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看着岳渟川,无奈地抬手摸了摸岳渟川的脸,“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岳渟川。我提起孔易真,是因为她的确比我好太多啊,阿姨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了,不喜欢才不正常呢。。”
她的手指滑下来,戳着岳渟川厚实的胸肌说,“至于你嘛,已经被我这个平安里的女土匪收编了,所以,即使你有一点点喜欢孔易真,也不可以了,知道了吗?”
岳渟川深邃的眉眼渐渐起了笑意,他一边揽她入怀,一边喟叹出声,“那你可要对我负责到底!”
我的女土匪。
分开的时候,表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四十分了,米爸爸五点多就要起床遛弯,所以,米果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向岳渟川挥手say goodbye。
岳渟川立在路灯下,身姿挺拔,气质隽然,宛如清晨里挂着露水的小白杨。
米果跑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拔腿哒哒哒地跑了回来。
“怎么回来了?”岳渟川展开双臂,接住扑到身前的娇小身影。
米果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向下压。
岳渟川气息不稳,手悄悄使力,挽住了她的腰身。
谁知。
米果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却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住,他眸色渐暗,把她的腰向前贴了贴。
她直盯盯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过了几秒,似乎还嫌不够,竟把他的脸转过去,对着灯光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通。
“岳渟川,你有问题。”
岳渟川的心噗通一跳,他把头略微偏了偏,避开她显微镜一般灼灼细致的视线,“噢?什么问题。”
“就是你的眼睛啊!我每一次见你,你的眼睛都是红的,我问过医生了,你这是疲劳过度引起的结膜充血,如果不加以注意,会造成视力下降,严重的,还会导致中心性视网膜炎。”米果担忧地说道。
岳渟川伸手掐了掐眉心,笑了笑,说:“那么严重啊。”
“后果特别严重!”米果用力点头,“岳渟川,我告诉你,你得睡觉,休息,知道吗?哪怕在救援现场,你也要争分夺秒的抓住休息的机会,哪怕闭一会儿眼睛,也是好的。”
她眨眨眼,努力回忆医生说过的话,“你呢,连续用眼超过40分钟记得要休息10分钟,最差也要2小时休息15分钟。你可以做做眼保健操,眼保健操你肯定会,是不是?”她对着两眼之间和眉骨之间又是揉又是刮的,演示着:“挤按晴明穴,轮刮眼眶,想起来了吧,我们小时候每天课间操都要做的。”她挠挠头,“忘了也没关系,你也可以这样!”她举起右手横在眉骨,左右张望,“你也可以选择远眺,看一看窗外的红花绿草!”
岳渟川实在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只是一声而已,他向军旗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就是被她绘声绘色的表演给震到了。
他有种出戏的滑稽感,耳边回旋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影视老歌。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脑海中闪现的,是他穿着笨重的救援服却反扣手掌,翘脚远眺的场景。
岳渟川此刻才发现,原来忍笑也是个技术活儿。
实在是忍得太辛苦,他只能握拳压在薄唇上面,转开快要抽搐的脸孔。
米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了,她拉了拉岳渟川的袖子,声音闷闷地问道:“你是在笑我吗?”
岳渟川没有回头,但是肩膀可疑地抽动了两下。
米果囧了,她低着头,不敢再看岳渟川,四周有些安静,空气凝结成一团。
她捂着脸嘤咛一声,后退几步,“我回去了。。”
岳渟川深吸了口气,管理好表情,嗯了一声。
米果落荒而逃,拖鞋与地面碰撞,发出嘎哒嘎哒的脆响。
岳渟川怕她害怕,跟着她的身影走到楼道口附近。
他记得她家门洞前面有一级台阶,刚想提醒她注意,就听到前方传来她的低叫声,紧接着,楼道的灯亮了。
“米果”看不到她,以为她摔了。
过了一会儿,“喵喵”回应他的是两声似曾相识的猫叫声。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模糊的絮絮交谈的声音,再然后,是关门的蓬然响声,之后,灯光熄灭,小区又恢复了黎明前的静寂。。
岳渟川开车回医院,中途接到米果发来的微信。
“差点被我老爸抓包,我骗他我去夜跑了!嘤嘤嘤。。”消息后面,是一个泫然欲泣的泰迪小熊。
等红灯的时候,他回她。
什么时候带我回土匪窝?
米果几乎是秒回。
一个字。
啊?
他笑着打字。
你不是自称平安里女土匪吗?
她回了三个哈哈哈。。
等下一个红灯的时候,他又发微信敲她。
“不要装傻。这个周末,我要拜访叔叔阿姨。”
微信发出去,半天没有回音。
他把手机放在仪表盘上,给她考虑的时间。
这一考虑就到了医院,他刚把车停好,手机就叮叮响了。
打开一看,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知道为什么米果的手机会到了米拉的手里。
回复的消息很有米拉式的幽默感。
米拉:欢迎姐夫占领米家山头!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
音质真不怎么的,对方似乎正在进行某种剧烈的运动,他听到沉重的喘息声,打斗声,接着传来米拉的声音,她声嘶力竭地低喊:“姐夫,救命!!”
岳渟川扶着额头在晨光初露的住院部楼前立了半响,他放下手臂,嘴角却扬了起来。
姐夫。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乘坐电梯来到内科病房的楼层,他母亲杜宝璋已经从急救中心转到了这里进行住院治疗。
内科病房在人医素来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没有特殊关系根本别想住上条件优渥的双人间。杜宝璋却享受到了特殊待遇,她不仅住了双人间,而且还一个人占了整间病房。
这都是孔易真安排的,她的母亲刘春是医生,加上孔舒明的社会关系,所以,安排一间条件好的病房,不是什么难事。
岳渟川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为病床上的杜宝璋量血压。
“95、135,已经降下来了,压差也正常,您别担心了。”护士一边收拾血压计,一边对杜宝璋说道。
杜宝璋点点头,放下住院服的袖子,“麻烦你了。”
“没事。”护士转身,却看到门口立着一位个子很高的长相英俊的军人。
护士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道:“你找。。”
岳渟川指了指病床上的杜宝璋,“我是病人家属。”
护士哦了一声,又偷偷打量了他一眼,才拿着血压计走了。
杜宝璋看到岳渟川,眼神凉凉的,没好气地嘟哝道:“走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你看那护士,恨不能立刻扑到你身上去。”
岳渟川无辜躺枪,只能无奈地摸摸鼻子,在另一张空床上坐下来。
“早饭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他问杜宝璋。
杜宝璋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看见你,不吃就饱了。”
岳渟川笑了笑,“是吗?那您可给咱家省粮食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玩笑话从岳渟川的嘴里讲出来,生生的,就变得不那么普通了。
杜宝璋愣了愣。
当她看到儿子的笑容时,更是惊讶到不行,“渟川,你是在取笑妈妈吗!”
岳渟川撇唇一笑,“我哪儿敢。”
杜宝璋哼了一声,“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岳渟川没说话。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几天没睡觉了?”杜宝璋忽然开口问道。
岳渟川看看杜宝璋,转开视线,“没多久。”
“没多久?你看看你的眼睛红成什么样了!还想骗人!”
岳渟川沉默。
杜宝璋的心疼都化成了一腔怨气,她痛心地说道:“渟川,妈病了你不管,她好好一个人,你却管了,是不是?!”
岳渟川不想和杜宝璋吵架,他已经两晚没睡觉了,体能和精神都到了极限,如今杜宝璋咄咄逼人,他的头一下子又炸炸的疼了起来。
“妈,您好好休息养病,不行吗?”
“不行!我就是要你一句准话,你要妈还是要她!”
岳渟川蹙起眉头,抬手按住快要炸开的额头,“您别逼我,好不好。我很累啊,妈。。”
杜宝璋张口还想数落,可看到儿子痛苦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她忍了忍,把难听话又咽了回去。
她作势要下床,岳渟川看到,赶紧上前扶住她,“您要去卫生间吗?”
杜宝璋推他,“我给你铺床。”
“不用了,妈,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你看看你,都熬成什么样了。”杜宝璋撑着病体给儿子铺好床铺,“睡吧,妈妈不让护士来打扰你。”
“我真睡不着。”岳渟川指指窗户,“天都亮了,您要吃早饭。”
杜宝璋把他按在床上,“你小姨过来送饭,你就安心睡吧。”
岳渟川眼睛一亮,“小姨要来!”
杜宝璋看着儿子的反应,不禁有些吃味,她点点头,“嗯,宝林说她一早就会过来,这下,你可以安心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