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递过来一面镜子,厉南朔放到白小时手里,道,“看看。”
镜子递过来的时候,白小时心里是拒绝的,难以想象一个推平头的剪头发,是什么手艺。
然而一不小心已经瞄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厉南朔给她剪的齐肩发,还带点儿自然的弧度,竟然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惨烈。
她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头发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做的吗?”
厉南朔认真思考了下,回道,“应该,几乎没有吧。”
“以前的军队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哪像现在,还有洗衣房,二十年前的军人,什么都自己做,除了伙食是食堂后勤部管的。”
但厉南朔也做过后勤部的活,所以他烧菜也烧得好。
白小时忍不住砸了下嘴,特别满足地。
厉南朔轻笑了声,拖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道,“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
白小时摸了下头发,已经全部吹干了。
于是乖乖躺了下去。
她望着床边已经站起来的厉南朔,他似乎要走的样子。
随即伸手,拽住了他手腕,“你今晚不睡这儿啊?晚上还有任务?”
“嗯。”厉南朔点了点头。
“你才刚回来,张政委怎么也不体恤你一下?你眼睛底下都长黑眼圈了。”白小时忍不住撅着嘴,心疼道。
厉南朔朝她笑了笑,反手轻轻挣脱开她的手,然后转身,凑近了,把她两只手都塞进了被窝里,顺势亲了下她的干裂发白的唇。
柔声道,“但我现在不走,等你睡着了再走。”
白小时知道自己没法留住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乖乖缩在被窝里,看了他几眼,闭上眼睛睡觉。
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
厉南朔又多陪了她一会儿,看着她应该是睡熟了的样子,然后关了大灯,静悄悄起身,朝外面走去。
齐妈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他,“少爷的头还痛得厉害吗?”
厉南朔朝她摇了摇头,“幸亏上面来的专家技术高明,已经不痛了,再休养两天就行。”
说着,又顿了下,道,“你照顾好小时,其它的就不用多管了。”
“那行吧。”齐妈轻声叹了口气,“少爷有时候也该自己多注意身体,头痛的时候就得休息,不要过于操劳了。”
白小时赤着脚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
她听到了齐妈和厉南朔的谈话。
看到他们两人,走到了对面病房门口,厉南朔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推门进去了。
她看到了他头上扎着的绷带。
怪不得了,齐妈不让她出去,厉南朔就住在对面病房。
她眼看着齐妈转身回来,又转身,快步回到了床上。
齐妈进来的时候,走到床边,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床头灯也关了。
白小时闭着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睡。
不应该的,就算是厉南朔身体不舒服,怕她知道了担心,也没必要掩饰得这么夸张。
除非是,他这次头痛,事有蹊跷。
前天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人摸他的脸,肯定是厉南朔无疑了,那天齐妈说他出差了,他就已经住到了对面病房。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厉南朔这么谨慎地做事。
一旦他开始谨慎起来,肯定就会有不小的事情发生。
厉南朔在对面病房,开着一盏床头灯,看着张政委送来的几份文件,眼睛盯着文件上的字,心里想的却是别的。
上面会派专家来查他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下一次可能借口就是,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后遗症,冠冕堂皇的命令,他没法违抗。
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了。
他翻了下一页,看到文件上偶然出现的一个人名,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直到他被捕前一刻,还站在他这边的,财政大臣。
其实对付他们的办法多得很,只是因为之前,他没能狠下心对付他们,才会造成今日这种情形。
明年三月份之前,他们肯定会动手搞他一次,以保下一次选举万无一失。
毫无疑问的,他们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他这次,要抢在他们之前下手,以求自保。
五天后,白小时换好了出院服,护士却又推着个推车进了她病房。
白小时一看到护士,脑子都大了,直勾勾看着护士,问她,“要干什么?”
护士忍不住笑,“我们又不会吃了白小姐,就取个指血,很快的,几秒钟就行了。”
白小时这几天虽然身体恢复了很多,但是内心格外的脆弱,取指血比抽她血还痛,一想到,心里就特难受。
她垮着一张小脸,轻声问,“可以放过我吗?”
护士听她这么说,一下子笑出了声,“让厉长官听到,还以为我们要绑架白小姐还是怎么着呢!乖啊,就几秒钟的事情,再等个十几分钟,验血报告出来就行啦。”
说完,不由分说,抓起白小时的手指,对准她的指尖,快很准地戳了下去。
自从化疗之后,白小时最怕的名单里,就多了一个名词:医生。
排在第一个的是厉南朔,第二个就是医生。
戳进去的瞬间,她像是本能反应似的,眼眶跟着一酸。
厉南朔取了出院报告进来,正好看到白小时哭,又看到护士手里拿着指血瓶子,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白小时看到他进来,立刻假装若无其事地,飞快地抹了下自己的眼睛,以为厉南朔没看见。
厉南朔看着她的小动作,没吭声。
随后走到护士身边,道,“血检就留在你们这儿,等下次过来再一起给医生。”
“就十几……”护士说到一半,没敢说下去,点点头回道,“好的,知道了长官。”
厉南朔又低头看了眼白小时,问她,“请问白小姐,今天有没有预约?”
白小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做。
于是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啊。”
“她可以坐飞机了是吗?”厉南朔再次向护士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