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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椿岁站起来,又?很?快俯身撑着膝盖“嘶”了一声。还没等江驯问她怎么了,小?姑娘又?直起身,龇牙咧嘴地蹦跶了两下。
    “……?”江驯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你?不懂,长?麻不如短麻。”像是完全恢复了活力的椿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
    江驯轻怔了一瞬,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来。
    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椿岁蹦跶完,腿上的麻劲儿过了,又?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江驯是答应她了,但是这?人……应该懂她的意思吧?不会理解错吧?
    看她又?在发呆,江驯抬手敲了下她脑袋:“回去吧,我送你?。”
    江驯敲得很?轻,椿岁感觉自己还没被他?敲清醒,于是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极其小?声说:“我饿了。”
    江驯的确没听清,很?自然?地弯身,下颌微偏,侧耳贴近她:“嗯?”
    少年轻扬的尾音带着点不自知的迁就缱绻,椿岁看着他?形状漂亮的耳垂抿起唇角,清了清嗓子说:“我饿了。”
    “啊,”江驯挑眉,轻应了声起身,“要吃什?么?”
    商业街不少店做宵夜,清淡的艇仔粥,重口味的火锅烧烤都有?。
    “我今天不想吃拌面了,我要吃汤面,不过荷包蛋还是要煎的,七分熟溏心的那种。”椿岁很?认真地说,“汤面里也?要加一点点酱油,我上次叫你?买的那个牌子,买了吗?”
    “……”江驯看了眼开着的院门,又?垂眼看着椿岁。
    他?出门的时候瞥见书桌上小?闹钟的时间了,十点多了。
    “你?家里藏人了?”椿岁见他?踟蹰,故意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状。
    “……”江驯无语地垂眼,看着一脸看渣男一样望着他?的小?姑娘,半晌无奈道,“行吧。”
    椿岁小?得逞似的抿了抿嘴角,“哦”了一声,乖乖跟着他?进屋。
    手机没带,椿岁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半扒拉着厨房门看着里面的动静。
    热气?氤氲间,少年修长?的指节微曲,捏着筷子搅拌的动作?少了执笔做题时的理智清冷,多了点烟火气?。
    目光上移,椿岁看着他?垂着长?睫的专注侧脸。
    也?不是江驯的面煮得有?多好吃她才强烈要求。她甚至能看出来,江驯其实也?不擅长?做这?些。只是,先前可以光明正大地像耍赖捉弄他?似的提要求,换了心境再说出来,却更像是想证明点什?么。
    证明她在某个人的小?世界里与众不同,证明她某种程度上她可以有?恃无恐,或者随便证明点什?么。
    心里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像咬了一口微酸的草莓。椿岁忍不住皱着眉眼鼓了鼓嘴。
    她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这?不科学!
    江驯一早知道她站在门口,只是要顾着锅里的面条。直到捞进碗里,才回身看她,轻笑懒声道:“你?这?随时能发呆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本以为能燃起小?姑娘的斗志,让她和自己怼两句,没想到椿岁反而叫了他?。
    “江驯,”椿岁抬睫看着他?,就想和他?再确认一下,“你?……明白我刚刚的意思吧?”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椿岁也?不想藏着掖着或者模棱俩可地混过去。
    本来直接说一句“我喜欢你?”就行,简单明了绝不会让人误解。只是硬让江驯不小?心打断了。
    这?么重要的话,还是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才好说得出口的。这?会儿再让她突兀地来一句,就显得很?奇怪。
    绝不是她怂啊。
    厨房不大,江驯只要朝她走一步,就能离她很?近。
    少年踟蹰了一秒,到她身边,抬手。
    椿岁以为他?又?要揉自己脑袋,虽然?没再凑上去,却本能地抬睫盯着江驯的指节,眼里不自知地带上点巴巴的期待。
    江驯指尖轻蜷,仍旧伸了过去,却不是揉她脑袋,而是顺着她乱糟糟的刘海轻轻整理了两下。
    椿岁眨眨眼,看着在她眼前挡住视线的掌心和瘦削腕骨。少年指腹捏着她的额发整理,轻曳得她额前的皮肤微痒。
    奇妙的体验又?增加了。
    椿岁好想伸手挠一下,又?怕自己动了,江驯就不给她整理了。
    正当她又?开始发散思维,差点让江驯再次蒙混过关的时候,少年指尖挑开她耳边的碎发,虚悬地顺着她侧颊的弧度理好,对上她视线,低声说:“嗯,我明白。”
    少年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尖,带着指腹纹理的微粝,在她侧颊轻掠似的蹭了下。
    客厅的灯比厨房的亮些,即便江驯垂着眼,椿岁依旧能看见他?眼里噙着漂亮的光。
    椿岁的心跳,又?不加节制地擂了一瞬。
    “但是——”江驯故意顿了顿,延着尾音没有?说下去,看着她。
    椿岁心跳一顿,紧张得肩膀的肌肉都绷紧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居然?还带转折的吗?!
    “但是什?么啊?”椿岁急了,忍不住问他?。
    江驯轻声笑了笑,眉眼微挑了下:“你?忘了校规了?”
    “……?”椿岁愣了下,反应了两秒。
    随后进入一种挑眉恍然?的顿悟境界。
    江驯没等她再有?任何回应,收了手,用下巴指了指客厅里的餐桌:“去坐好吧。”
    椿岁愣愣地抬手,就着被他?指尖蹭过的地方挠了挠脸,清了清嗓子憋了下唇角克制不住的,这?会儿弯起来肯定傻乎乎的笑意,扬着脑袋一本正经?“哦”了一声,转身。
    看着椿岁乐得卫衣后面的帽兜都蹦跶了两下的背影,江驯长?睫缓眨,无声笑了笑。
    好像在小?姑娘这?里,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字;或者再无关紧要的一个动作?,一点不足轻重的小?事,都能让她开心得像个分了糖果的小?朋友。
    站在她身边,他?不需要反复问自己: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一句肯定。也?不需要害怕自己哪句无心的话会刺痛到她,甚至即便说了她不爱听的,让她生气?的话,小?姑娘也?会斗志昂扬地从他?这?儿找回场子。
    那是他?从未触碰过的,无处不藏着生命力的鲜活的存在。
    谁都知道他?在出生的那一刻,也?只是个无法选择的小?婴儿。可是所有?人又?非得找个宣泄口,证明错不在自己身上。那无从选择,无法反驳也?不能反抗的他?,自然?成了他?们最完美的归错对象。
    好像从知事开始,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告诉他?:江澈之所以会成为那样,都是因为你?。
    所以,他?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让小?姑娘开口说喜欢。江驯垂睫,掩去眸底情绪,自嘲地牵了瞬唇角。
    椿岁吃完热乎乎的汤面,连面汤都没剩下一滴,撑得倒在了沙发上。
    “还不回去?”江驯简单收拾了下,走过去问她。
    “不着急,”椿岁揉了揉吃鼓的小?肚子,懒洋洋地说,“让我消消食。”
    江驯好笑。躺在沙发上也?算消食的话,那些健身运动的是不是算白吃了。
    “你?不急着走,是吧?”故意收了些笑意,江驯居高临下,垂眼看着她。
    椿岁眨眨眼,又?处在一种由下至上的视角,看着死亡角度下依旧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少年,笑眯眯地说:“啊,不急。怎么了?”
    “哦,那你?等会儿。”江驯俯身下去,看着她,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像和她说悄悄话一样,放低了音量小?声道,“我有?礼物给你?。”
    椿岁眨眨眼,用无形的小?手摁住心跳,小?紧张里带着点小?期待,咽了一口:“什?……什?么东西啊?”
    江驯起身,笑了笑没说话,进了卧室。
    椿岁撑着沙发坐起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轻手轻脚沿着墙角走到了江驯卧室门口。
    没走进去,背靠着墙抬手敲了下门,直接问他?:“我能站在门口观察一下吗?”
    绝对不是她变态嗷,她就是……就是好奇。好奇男孩子的……不是,是好奇她喜欢的男孩子的私人空间,会是什?么样的。
    上回和上上回过来,江驯的卧室门都关着,她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想着要看。但是此刻,就是忍不住想看一看。
    江驯看着门边露出的一小?截小?鸭黄帽兜,还有?能想象得出的,小?姑娘乖乖把手背在身后,弯起来的一小?截手肘。
    很?奇特的,并没有?生出以往那种私人领域即将被侵占的抵触和烦躁来。
    带着笑意“嗯”了一声,江驯继续低头整理要给她的东西。
    得到应允,椿岁乐滋滋地抿着唇角转身,背着手,像个视察组的小?干部一样,从门边探了半个身子探头探脑。
    江驯的卧室和他?的客厅一样整齐。
    浅色的实木地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露出了一点点木料原本的材质。
    椿岁点点头,觉得也?挺好看的,很?有?森系做旧风的调调。
    原木色的床架子上铺着深蓝色的床套。被子没有?叠,就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平铺在床套上。
    真好,她也?不喜欢叠被子。虽然?她的不叠,是那种早上出被窝什?么样,晚上进被窝还是什?么样的不叠。
    卧室里没有?多余的装饰,衣柜在靠门的一边,她能看得清楚的,就剩还亮着台灯,江驯斜侧对着她挡住的书桌了。
    椿岁眼睛一亮,看见了她送的糖,一颗颗裹着亮晶晶的糖纸,藏在玻璃罐里,搁在了书桌上方的书架上。
    “观察完了?”手里拎着两本东西走过来,江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椿岁弯着唇角嘿了两声,一本正经?地站好,又?期待又?挺不好意思地小?声问,“要给我什?么呀?”
    江驯很?自然?地递给她,并且说:“这?两本的题目已经?整理好了,其他?的过几天一起给你?。”
    “?”椿岁直觉不妙地接过来。
    “不是,这?……这??就这??”椿岁低头看看手里的习题册,抬头看看江驯,就差语无伦次了,“这?居然?是礼物??”
    “不喜欢?”江驯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是,就这?么正经?的东西,刚刚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不正经?让她想歪啊?
    呜呜呜呜,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学神?的预备役女朋友也?太难当了叭。
    椿岁扁了扁嘴,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什?么心情?”江驯扬了扬眉,很?配合地接话。
    椿岁抱着已经?属于她了的物理和生物习题册,走到沙发边躺下,掀开一本,盖在了自己脸上,然?后把两只手整整齐齐交叠在肚子上,闷声闷气?地说:“就是这?么安详。”
    江驯好气?又?好笑地轻嗤了一声,走过去,拿开盖在她脸上的书,没说话,只垂眼看着她。
    椿岁把目光偏过去看他?,有?点摸不准江驯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沙发说躺就躺?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椿岁坐起来,抬睫回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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