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找到那家理发店的时候，里头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正围着个小桌子打牌。
    “两个k！”
    “炸弹！”
    温颜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模样：“请问，孙志明在吗？”
    她的声音很小，明明没有生在江南，却是纯正的吴侬软语，尾音咬得很轻，大概是有点紧张。
    牌桌上的人声音都很大，几乎没人听到那一句。有人又出了牌，对面那个人抬起头，才瞧见站在门口那姑娘。
    白色的棉布衬衫，胸前的口袋上绣了一只鹅黄色的小鸭子。底下穿的是一条黑色的棉布长裙，裙摆几乎要盖住脚踝。
    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子很旧了，却刷得很干净，上头还印着两朵娇嫩的花儿。
    那脚也小，小得让人一把就能握一块儿，可爱的很。
    里头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朝门口指过来。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回了头。
    三个男生，一个女生，旁边还有两个睡觉的。
    好半晌，才有个女生先回过了神，朝她走过来，问：“洗还是剪？染发烫发现在有活动……”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带什么感情，噼里啪啦，是早就背熟的。
    温颜还是站在门外，听她说完才开了口：“我找人。”
    找人？
    女生回过头，看了眼牌桌上的几个男的，才问：“找谁？”
    “孙志明。”
    几个男生眼里的光黯下来，倒是旁边的女生，八卦地拍了下那个睡觉的男生：“孙志明，醒了醒了，有人找你。”
    孙志明被人吵醒，眼睛都没睁，有些不耐烦：“找你妈，滚！”
    那女生也生气了，踢了他一脚：“滚你妈x，爱起不起。”
    那一脚大概踢得很重，椅子差点翻过去，男生从椅子上滚下来，站起来就要发飙。
    却听门口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孙志明。”
    他的动作停了下，转过头，温颜走进来，她没有他高，只好仰起头，“可以……出来一下吗？”
    孙志明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姑娘。
    他们这边就有几所学校，来做头发的什么样的姑娘他们没见过，可温颜这样的，倒是头一回。
    干净剔透，嫩得不得了，纯得不得了。
    她想单独跟他谈，旁边便有人起哄，不怀好意。孙志明转头瞪了他们一眼，往外头走去。
    温颜跟上去。
    她是来打听周曜的事，孙志明拧着眉，点燃一根烟：“你是他什么人？”
    “姐姐。”
    孙志明倒是知道，周曜有个姐姐，听说是班花，他没见过，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好看。
    周曜那种人！
    他吐了两口烟，温颜拧眉咳嗽起来。孙志明打量着她，一看就是好学生，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他笑一笑：“周曜的事我不知道，他借钱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那些人是孙志明给拉的关系，他自己也能得利。
    但他不会承认。
    “他借了多少钱？”
    温颜抬起头，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还有光，倒映着面前那个男人。可眉头拧着，虽然忍住了咳嗽，但还是不习惯这股味道。
    孙志明仍自己抽自己的，“怎么，你来给他还钱的？”
    温颜只穿了衬衫裙子，口袋里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不过，长得是真好看，孙志明的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里头的手机。
    见温颜回答不上来，他笑一声往后头走去，“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温颜见他拿出手机，摁了接听键。
    他往后走，温颜没有跟上去。也没瞧见他拨出的那个号码。
    “天哥，周曜那小子……有消息了。不是，天哥你别着急，那钱他还不上，但他姐姐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