出个结论来!
吵了几天,皇上终于发了场火,下面的群臣也老实了一点儿,最终还是得出了结论。世家那一方妥协了不少力量,又掌握了太子的某个把柄,终于求得冯鳌松口,让太子退出了主将之争,之后他们干脆提出兵分两路由四皇子五皇子分别带领出征的建议。
从地图上来看,辽王也是兵分两路的,一路进军承德,一路进军锦州。承德这个好理解,到了那里距离京师就不远了,只剩下四百多里而已,可以进一步威逼京城,而进军锦州那里则是为了扩大地盘而已。看来辽王也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他若是豁出去一路杀奔京城,那胜败还未可知,结果他是未虑胜先虑败,仗还没打就想着扩大地盘的事情了。他也不想想,夺了天下,那天下的地盘都是他一个人的,他也是司徒氏正统出身,不会有大的反对力量,到时候容纳四海兼并五湖,要什么没有啊?可若是谋反失败,就算占据了锦州又能怎么样?大军一到,他还是得乖乖吐出来!
这样就好划分了。四皇子去打承德,五皇子去打锦州。为什么这么分?因为辽王自己就在前往承德的军队之中,四皇子背后的世家力量比五皇子背后的文官集团大多了,所以五皇子到底没争过他这位四哥。
辽王傻,京城里这些混账也没好到哪里去。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集中力量于承德打败了辽王把他给宰了,那锦州不就根本不用担心了吗?结果现在这么一分兵,京城本来兵马就少,未必是辽王的对手,胜负也就不好说了。
不管如何,圣命已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就只能如此了……
四皇子五皇子整军待发,其他两位皇子那里也很热闹。
东宫之中。
“舅舅,不是说好了让孤领兵讨伐叛逆的吗?”太子皱紧了眉头,在大殿里转了几圈还是吼了出来。
“我倒也想为你说话,可你呢?!”冯鳌将一张纸丢到了太子怀里,“你看看,你看看,你做出了这样的事请,还被杨家给知道了,他们将这件事捅给了四皇子后面的楚家,让他们以此威胁于我,我又能如何?!”
太子展开纸张,上面只写了两句话:“北蛮入宫,内侍常青。”别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太子能不明白吗?他还想狡辩两句来着,冯鳌已经直接用话语堵住了他的嘴。
“你推崇北蛮文化,不喜华夏文明,不知有多少人因此攻歼你的太子之位,你怎么还不明白?!现在倒好,竟然还弄了个北蛮的巫师进宫!若是有人到皇上那里说你私通北蛮出卖社稷,你要如何是好?!”
太子支支吾吾,“孤……我……”他连孤都不敢说了。
“还有那个常青!”冯鳌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啊,竟然勾得你神魂颠倒,忘记了体统!”
“常青,常青很好……”太子说道。
“你给我闭嘴!”冯鳌打断了太子的话,“你若真喜欢男子也没什么,这世上喜欢男子之人也是有的,分桃断袖的典故就在那里摆着,更有雌伏之人成为名臣良将的例子,说出去不过是风流韵事,只要你情我愿也无所谓……可你呢!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和一个无根之人纠缠!”
太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燕朝怎么亡的,用我给你一一说明吗?其中的一条就是燕二世宠信内宦!圣上最恨的就是内宦引诱主子,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事若是让圣上知道了,你这个太子之位还能保得住吗?就这两条罪状,哪一条都能让皇上下定决心废了你这太子之位,若不是那楚家担心把你拖下去反而便宜了司徒旭和甄家,怕是已经告发你了。以这罪状换老四出兵讨伐已是得了便宜,你还要怎么闹?非把自己也闹下去不可吗?”冯鳌对太子说话极不客气,可太子却没有是多少怨念,他母亲早亡,父亲说是对他疼宠,可毕竟身为帝王,难免隔着一层。冯鳌待如亲子一般,他对这个舅舅也是很敬重的。
太子喃喃说道:“那就让老四老五这么立了军功?”
冯鳌舒了口气,压下了胸中升腾的怒火,缓缓说道:“一个老大得了军功就已经不好掣肘了,若是老四老五再得了军功以后必成我们的心腹大患,因此决不能让他们立功。”
太子皱紧了眉头,“那岂不是要让辽王……”
“更不能便宜了三藩!”冯鳌压低了声音说道:“圣上招人勤王,却不敢抽调北疆的军马,生怕北蛮借此机会进犯,所招之人的乃是福建防范茜香国的军队以及苏杭的驻军。防范茜香国的军队领军的将军高戗乃是我的门生,我命他路上缓缓慢行……”
“慢行?”太子惊道。
“便是慢行。”冯鳌点了点头,“最好等到老四老五兵败之后再进京!”
“可那苏杭驻军?”
“苏杭乃是勋贵的老巢,你道老大能容老四老五立功吗?”
“那也保证不了老四老五必然会败啊……”太子想了想说道:“舅舅可是还有什么后手?”
冯鳌笑了笑,“这次老四老五出兵军官里有不少是王子腾的京城大营里的人物,王子腾在那里经营了十几年,里面早就布满了他的心腹,此次随老四老五出兵怎能不扯他们的后腿呢……哼哼,若老四老五败了,老夫必要参这些军官不听号令之罪,到时候定要让他王子腾损兵折将!”
“一箭双雕……不,三雕!舅舅果然厉害。”太子喜笑颜开。
冯鳌摸了摸胡子,“是四雕才对。救兵迟迟不到,老三就那么两万人,还能不死?哼,他若弃城而逃,就算圣上不追究,这辈子也就完了。哈哈哈……”
“呵呵呵呵……”
殿内两人放声大笑。
保龄侯府。
史老侯爷看着面前的后生,又看了看旁边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由心生悲凉啊。
他的大儿子身体虚弱,从小就是个药罐子,现而今走路都得让人搀扶着,成婚数年至今为止连个子嗣都没有,根本指望不上。老二史鼐心胸狭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更是常在家里传老三的小话,虽不是什么没用的纨绔子弟,可出息到底有限,难成气候啊。老三史鼎武艺倒还好,在小一辈中也算不错了,可是兵书战策上脑袋就是转不过来弯,这种性子说得好听点儿叫做耿直,说得不好听就叫直肠子、缺心眼。做个冲阵之将吧,怕他武艺斗不过别人,若是不做吧,他又怎么办?难道一辈子不做官吗?
再看看面前站着的王子腾,虽然书读的也不多,勉强算读完了几本兵书,偏偏心眼却多,靠着亲家公贾代善的照应求了宁国府原京营节度使贾代化,早早进了京城大营,十几年经营下来从一个把总做到了正二品的京营节度使正职,这般心思就是做文官都够了,虽也不是没有不足,但也尽够用了。若这是自己的儿子,他便是睡着都要笑醒了,怎能不心生感慨呢?
“史老大人,情况就是这般了。我在那四殿下五殿下军中都加了些心腹之人,但那江南的苏杭驻军我却力有不及了,还请史老大人出手相助。”王子腾嘴角含笑,明明是他算计别人在人家军中掺沙子,还能含笑称呼四殿下五殿下。说好听的叫做有涵养,说不好听就是这人真是伪君子,可惜在官场之上这样的人物只能说是颇有城府。伪君子?这官场上不是伪君子的便是真小人,真君子不是辞官就是被贬谪,哪里混得下去……
“你不是和那金陵守将很是熟悉吗?当初还阻了那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武举来着。”史老侯爷说出的话语讽刺意味浓厚,可语气上却平静得很。
王子腾躬身一礼,“若不是我拦了一下,他又如何能三元及第呢?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这世事之祸福又岂是能够说得清楚的?”
此话一出足可见他脸皮之厚……不,是可见他城府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