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公会外已被古战车、远古机械坐骑占满, 远处高空上还有不少人族强者赶来,其间不乏域主, 恐怖气息叫人胆寒。
医师公会大堂内人满为患, 有的鹤发童颜,有的老态龙钟,有的宝相森严,有的和颜悦色, 均是人族不世出的大能,而今却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医师公会门口,排队进入。
这阵势倒是把银莲狠狠震慑了一把,当下心惊肉跳:“莫非那吴骇竟有如此背景, 医师公会为了保下他,竟不惜请动这么多位人族巨擘, 齐聚医师公会!?这些王朝老祖就不担心老巢被端么……”
“不对,吴骇只是个二星帝医,而秦王朝虽然不错,但也只是冉冉兴起的新星,远没有这等魄力,那是为何?难道是为了月神子而来,可一个病恹恹的月神子,恐怕也没有这个情面……”
医师公会元老忙着招待远道而来的诸位大能,根本无暇顾及那位兽族古药师,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应付被淘汰出来的医师,而银莲已经等了半晌了,他道:“银莲小姐,出口在这边,这边请。”
“少给我装傻!”银莲道,“医师公会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给兽族古药师部落一个解释!”
长老客气地说:“可你在考核过程中公然用外来药剂,违反规则,所以失去了考核资格……”
银莲震惊不已:“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兽族古药师规规矩矩治病救人,可那吴骇骄横跋扈,肆意妄为,竟害死我大哥,你们人族小医师胆敢对兽族古药师无礼,甚至逼死古药师!你们难道不管么!”
医师公会元老道:“不好意思,我不太理解,请问是哪位兽族古药师?”
“你长了两只眼睛,你没看见么,我大哥他……”
“他怎么样了?”
“死了。”
“……”医师公会元老道,“请问是考核地医师杀的么?”
银莲道:“不是他杀的,却是他间接害死,有记录灵石为证!”
医师公会元老道:“如果在考核中杀了医师,立即淘汰!我们保证,一视同仁,绝不宽容。”
银莲道:“可他现在并没有被淘汰,他还在考核地里!”
医师公会元老沉吟片刻,说:“那就说明他并没有违规。”
银莲道:“可他害死了兽族古药师!”
“这个,真不归我们管,你也看到了,我们实在忙不过来。这样吧,等他出来以后,您去找他,当面对质,毕竟是在考核中,你不能再进去,而我们也没权让他出来。”
“叫你们医师公会会长出来!就说古药师银莲有要事找他!”
“这个,这个……会长暂时不在医师公会。”
“他去哪儿了!”
“不便透露,但确实不在。”
“你们是存心气我么!”
“不敢。我们哪敢存心气古药师大人您啊……”元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传音,便回道,“好的,我立刻过去。对不住了,银莲小姐,您看医师公会今日确实挺忙的……”
如果放在平时,他或许会提心吊胆,殷勤很多倍,但眼下有这么多大领主、域主在,就算是兽族古药师也不敢公然撒泼乱来。
医师公会元老忙前忙后,脚不沾地,被晾在一旁的银莲气得七窍生烟:“走着瞧!不会就这么算了!等死吧吴骇。”
巨擘聚集的殿堂,熙熙攘攘,医师们忙着为他们检查和登记,又恐惹怒了这些大能,各个愁眉不展。
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事呢,事实上,还真和吴骇没多大关系。
“能增加寿元的药丸!”
“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我就不信!我平生最恨这种哗众取宠的骗子,快让我进去拆穿那个骗子的花招。”
“老夫最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恐怕是有疾病爆发的征兆,现在申请参与医圣考核还来得及么?!”
“堂堂大领主,哪需要吃饭睡觉,你们都没病没疾,只有我,我头上长斑,才最需要进去医治的!”
“屁,你这明明是画上去的……”
“不要吵!!都不要吵!!让我来!!我愿意舍己为人,以身试药。”这些大能难得出来一次,但由于大限将至,已然无所畏惧,谁也不愿就此黯然离世,如果真能再多活个几百年上千年,有机会踏出那一步,将是整个家族、王朝,乃至整个人族的大幸。
只要能多活些年,哪怕是毒药也敢吃,更不用说炼制出此药的不是别人,而是炼制出奇迹般的洗血圣丹且已确定有效的浮屠。
“已经截止了!考核地病患征求,早已经截止了!”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免费的神丹目前只有一枚,你医师公会近水楼台,早就派人进去了,所以才拦着我们不让进。”
医师公会元老咳咳咳,事实正是如此。
话说回来,浮屠和吴骇分开后没多久,遵循直觉,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墓地,被白光吸引,主动推开了守墓人的大门。
那位守墓人双目紧闭,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处在化道的边沿。
“应该没有别的病吧,我只能救快老死的人。”浮屠犹豫不决,对方却霍然睁开了眼睛,声泪俱下,“我乃时空境大领主巅峰,感悟时空境至今已经数万载,只差点火候,时间法则就能突破,眼见着大限将至,却不知如何是好。我没有别的疾病,只要能续命,恰好解燃眉之急!”
浮屠何许人也,怎么说也是活了无尽岁月的大能,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对方睁眼的一瞬间,似有精光闪过,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更何况这也太巧了,他跟吴骇观点一致,将死之人在考核地应该很难得一见,而眼前这位,简直跟送上门来的一样。
浮屠犹豫了下:“我恰恰好就只能给将死之人续命,你真的快死了,没别的病?”
守墓人掀开衣摆,说:“你看看我,腿都只剩半截了!”
“那好吧,我正好需要,你恰好出现,你我也算有缘,那我就给你了……”浮屠正要掏出丹药。
“且慢。”一声苍老的声音直入浮屠脑海。
地面隐隐有些起伏,一只枯槁的老手从坟地里伸了出来。转瞬破门大开,阴风滚进来,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此人的手就像白骨上铺了层皱巴巴的皮,看起来比有血有肉的守墓人苍老多了。
守墓人眼皮一跳,也是吓得不轻,心说他只是随便找了处坟头,确定没有活人,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活人呢。
“给我吧。”极尽苍老的声音说道。
浮屠看见干尸就兴奋:“可我只有一枚续命丹,你们两个人,没法分。要不一人一半?反正没有行医值。”
“谁说没有?”干尸回答,“死亡大于疾病,你若能治好死亡,自然是头号大病。”
浮屠眼睛亮了:“当真?”
“不,别听他乱说,死亡确实不算病,你给谁都不会有行医值,但我已经开始化道,你如果能让我恢复正常,外面的人看了,也就知道你丹药有效。”
“行医值,我说有就有。”干尸说。
“你凭什么这么说?”守墓人反问,“您到底是什么人?”
“就凭我是……”干尸咳嗽了声,改口斥责那守墓人,“你化道,只是因为你不知足,你随时都有可以突破成域主,只要成了域主,寿命自然会增加,可见你的‘病’并不算高级,而且就算多几十上百年,恐怕也难以再有突破。而我就不同了,我大限已定,不可更改,救我难度大,行医值更高。”
“你是域主!”浮屠道。干尸并未否认。
“我不相信会有行医值,如果他是骗你的呢!”守墓人说。
“这药,你就让给我。只要我能多几年生机,我不会亏待你,否则……嘿嘿。”
守墓人听到这怪异的笑声,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由重新打量这位裹在黑袍中的域主级强者,心里有了个猜测,不免突突直跳。
实力不如人,守墓人没办法,就说:“好吧,算我倒霉,你给他吧。”
浮屠也觉得这口气甚狂的干尸不是一般人,犹豫了下说:“算了,我觉得你们两个有古怪,既然真有行医值,那我就找个即将化道的域主吧。”
干尸不让他走:“域主级都是一个样,只要确定有用,行医值不是问题。”
浮屠迫于无奈,还是拿出丹药来。干尸服下丹药,就地炼化药力,身体缓慢恢复生机,看得那位守墓人眼红无比:“真、真的有用。”
守墓人默了半晌,又问:“行医值……”
“变了!!!”浮屠瞪大眼睛,盯着灵戒上陡然变化后的数字,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浮屠心道:“我赢了,哈哈哈我赢了!一枚丹药就能得到这么多,搞不好我能得第一!”
守墓人眼皮狂跳不止,心说不可能,他是医师公会元老,他能不知道么,死确实不算病,按理说不可能有行医值才对。除非添加规则,那眼前这人该不会是……
守墓人似乎猜到了眼前这位“干尸”的身份,很想闪身离开,可转念一想这位都带头破坏规矩,更何况他!?他还没服用呢!
浮屠道:“奇怪,你们两个考核地的病人,也知道行医值的事?就这么说起行医值,不要紧么?”还是说高星级病患不一样。
“我想到还有事,我先走了。”守墓人打算去突破,再不突破,他就要化道了。
浮屠盛情挽留:“你别走,你等着,我再给你炼制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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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飞灵城内一片惨淡,一位兽族古药师自爆,一位兽族古药师被逼离场,亲眼目睹这一幕幕的医师们内心的震惊和恐惧难以言喻:秦王朝帝医,吴骇,还是人吗!?
“扬眉吐气!早就看不惯古药师的行事作风,什么时候人类能让兽族古药师吃瘪,太解气!”
“解气个什么,兽族古药师做了什么?好心好意来给咱们治病,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完了完了。”
“吴骇多大年纪?居然这样对待兽族古药师!”
“……太小了,初生的牛犊不怕虎,难怪不知天高地厚。”
“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能当众做出这种事!像他这样当众威慑,外界全都看到了!他完全不把兽族古药师放在眼里,就不怕兽族古药师报复么。”
“瞎操心,没看到月神子也在么,月神子当年可是跟古药师部落有大仇,他这叫投其所好,有月神子撑腰,所以有恃无恐。”
“我们还是离他远点为好,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被银莲抓来的十位病患一脸惨淡,纷纷摇头叹息,见月神子帮着他,也不想多说无用的话。
唯独吴骇还很高兴:“送上门来的高星级病患,省得我去找。”足足十位,这得多少行医值!
“把这十位全部治好,得第一应该是稳了吧。”吴骇琢磨道。
“只怕未必。”雷晟郑重地告诉他,“你知道赌局么……二轮赌局,若是某个人出其不意地赢了,却没有一个人押他,那么他所得名次的所有押注赌金,全归庄主所有。”
吴骇说:“你的意思是……”
雷晟说:“除了我以外,其实还有别的学徒隐藏着。”
吴骇问:“你知道是谁么?”
雷晟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有。可能不止一位。”
兽族的目的不一定是捞钱,但兽族古药师是过来捞钱的,原先雷晟也以为只有他一个学徒,但古猡的话提醒了他,说他第一轮没发挥好,暴露了也无妨,那么换言之,还有位被兽族给予厚望的学徒。
那位学徒严格按照古药师期许的那样,第一轮考核名次一般,只怕现如今行医值也不怎么样,考核地前一年不显山不显水,一旦赌局定下,那人就会开始行动。
雷晟道:“若是不信,你问最后那位兽族古药师。”
白图真的怕了,一开始怎么也不说,最终扛不住折磨,坦白道:“学徒也分级别,越有名望的古药师,他的学徒在古药师部落的地位也越高,我们三个不算什么,过来只是配合上位者的赌局,做个惹人注目的幌子罢了。那位才是关键,他不主动联系我们,我们也找不上他。”
至于余天成,那是百多年来在古药师部落底层开始摸爬滚打,他们见过的。再加上余天成公然抗令,第一轮发挥得太过,让古药师记上了。按照命令,三位古药师不可以妨碍学徒考核,但暴露太早的余天成,也就无所谓了。
白图真恨不得把余天成捏死:“早说你来历不明,不可信任,一轮考核就看你不对劲,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雷晟面色难堪,尽管他在古药师部落过得凄惨,但至少学到了东西,若不是古药师栽培,也没有他的今天,他内心深处还是感激的,只是……
吴骇说:“他是人族,人族与人族为伍,天经地义,依我看,那几个隐藏着的兽族古药师学徒,才是不折不扣的败类,跟兽族人奴是同等货色,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