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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那箱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炫目异彩的大小宝石,还有新奇的玩意儿。周玉芳蹲在箱子边认真地挑拣着。周欣并不上前,只坐着配合着周玉芳说话。
    于氏见赵令然也不上前,眼神示意周欣快点过去挑。
    “赵小姐别客气,都是小玩意儿,不值钱的,拿着玩。”
    很巧合的,对这里的一切极为没有见识的赵令然,对小玩意儿特别有免疫力。这一切要归功于修仙门派都有很多的机巧小玩意儿,灵石灵宝的。她小时候就是这些东西堆里面长起来的,所以后来她长大之后觉得,比起冷冰冰的东西,活着的会呼吸会逃跑的会大哭的家伙们更好玩!
    这家伙始终牢牢记着今日是来干什么的,所以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糖衣炮弹!
    屋子里跑进来一个侍女,凑在于氏耳边说着什么,于氏状似恼怒,呵斥那侍女,“叫他们等着,有什么急于一时半会儿就要回去的,我这儿正有贵客呢。”
    于氏的音调是压低的,可声音却是正常语调,话音丝毫不落地传到了赵令然耳朵里。
    若是放了平时,这家伙才不会搭腔,即使那话很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
    “您有事便去忙吧,我不用陪着。”赵令然放下手里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浅笑道。
    若是有熟悉赵令然的人在场,便能明白这家伙不怀好意的笑容。可在场的个个心怀鬼胎且不了解她,只以为她是上当了。
    于氏面露为难,“这样吧,芳娘跟母亲一起去,你外祖母家的管事,你也该见见了。”
    周玉芳有些不愿意,可母亲发话了,又不能推拒。
    “欣娘好好招待赵小姐,带她去你的屋子里坐坐。”于氏临走前,还不忘再次提点周欣,“你们俩看中什么都拿走。”
    赵令然首次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跟在周玉芳身后,犹如影子的侯府四小姐周欣。她是三房的庶女,许是长得肖母,瞧着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尤其是低眉的样子,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绵羊。
    侯府的嫡出小姐,从玉字辈。而庶出小姐,则无讲究。
    物品的主人走了,周欣和赵令然便也不便多留。
    “要不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赵令然起身,前脚已经跨出了门槛。
    在赵令然看不见的角度,周欣忽然瞳孔紧紧一缩,提起裙角追了上去,柔声问,“令然,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吧?”她似乎极为不好意思,“我也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赵令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欣,久到周欣几乎以为赵令然已经发现一切了,可下一刻,这家伙得意又自负地出声,“不用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想和我黏在一起!带路!”
    如果赵令然纤细的我腰肢下面长出一条尾巴的话,那么它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周欣的院落很小,但布置倒也精巧,一看便是一个闺中女子的卧房。
    床榻边上,有一小几,上面摆着一副未完的织绣作品。赵令然定睛一看,画上的女子芊手撑于下颚,另一手执一树枝,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如有烟雨朦胧绕其周围,微微颔首浅笑,薄唇一抹浅笑如点睛之笔。赵令然越看越眼熟,“我?”
    “对不起,”周欣温言软语,手上的热茶朦胧其神情,“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绣了你。”
    画上的女子看来休闲自得,每一针的笔锋都似乎很柔软,如这绣者十分怜爱图中之人。
    “你真奇怪。”赵令然接过周欣的茶,抬起左手袖子,转过身去,爽气利落地将茶一举……倒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今日赵令然身着湖蓝色杭绸长裙,双臂宽袖大摆,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收身腰带,只显得那楚妖盈盈不堪一握。
    “你们人真是太奇怪了。”赵令然感叹道。
    “哪里奇怪?”周欣见赵令然那么爽快地喝下了她准备的茶,笑容更真诚了一些。
    “哪里都奇怪。”赵令然坐下,摆弄着桌前一个灯饰。
    “眼前就是中午了,令然不如留下来用午膳吧。”
    “不用了,今天府里的菜是我特别吩咐的,我要回去用午膳。”赵令然琢磨着,应该用不了多久,能回去吃饭。
    周欣见着眼前的赵令然一双美目,越来越迷离,渐渐透露出水光。
    “我有些头晕,我要先回去了……”赵令然步伐紊乱地往外冲。
    “令然若是不舒服,便睡在我这里吧。”周欣一把抱住欲冲出去的赵令然,“来人呐!赵小姐不舒服,还不过来扶着一些。”
    屋外早就侯着的丫鬟们冲进屋内,一双双手如雪花般纷至沓来,朝着赵令然从头罩下。
    双目紧闭的赵令然被安置在床上,屋内的人很快全部抽离,只听得屋外窃窃私语。
    床帐内安置的绝色少女,三千青丝柔柔地散于枕巾之上,肤如凝脂的小脸深深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双颊呈鲜嫩的粉红色,犹如晶莹的石榴粒压成的果汁。她双目紧闭的样子看着十分稚气可爱,瞧着不仅没有攻击力,而且没有半丝棱角,全然看不出这么一个小美人醒着的时候是如何把顾大人气得七窍生烟的。
    “小姐!”一名劲装女子从窗户外翻滚而入,转了一圈落到少女身边,沉着嗓子在少女耳边轻唤。
    赵令然立刻睁着黑葡萄般的眼睛转头,嘴巴往窗外努,示意她出去。
    “小姐!这样太危险了!”劲装女子,名唤阿落,见赵令然没有晕过去,喜出望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又见这小祖宗还不肯走,“咱们回府告诉大人,大人会处理这承庆侯府的。”
    “处什么理呀,我自己玩儿。你快出去,人来了。”赵令然柔若无骨的小手摩擦着床被,满不在乎的淡定模样倒是很能安定人心,“再说了,你没见大叔都按兵不动吗。”
    “咔吱——”门被从外至内推开了,刻意放轻的脚步越来越近,撩开一道一道帘幕和床帏,终于得见床上躺着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又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太过惑人心神。如此难得一见的美人,躺在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且任施任为。
    男子将手颤抖着伸向少女的衣领。
    没有预想中的香肩,没有柔软的肌肤。
    他的手被擒住了。
    原本应该是昏迷之中的少女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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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猴子称大王(下)
    顾月承离了京,顾府没有能制约赵令然的人了。白叔只会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叫着小祖宗。前些日子,赵家跟来的老仆阿袁,也回三水镇了,毕竟祖宅还要人看着呢。
    所以现在的顾府,用一句话概括就是: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嘿嘿。”
    青年男子的手看看碰到赵令然略略大开的衣领,幅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锁骨回来都还有一段距离,他的手被一只小手如鹰爪般擒住。
    手背上如刀刮的疼痛牢牢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心底陡然升起“赵小姐不应该已经昏迷了吗?”的疑问,下一瞬,他被床上腾跃而起的赵令然一把掀翻。
    自己“昏迷”,这男子出现,手脚不干净地直接去掀女子的衣领,赵令然想,绝对不会打错人了。
    这家伙想这男子必定就是于氏口中的三房庶子,不是个好人,下手自然很是不轻,抡着拳头招招往柔软没骨头,打起来手不疼的地方去。
    承庆侯府年轻一代,在府中大环境下,皆是从小就被压着读书,公子们即使不说全无缚鸡之力,那也必定是没有半分拳脚功夫。
    说来,他算是赵令然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暗卫之外,第一个见过她动拳头的人。
    周旦,周欣的同母哥哥,被掀翻在地上,仰视着那蓝袍少女,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不由地往后退去,退至墙角,已比无可避。
    明明是那么美丽的脸庞,优雅的仪态,和煦的笑容,温柔的眉眼,书香的气质。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嫡母形容的一摸一样。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二人现在是这么这么一副形态。该躺着的人站着?他只觉美貌之下是一头舔着血的野兽,而现在这野兽已经破皮而出,朝他露出了血盆大口。
    周旦的心已经沉到谷底,止不住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盘绕上升,在他后背阵阵发凉。
    赵家小姐不仅没昏迷,而且似乎会武?
    周旦的脸上显出诡异的红晕,声音干涩难听,“小姐……”
    赵令然面无表情,双眼几乎没有焦距地冷冷地看着周旦,而后,扬起一个让周旦几乎想尖叫的笑容,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周旦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然后像被甩风筝一样甩到了墙上,后背如觉被泰山压顶,又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口鲜血从空中喷出。
    赵令然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照着他不是要害却极疼的地方一下一下下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拳头如雨点落下。
    那场景极为可怖,貌似纤弱无依的少女,铁拳一拳一拳砸在躺在地上的青年的身体上。那青年被打得进气多出气少,汩汩的鲜血从嘴里往外吐。
    这家伙觉得可以叫外面紧张侯着的人进来了,于是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那椅子从木窗户里砸了一个洞飞了出去,变成了一根根残破的木头刺眼地倒在了院中。
    与此同时,三夫人正在汀兰苑中极力游说侯夫人到三房去。
    于氏这一反常态的殷勤模样,让包括侯夫人及大房二房两位太太在内,都极为诧异。又见于氏一脸喜色藏也藏不住,说的借口却是三房的欣娘突然昏迷不醒。
    于氏好不容易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周欣的院子里来,一踏进院子,却见仆役们脸色都不好,一脸茫然地看着院中那一地的木碎。
    房内安静地诡异。
    “老三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儿?”侯夫人见于氏的脸色不对劲儿,甚至隐隐有些苍白。当即也不用她带路了,指着丫鬟扶着往屋里去。
    赵令然歇着已经有好一会儿,此时正抱胸靠在墙上,脚下踩着的,是已经失血昏迷过去的周旦。
    侯夫人们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模样。
    赵令然低垂的眼眸随着脸一起抬起,手上还沾着血,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将满身是血的周旦向她们踢去。
    其实周旦流的血并没有那么多,这家伙为了增加视觉效果,将周旦吐出来的血均匀地给他刷了个遍。
    “啊——!”
    深闺中的贵夫人们就算工于心计,又哪见过这么直接冲击眼睛的画面,纷纷倒了一地,侯夫人更是双目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不晓得是眼前的景象太具有刺激性,还是她想到接下来侯府要面对的一个权臣的责难。
    人群中,于氏如木鸡呆立着,鬓角滋生出的点点汗滴沁透发丝,双唇如大病初愈的人一般全无血色,整个人如风中的稻草一般颤抖,眼神中透露出巨大的恐惧望着站着的少女。她尖细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贴身侍女的手掌心里。那侍女疼得尖叫出声,不过彼时屋内一片混乱,全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于氏心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完了,全完了!
    **
    信度城南城有一处是码头,南北往来船只,凡是要入京的,都要在这个码头上岸。无论昼夜,客船商人,络绎不绝。
    天长地久的,这里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酒家酒馆,迎接着天南地北的来客。
    信度城中,坊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南城的曲,北城的舞,西城的古玩东城的戏。
    所以说,南城聚集着京城最多的曲坊,当然,最好的曲坊也在这里,对于爱品曲的人来说,这里实在是个好去处。
    凡事开门迎客的,生意往往在日落了之后。南城的长袖坊便是如此,上午的时候,生意实在是清冷。
    官道上下来一叠声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男子连声的催促,一声“吁——”之后,堪堪停下了长袖坊挂着两个大灯笼的门前。从车厢里滚落下来一个小厮,恨不得两步当成三步使。
    长袖坊门前的护卫们阅人无数,一瞧他这个样子就不是来消遣的,弄不好还是来生事的,当即对视一眼,双双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的就往里冲!”
    那小厮说是急得满头大汗也不为过,活脱脱是热锅上的蚂蚁,拱着手,嘴里话如连珠,撒了一地,“小人主家是承庆侯府,家中出了大事,夫人请侯爷立刻归来主持家事,否则倾覆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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