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变幼稚这件事上，这个人一定有不小的责任。
    陆清石撑直身体，努力睁大眼睛瞪他，毫无力度的眼刀透过薄薄的水光，被以下犯上的逆仆笑吟吟接在眼里，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一口：“我知错了，少爷。”
    他的语气仍是含笑轻松的，神色也柔和，眼里的光芒却全然认真郑重，倒像是不只因为这一次小小的僭越调侃在和他的少爷认错。
    原本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陆清石望他一阵，眼底深藏的抑色一点一滴褪去，俯身主动去拉他的手，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知错了？”
    “知错了，再也不了。”
    顾松柔声开口，拥着他的身体放平躺下去，把最后一层遮蔽也褪净。少爷纤白的身体落在眼中，双腿因为紧张而微绞着，却因为身上实在没多大的力气，能清晰感觉得到并不难以分开。
    他却反而不敢就这样继续。
    少爷的身体还弱，等好起来还有的是时间。
    投落的目光太过灼烫，陆清石不适地动了动，抬头想要说话，轻咳却已抢先冲了出来。
    火热的胸膛在同一刻温柔覆落，顾松用身体暖着他，一手扯过薄毯将两人覆住。等到身下的躯体渐渐放松，才将一只手探下去：“少爷，我们慢慢来……今天只试一点。”
    系统已经开始准备导回数据，陆灯抬头，黑眸里无声露出应允交托，壮烈一阖，倒显出些就义的英勇来。
    顾松哑然地笑了笑，倾落的亲吻终于多了些别的意味。
    温存亲昵的厮磨噬吮下，臂间枕着的白皙脸庞上终于涌起情动潮红，有些难受的急喘气流溢出微抿着的淡白双唇，难以自制地微蹙起眉，那双眼睛里却漾起清亮无声的甜意。
    顾松的身体覆落下去。
    航船飘在寂静的广阔宇宙间，穿越星辰，漂流向生而未见的远方。
    ……
    将眸色眩涣的小少爷仔细清理干净，顾松抱着他回到床边，剥开浴袍放下去，用轻薄温暖的绒毯裹住。
    陆清石的双目半阖着，身体绵软得仿佛被抽去筋骨，纤细白皙的脚踝一只手就能松松圈得过来，被他拢着放进绒毯里，小心摸上腕脉。
    跳动微弱急促，却依然均匀，还有慢慢减缓平复的趋势。
    仔细查看过生命状态的监护，顾松总算稍许放心，低眉吻了吻他的额头，正要起身，却被那只手转腕轻轻牵住。
    没想到陆清石竟然仍是醒着的，顾松心头一跳，连忙俯身轻声：“少爷？”
    鸦翼似的浓睫尽力翕动两下，却像是力竭的雏鸟，只能任凭垂落合拢，眉心却依然微蹙起来，握着他的手隐隐加上些许力道：“别走。”
    小少爷还是不放心的。
    顾松心口涌起酸涩，俯身把人抱起来，安抚地用脸颊轻轻触碰他微凉的额头鬓角，柔声开口：“少爷，我去冲个澡——我就回来，哪儿都不去。”
    陆清石依然不放心，抿着唇挪动身体去抱他。
    小少爷在怀里挪来蹭去，顾松忍不住闷哼一声，异样的坚硬硌得陆清石怔了怔，蕴足力气睁开眼睛。
    顾松握着他的手，面露苦笑：“少爷……我去去就回，就五分钟。”
    他怕贸然莽撞会伤了他的少爷，全程都小心翼翼，自己始终无暇释放，已满涨滚烫得异常难受。要是不再去尽快解决，说不定就要憋出什么问题来。
    这种话其实是不该说给他的少爷听的，可真要再找什么合适的借口，却也实在找不出来了。
    当初买的老司机套餐包里似乎有类似的科普内容，陆灯眨眨眼睛，微仰起头，犹豫着轻声关怀：“就五分钟吗？”
    顾松：……
    谁把他的小少爷教坏的。
    柔软滑嫩的身体就在怀里贴合着，他的自制力分分钟都在接受越发艰巨的挑战，深吸口气握住那只手，几乎是颤栗着轻呼出来：“少爷，前面的也要算……不重要，少爷等一等，等我回来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清石把手从他掌心轻轻抽出，低头解开他的衣物，掌心探下去，将那里试探着覆住。
    顾松几乎要逼出泪来，呼吸越发急促，血流贲张，呼啸着冲上头顶，撞得十二个包一个比一个疼。
    这不是他的少爷该做的事。
    挣扎的痛苦混杂着隐秘的欣快，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想这就落荒而逃，却又不能把怀里的少爷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地撂下，心底的欲望叫嚣着接受，长久以来恪守的准则却勒得他呼吸都是粗粝的生疼。
    世界伊始就固定的身份，长久的陪伴，默契的心照不宣，从没被吐露过的深沉爱意。
    顾松身形彻底僵住，涩声开口：“少爷……”
    “清石。”
    陆清石轻声纠正，生涩地模仿着他的动作，空出的手拉住他绷得几如钢铁的手臂，倾身吻了吻他的唇畔：“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顾松愣怔。
    未及表露的心念居然就已得到回应，虽然明明是早确认过的事，却依然无法忽略那一瞬足以将人吞噬的狂喜，混着心跳砰砰撞着涩麻的胸腔。
    陆清石稍稍后仰，拉开些距离，朝他安静地露出笑意。
    顾松狠狠打了个激灵，仓促闭紧双眼，滚烫泪水却依然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他的少爷学什么都是一样快的，学这种事也一样。沁凉的手臂揽在他颈后，使了些力气让他俯身，轻柔的吻落下来，吮去那些滑落的水色：“我们要一起活下去，活很久……我会好起来，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覆着自己的动作依然不停，顾松的脑海中空茫一片，陆清石的话却字字听得清晰。
    他已经感应不到设施齐全的宇宙航船，仿佛两人只是这样漂浮在茫茫宇宙里。穿过恒星亘古而滚烫的光芒，穿过荒凉却明亮的星沙带，沿着某条既定的轨迹，在某一处寻得归途。
    流星耀眼的白芒在眼前划过，眼前的一切重新缓缓清晰。
    顾松打了个激灵猛然回神，刚得到纾解的身体被难以忽略的舒适和疲乏全面包裹，他却没什么余力顾得上，握住仍在出神的少爷，仔仔细细地清理干净，抱着人拎起裤子，重新往清洗间赶回去。
    陆清石趴在他肩上，一只手仍被他紧紧握着，眨眨眼睛：“五十五秒……”
    顾松：……
    顾松深吸口气：“少爷，其实——”
    其实当初三少爷提议要用小黄书给少爷科普的时候，他真应该站起来投三少爷一票的。
    解释的话艰难开了个头，怀间的少爷已忍俊不禁，黑润眉眼掠过明澈笑影，同样已耗尽最后气力的身体贴近上来，唇瓣在他耳畔轻轻碰了碰：“我知道。”
    温暖的碰触悄然落定，耳畔的呼吸归于宁静轻缓，顾松身形微顿，脚步悄然缓下来。
    陆清石伏在他肩头，已全然放松地沉沉睡去。
    顾松握着他的手走进清理间，将两人重新彻底清理干净。把睡得正香的小少爷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躺上去，将人护在胸口。
    即使舒适地沉睡着，陆清石也依然主动向他身体贴靠挨近，在颈间蹭了蹭，寻到熟悉的位置，心满意足地枕上去。
    顾松没急着合眼，低头细细描摹着怀间安宁熟睡的清秀面庞，贴贴脸颊轻声开口：“喜欢少爷……”
    像是发现了什么极美好的感受，他的瞳光亮了亮，忍不住微笑起来，低声重复：“喜欢少爷。”
    陆清石睡得正熟，听见他的轻唤声，依然本能地翕动眼睫就要醒转。顾松及时抱住他，耐心地顺抚下来，直到怀间身体彻底放松，才终于低头落下轻吻，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很快就会好的。
    一定已经很快了。
    （下文见作话下文见作话）
    第82章 这个仆人我罩了（世界完）
    陆方海觉得自己大概该去买张星球彩票。
    眼睁睁看着宝贝弟弟真被自己念叨了回来, 抱着烧得站都站不稳的二弟哭得一塌糊涂, 哽咽说着二哥最好最喜欢二哥, 当大哥面上温柔，心里早漫开一片发不出声音的绞痛。
    再看到那个混蛋二弟咧到耳朵边上的嘴角，陆方海只觉得自己刚才真是一腔忧心都喂了白眼狼。
    就该打一顿。
    一顿都不够, 最好三顿。
    即使原本以为弟弟还会回来, 也做好了十年八年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 就亲眼看到了走时还要人搀扶的弟弟自己从飞船上跑了下来。
    顾松寸步不离地随身护持, 却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幼弟的体力精神看起来都比走时好了不少，只是依然单薄得叫人难受, 因着刚刚的一通急跑，气息已经不定, 再哭得厉害, 一口气走岔就一迭声咳嗽起来, 脊背都咳得跟着打起了颤。
    “清石, 你别让他吓唬你，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刚才推自己的时候可有劲儿了！
    陆方海怒而插手, 把弟弟从陆决明怀里扒出来，又把陆清石掌心要递出的药攥住推回去，握着放回口袋：“不给他，他就是欠揍，多揍几次就好得活蹦乱跳的了, 还吃什么药？”
    即使被刚缓和了关系的大哥夹枪带棒的挤兑, 刚刚一脚踹掉大哥的位置, 荣获幼弟最喜欢的哥哥陆决明也依然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小心替弟弟拍抚着后背顺气：“小石头乖，二哥没事，二哥也最喜欢小石头了……”
    陆方海怒而抬脚踹了上去。
    堪堪从大哥居然揣着钥匙坐禁闭的震撼里缓过神，眼看刚刚还烧得奄奄一息的二哥忽然精神抖擞，剩下的兄弟也不甘示弱地一拥而上，明枪暗箭你争我抢，都想抱着弟弟好好转上两圈。
    “都给我住手！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打架？！”
    局面瞬间混乱成一团，兄弟间暗流涌动地争夺着弟弟的举高高权，身后却冷不防传来父亲的怒斥声。
    眼看这些儿子居然越学越歪，不好好关禁闭不说，甚至还生出内讧互相攻击。刚被陆南星扯过来的陆峰蹙紧眉峰，沉喝一声正要上前约束，脚步却忽然停顿。
    被一群哥哥的挡得严严实实，陆清石循声抬头，迎上父亲几乎浇铸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轻声开口：“父亲……”
    迎上那双温柔的黑色眼睛，陆峰呼吸微滞，眼眶忽然狠狠一涩，仓促将头转向一边。
    原本喧闹的场地转眼安静下来，陆南星喘着粗气目色茫然，全然想不通自己不过是去叫了个人，怎么一回来病重的二哥就活蹦乱跳地跟着一堆兄弟打作一团，以为再见不着的弟弟居然也好好地站在了面前。
    父亲的威压毕竟沉重，陆方海深吸口气，正准备上前挨骂，却忽然被轻轻扯住了袖口。
    陆清石抬头望着他，唇角微抿起来，握着顾松扶上来的手臂轻轻推开，主动朝陆峰走了过去。
    数据的导入已经绑定，但由于主世界和附属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他的身体要真正恢复，需要的时间其实还很漫长。
    在浩瀚的宇宙里漫游航行，走过无数新的星系，遇到无数美丽壮阔的景色，这当然是永生难忘的美好体验。
    可他却依然才好了一点儿，就辗转反侧地想家。
    想家，想哥哥。想知道承担了父亲怒火的大哥屁股还疼不疼，想知道替他隐瞒的二哥会不会自责难受，想知道几个哥哥还会不会抱着他举起来转圈，会不会生气他这样草率地离开，会不会也像他想他们一样，也会在睡不着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他。
    他要想十二个哥哥，每个哥哥想十分钟，想下来就要整整两个小时了。
    系统跑去了黑市，不知从哪里帮他买来了个设定奇妙的道具包，和顾松的亲密碰触就可以让这具身体短暂地“充电”，一次大概能坚持个把小时，足够他蹦蹦跳跳地抱着哥哥们叫上一圈。
    可他没想到，这样偷偷地回来，也会巧之又巧地遇上素来严厉固执说一不二的父亲。
    原本是打算着等身体再真正好起来一点儿，再回来见父亲，请求父亲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