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朔沉思了会儿,然后朝齐妈轻声道,“你就告诉她,等我回来了,跟她一起去散步,她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她会听话的。”
上次她在病房里待了十天,都没踏出病房一步,这次和她说,她一定也会听话不出去的。
齐妈听他这样讲,顺从地点了点头。
厉南朔现在是什么情况,齐妈听海叔大概说了,心里都有数。
她就怕那个什么脑部分析结果出来的时候,那个结果,是上面的人所不愿意看到的,会对厉南朔的影响不好。
这一次可不是开玩笑的,或许会直接让厉南朔完蛋!
她这两天都胆战心惊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怕某一刻忽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她看着厉南朔,想问什么,又不敢问,也不知道问什么才好。
支支吾吾了几秒,厉南朔抬眸,扫了她一眼,眼底格外的平静,问她,“还有什么事儿吗?”
齐妈吸了下鼻子,低声回道,“小姐这两天嘴里口疮都长出来了,满嘴的泡,还是什么都不想吃,连着好几天了,没上得出大号。”
“我每天逼着她喝半杯酸奶,吃根熟透了的香蕉,还是没用,医生给配了药,吃了两天的芦荟胶囊,一点儿用都没有,怎么办呢?”
上不出厕所的感觉,确实挺痛苦的,厉南朔可以想象得出。
他叹了口气,想了下,回道,“那就给她配一瓶开塞露,假如今天晚上之前还是没办法的话。”
“行。”齐妈只是想跟厉南朔多待一会儿。
但是又怕对面房间的白小时怀疑,给厉南朔倒了杯水,转身回了白小时病房。
白小时盘膝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玩着手机,听见齐妈回来,抬头,用有点儿奇怪的眼神看向她,问她,“医生怎么说的呀?”
“医生给少爷打了个电话,少爷说,你一个人下去散步他不放心,所以等他回来了再说吧。”齐妈轻声回道,“小姐,你就听少爷的话,过两天他回来了就行了。”
“哦……”
白小时就猜,最终结果是,不让她出去,因为齐妈刚才就没打算让她出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想了下,朝齐妈眯着眼睛笑了笑,“那就先不出去吧,等他回来了再讲。”
“齐妈,我忽然有点儿想吃小馄饨,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食堂,还有没有小馄饨了呀,就算没有小馄饨,咸烧饼也可以,我嘴里全是口疮,苦的,难受死了。”
“行呐!”食堂离这里也不远,况且这是化疗以后,白小时第一次要求想吃什么东西,齐妈立刻积极地点头,“那等我十几分钟啊,马上就回来。”
“好。”白小时继续笑眯眯地点头。
齐妈穿了件外套,随即出门去食堂了。
白小时下床,走到窗户边上,看着楼底下,看到齐妈走出了医院大楼,才转身拿了桌上的手机。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了厉南朔的号码,然后拨了。
等了两秒,却传来一个机械的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厉南朔的手机是关着的,从前天开始就关着了,所以齐妈刚说,医生打通了厉南朔的电话,不就是在骗人吗?
她虽然这几天脑子不怎么好使,化疗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思考,杀死了不少她的脑细胞,但这么点小计俩,还是骗不了她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齐妈会联合厉南朔一起来骗她?
想了半天,除了之前厉南朔出的那件大事,她也想不出任何其它头绪了。
愣愣地在床沿边上坐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齐妈回来,带了刚出锅的小馄饨过来。
齐妈没看出白小时的异样,打开了小馄饨,一边笑着道,“正好,食堂在准备午餐了,张政委在给后勤部的人训话,听说小姐想要吃小馄饨,立刻叫人下了一碗热腾腾的!”
“那谢谢张政委了。”白小时低声回了句。
饭盒盖子打开,递到白小时面前的时候,白小时闻见那味道,忽然间又不想吃了。
心里又装着厉南朔的事情,一点点胃口都没有。
撇了下嘴角,低声回道,“齐妈,我闻着还是觉得有点儿化疗味儿,不想吃,你吃吧,你不也喜欢吃小馄饨吗?”
齐妈当真以为白小时还是没胃口,愣了下,收了起来,去给白小时削了个水果。
傍晚的时候,厉南朔的脑部分析结果差不多已经出来了。
军区原本的陈医生,过来给厉南朔做例行检查,给他查血压等常规项目,顺口就提了句,“专家那边的结果,马上出来了。”
厉南朔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看着旁边仪器的指数的时候,冷不丁,忽然这么问了句,“我前几次头痛的时候,你不就给我做过一回脑部ct吗?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是啊,所以长官平常一定不能过于劳累,觉得很累的时候,就得休息啊!”陈医生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回道。
“您这回头痛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前晚上,一直陪着白小姐做化疗,整晚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又去训练了,实在没休息得好,才会出现的这样的情况。”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我也觉得上面太夸张了,我就是昏迷了几个小时,就这么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了呢。”厉南朔轻笑了声,回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常规检查就结束了。
陈医生最后说了句,“但是我跟脑部专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的,我待会儿去学习学习,看看。但是上面担心长官身体派了人来,证明是重视您,长官就别管这么多啦!”
“嗯。”厉南朔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淡淡回了一个字。
他看着陈医生出去了,下床,走到窗户边上,往对面那幢医学研究大楼望了过去。
他倒是想知道,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假如是好的,上面那几个人,就真的对他放心了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防备了太多年了,害怕他,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