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圣血吗？”
    将磨砂的水晶瓶放在手心，程海的眼前出现了系统的提示。
    “被污染的圣徒之血（小份）：初代圣徒犹大的精血。”
    “物品等级：a级。”
    “主要特性：强化、极不稳定、非选中者使用效果减半。”
    “说明：这是一份被污染并稀释过后的半成品，如果不想灵魂被炸成碎片的话，请谨慎使用。”
    粘稠的血液被黑色的液体包裹着，像是被猛兽撕咬的猎物，翻滚不止。
    就如系统给的提示一样，瓶子里的圣血极不稳定，将其吸入体内，无异于吞下一枚炸弹。
    不过，这对一头巫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们和纳斯一族有点像，将灵魂存放于自己的命匣内。这具身体就算是炸了，花上一些时间一样能够复活。
    虽然程海不算是一头真正的巫妖，但神降的身体受创过重会自行解除形态。到那时，圣血的负面影响会被分去一大半，甚至还有可能会随着莱斯的身躯一同离去，不足为虑。
    “我开始了。”
    程海对着耐萨利一笑，将圣血倒入了自己的掌心。
    耐萨利面色不变，默默地带着莉莉丝走到一处，并撑起了屏障。
    阴冷的感觉从掌心袭来，并在那一瞬冲上了程海的脑海。
    冷！
    非常的冷！
    哪怕是敢把自己的灵魂冰冻起来的程海，也感受到了一股令他颤栗的冷。
    炽热的圣血混杂着不知加入过多少堕落灵魂的黑色浆液，简直如同往浸泡了上百年的铁锈里加入魔鬼辣椒粉，然后冰镇过后一口闷的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程海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就被搅成了浆糊！
    “果然，即使圣血被污染了，其中的力量被牵引出来之后，还是对黑暗生物有着极强的进攻性。”耐萨利感慨道。
    “毕竟圣血选中的人是十二圣徒，即便是完全污浊了，它也不会轻易臣服于不适格者。”莉莉丝附和道。
    “不对劲，这些东西怎么没法压制下去！”
    程海的灵魂此时正被红黑相间的暴戾能量包围着。这些本应是用于强化灵魂的大补之物，因为其相互冲突的特性，在他的灵魂里发生了连环的爆炸。
    见此，莉莉丝忍不住问道：“他能活下来吗？”
    明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程海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吸收，这份胆气让她产生了一丝好感。
    当然，也仅仅是一丝。
    “不知道。”
    耐萨利面色凝重地观察着程海的变化。
    圣血在不断地爆炸，飞溅的污秽之力也在腐蚀着他。仅仅过去了一秒，程海的灵魂已经支离破碎。
    “不行，污染到一半的圣血比原版的还要难以控制，我得想办法把他们打散！”
    程海喃喃自语，冷静地鼓荡起法力，吸引着寒气相继涌入，试图压制圣血的肆虐。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佳，精神也难以集中。寒气与圣血碰撞之下，小规模的沸腾顿时转化成了更大的爆炸。
    “嗯！”
    程海闷哼一声，头骨猛然炸裂，凛冽的寒意之潮在密室中掀起了风暴。
    “呵，忍不住反抗了么？也不过如此。”耐萨利冷笑道。
    这种硬碰硬的做法只是单纯地消耗圣血的力量，而不是吸收，浪费至极。
    如果程海只有这种应对方法，事情就会变得很无趣。
    “不，大人你看！”
    莉莉丝一声惊呼，却见程海的灵魂上产生了几道气旋，分散着爆炸的力量。暴虐的圣血似乎也因为这股力量被分成了几份，分别涌入了程海的灵魂各处。
    “吸收了？！”
    耐萨利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海制造的气旋改变了爆炸的风向，将被污染的圣血和未被污染的圣血分开，然后轮流进行吸收。
    可问题是，程海是一个亡灵，分离出来的纯净圣血不是应该会对他发动更猛烈地攻击吗？为什么能够吸收呢？
    “难道……他不是纯粹的亡灵？”
    耐萨利眉头紧皱，隐约猜出了一些端倪。
    再看程海，他的脑壳虽然炸裂，然而灵魂依旧存在。
    就和耐萨利想的一样，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发动神降之后，他的灵魂是以莱斯作为主体，自己仅为意识体的混合型灵魂。
    在将圣血分离之后，他刻意引导圣血找到属于本体灵魂的一角，并进行吸收。
    虽然程海的本体是一名死灵巫师，然而他施法的能源都是现取现拿的，并不像亡灵法师那般储存着邪恶的法力。相反，在教纪幽竹之前他自己也修了一段时间的仙，勉强达到了入门，修出了几分浩然之气。
    所以，在正邪力量的判定之下，他姑且还算是个正面角色，圣血这才没有继续对他的灵魂进行攻击。
    不过另一边被污染的圣血就不一样了，虽然它们已经经过污浊仪式的堕化，但让莱斯吸收起来还是够呛。
    真要形容，大约就像是抽烟和抽鞭炮的区别吧。
    前者可以让烟鬼得到暂时的满足感，而后者只能在一身的痛苦之中获取到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的“好处”。
    可以说，耐萨利他们探究的这种强化方式，弊远大于利，根本不是寻常亡灵能够扛得下来。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依旧在继续，程海身上的骨头崩断了好几根。但在圣血的作用之下，他的身体忽然泛起了一道圣光。
    仿佛是一泓清冽的温水，让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的伤口得到了一丝抚慰。残破的灵魂得到了补充，连带着肢体也在缓缓地修复着。
    肋下传出了“吱呀”的声响，随后是一股酥酥麻麻的酸痒之感。
    迷蒙的圣光驱散了污秽，在耐萨利惊愕的目光下，程海断掉的骨头开始愈合，甚至开始生长出血肉！
    “成功了……”
    程海的嘴角微微一扬，感受到了面部还未生长完成的肌肉纤维。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健康而有力。交杂的血管顺着心室延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向身体各处。
    随后，程海长出了眼睛、长出了喉咙，也长出了……
    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