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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奴婢……奴婢突然想起午时邓婉仪派人送了梅子汤过来,主子尝着可口,便将一碗梅子汤喝尽了。”这时候,夏姝瑗的贴身宫女低声说道。
    “不知可否让我检查一下盛梅子汤的碗?”太医令急忙问道。
    “好!”说着,那名宫女便到一旁的岸上拿过碗递给太医令。
    只见太医令接过碗,仔细观察着碗底的残物,又轻轻嗅了嗅,随即便是眉头一皱。
    见此,邓绥心里一惊,不由得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太医令拿着碗,回禀道:“就是这个,这碗里有斑蝥,斑蝥味微酸,所以放在梅子汤中,寻常人难以发现。且斑蝥性寒,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实乃孕妇大忌啊!”
    “太医是说夏充依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这梅子汤加了斑蝥的缘故,这才导致小产的?”皇后不禁捂住嘴,惊道。
    “正是!”太医令点了点头。
    闻言,邓绥猛的一惊,急忙跪在地上,惊道:“皇上,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肇站起身,走到邓绥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是即使他一言不发,却也足矣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一时间殿内一片死寂,空气似乎都要凝结,气氛压抑得可怕。所有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就连喘息都变得那么的小心翼翼。
    刘肇负手而立,龙袍加身,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一双深邃且睿智的墨眸注视殿里所有人,他一言不发,却足以震撼所有人,让人从心底生出敬畏。
    “皇上,这真的不是我家娘娘做的,我家娘娘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干出此事的。”说着,容若已经浣纱等人也一一跪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就在这时候,原本昏迷的夏姝瑗艰难的睁开眼睛。
    听见夏姝瑗的声音,刘肇急忙走到榻前。夏姝瑗伸手抓着刘肇的衣袖,痛哭道:“皇上,我们的……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就是她,就是喝了她送来的青梅汤,臣妾便开始腹痛。我与邓姐姐素来交好,可是……可是她心肠却如此歹毒……”
    看着夏姝瑗掩面痛哭,刘肇更是怒火中烧。
    “人证物证俱在,邓婉仪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刘肇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邓绥,质问道。
    邓绥跪在地上,心里委屈。她抬头望了望床榻上倚坐着的那人,曾经自己最信任,最珍惜的好姐妹夏姝瑗。
    感受到了邓绥的目光,夏姝瑗下意识的撇开头,不愿意再看她。她这一动作,彻底让邓绥寒心。
    “臣妾冤枉,臣妾午时想着天气炎热,又想到夏妹妹怀孕辛苦,所以这才命了宫人香菱送来梅子汤。臣妾完全是出于好意,又岂会加害夏妹妹腹中的孩子。”跪在地上的邓绥,重重的叩了一个头,红着眼眶说道。
    她话音刚落,刘肇衣袖一挥,案上的一盘糕点应声落在地上,盘子甩得粉碎。
    一旁的皇后以及各位其他妃嫔皆吓得变了脸色,大气不敢出,入宫多年第一次看到皇上在后宫发如此大的脾气。
    不过惊吓归惊吓,皇后阴孝和心里更多的应该是兴奋,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任何威胁她后位的人都该死。
    第九十四章 长秋殿,遇故人
    “你还敢喊冤,这碗里面加有大量使妇人滑胎的斑蝥,这梅子汤是你宫里送来的从未假手于人,你又岂会不知?你没有做过?如果不是你邓婉仪授意,难不成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敢谋害皇子,还是你想说是其他人买通了你宫中之人,要陷害于你?”刘肇皱着眉头,大怒道。
    邓绥跪在地上,她完全不知情,心里除了委屈,她心里更加的难过。看着原本自己依靠的夫君,自己的枕边人此刻正满脸怒火的质疑自己,他至始至终还是没有信过她。
    “臣妾真的不知,虽然臣妾不知夏充依为何突然小产,但是臣妾相信香菱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恨毒之事。”邓绥哭着说道:“再说臣妾以前已经被奸人所害,失去了孩儿,我又岂会去害她?”
    邓绥跪在地上,心如刀绞,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今天想要撇清干系,怕是难如登天。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要为自己辩驳。
    “就是因为素日里与姐姐交好,我才毫无防备,没想到姐姐居然会对我下手。姐姐素日来备受皇上宠爱,然而妹妹什么都没有,就这一个孩子姐姐都容忍不得,姐姐自己的孩子被害,难道竟也容忍不下别人的孩子吗?”坐在床上的夏姝瑗因刚刚小产,脸色依旧苍白,她一边放声痛哭,一边说道。
    她望着沾满血迹的床单,心里如刀削一般,那殷红的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双手沾满了鲜血。但是只要能往上爬,怎样她都不在乎。
    皇后虽然拿她全府的性命要挟,可是却也许她日后保她坐上昭仪的宝座。为此,就算是付出血的代价,她也愿意。
    邓绥身子一沉,整个身子都瘫坐到了腿上,看来她今天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丝毫不念在往日的情分,不留活路。
    “邓婉仪,你可还有话说?”刘肇冷声喝道。
    邓绥坐在地上,虽然心如刀割,可是却哭不出来,竟也忍着没流一滴眼泪。
    良久,她才继续跪直了身子,缓缓应道:“臣妾无话可说。”
    语毕,刘肇瞳孔渐渐放大,里面包含着失望,愤怒与冷漠。
    “皇上,我家娘娘真的是冤枉的,求皇上明查。”同样跪在邓绥身后的一众宫人都痛哭着为邓绥辩护。
    “皇上,你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夏姝瑗拉着刘肇的胳膊,痛苦道。
    看着眼前的一切,刘肇缓缓的闭上眼睛,隐隐有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开口缓缓念到:“婉仪邓氏,残忍狠毒,杀害皇子,其罪当诛。但念其昔日情分,其父战功卓越,其兄为国捐躯,朕不忍寒了功臣之心。特罢黜其婉仪之位,贬为更衣,终身幽禁长秋宫没朕的旨意不许他人探视。其宫中宫人皆有杀害皇子之嫌,一应内侍通通发往掖幽庭,殿中宫女全部到浆洗房任浣洗宫女。”
    说完,刘肇甩袖离去,走得那样的决绝,没有回头看一眼。
    时过几日,邓绥站在长秋宫的院子里,望着瑟瑟落叶,心中凄凉。
    想不到她邓绥处处谨慎,最后却输给了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而且输的那么的彻底,落得个幽禁终身的下场。
    相对于夏姝瑗的背叛诬陷,她更寒心的是刘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决绝,没有来探望过她一眼。在她被人陷害的时候,他不但不听她辩解,或许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信任过她吧。
    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是君王自有数不尽的天香国色,惊艳美人。她邓绥又算什么?
    遥望外面重重宫闱此时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罢。
    “落叶知秋意,可是谁又知我意?”望着遍地黄叶,两行清泪落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倚坐在长廊边,邓绥心生凉意,回顾往昔,历历在目……
    “哟!这不是邓婉仪吗?怎么?最终还不是落的和本宫一样的下场!”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嘲讽的声音。
    邓绥没有回头,只是听见声音便知道是之前同样被打入冷宫的郦昭仪。
    “昭仪娘娘,别来无恙?”邓绥转身,看着郦昭仪。
    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雍容仪态,只见她一袭普通衣裳,褶皱不堪,却好在干净。
    头发高束于脑后,却只是斜插着几根素银簪子,没有过多的修饰,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
    “我早已经不是什么昭仪娘娘,只是邓婉仪风光一时,入宫便抢了本宫的风头,如今已然沦落自此,又作何感谢?”郦昭仪嘴角含笑。
    看着如今的郦昭仪,邓绥自然是恨的,恨她往日的专横跋扈,恨她心狠手辣,恨她害死了自己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转念一想,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不愿意和她做过多的纠缠,邓绥正准备转身离去。
    “邓绥!”谁知,郦昭仪却在身后高声叫住了她:“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你的孩子吗?”
    原本不想再过多的理会她,可是一听见她此言,邓绥脚步一顿,紧握的拳头不由得有些颤抖。
    “你当真以为你滑胎只是因为在秋千上摔了一跤?”郦昭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邓绥愣在原地,她一动也不动,睁大眼睛看着郦昭仪。
    然而郦昭仪也似乎看清楚了邓绥的想法,忍不住的移步上前,嘴角带着嘲讽。但是那抹讽刺却不像是在嘲讽邓绥,而是像在嘲讽她自己。
    邓绥看着她,声音忍不住的颤抖道:“难道不是因为昭仪娘娘心肠歹毒,连我腹中小小婴儿都不肯放过吗?”
    “本宫心肠歹毒?本宫命人割掉绳子,只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罢了,以此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不过小小的一个婉仪,凭什么日日霸占着皇上不放?要说心肠歹毒,我如何比得上皇后娘娘!”郦昭仪情绪激动的说着。
    邓绥看着她情绪激动,一言不发。
    郦昭仪望着邓绥,继续道:“你可知道,自从你进宫以后,皇上便不再与我亲近。我喜欢珠宝首饰,他却全都往你那送。我怕黑,他却日日留宿在你那。我喜欢华丽服饰,他却什么都赏赐给了你。”
    说着,郦昭仪不禁湿润了眼眶。
    “所以你就要害死我的孩子是吗?”邓绥指着她,痛苦的吼道。
    郦昭仪挥了挥衣袖,激动道:“本宫说了,你的孩子不是本宫害死的,本宫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教训罢了,这笔账你应该记在皇后的头上。”
    “你什么意思?”邓绥注视着她,问道。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郦昭仪下的毒手,哪里曾想过是皇后。
    “你腹中的孩子一向平安,你当真以为不过摔一跤就能让你滑胎吗?你可知道,皇后其实早早地便派人在你身边动了手脚,所以才致使你胎象不稳。本宫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真正的凶手是她。”郦昭仪看着邓绥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直戳向邓绥的心,她的心尖都在颤抖着。
    “不……不可能!自从怀孕以来,我入口之物便都有太医查看,不可能有人动了手脚。”邓绥摇着头,不敢相信。
    这皇宫中已经有太多的丑恶,她不想看着太清楚,可是事实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你的胭脂水粉,有不少都是皇后赏赐的吧!”郦昭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戳中的要害。
    不错,自进宫以来,邓绥所用的胭脂水粉不是太后赏赐便是皇后赏赐的,她从来没有过疑心,也从来不曾留意。
    闻言,邓绥应道:“既然如此,那当日你为何没有替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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