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坐了多久,秦晚的肩头细小地抽动了一下。
程昱道:“你的朋友已经离开‘金柳’了,她让我转告你。”
“哦。”
“……”
“……”
秦晚的手指动了动,她将手握成拳,又松开。
“我在大学时代有两个朋友,一个是苏浔,另一个叫严蓁。”
“是的,就是那个被称为古典音乐界里最值得期待的新星严蓁,她成名得早,在肩负天才之名的同时也背负着天才才有的艰险,后来她无声无息地从舞台上消失了。”
“是我的原因。”
“是我让她不能够再站在舞台上了。”
说到这,秦晚的手指神经性地抽动了一下。
程昱想起了陪伴秦晚去听音乐会的那一晚,她的异常表现是因为触景生情?
正回忆着,秦晚的话将他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秦晚道:“不仅如此,我的另一个朋友苏浔也因此遭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都是因为我。”
这番话里,她透露的具体信息并不多,但传达出来的悔恨已经溢满。她仰躺在木椅上,双手捂住脸,程昱从她双手间的间隙,看到了她嗫嚅的嘴唇。
灰白的,仿佛被天空降下的暗幕感染。
这一幕使得程昱的胸腔发生了异动,无端抽疼起来。
他没有多想,双手将她圈入怀里。
她受惊抬眸,触及他眼中幽深如潭的情感,顿住了。
很久很久过去,她顺从地将头埋入他的胸怀。
“程昱啊。”
她的声音有点闷,“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在他们的协约当中,如果双方遇上各自喜欢的人可以随时解除婚约。然而,在这一刻,她很不想放手。
就算不爱,她也想独占那份内敛的温柔。
她想她坏透了。
第22章 掉马
从“金柳”出来, 秦晚跟着去了程昱的公寓。
刚进屋, 灯还没来得开, 她突然出其不意地推了身后的程昱一把,后者没有防备,被推得后退几步, 倚靠在门上。
没有留给他出声疑问的时间, 秦晚紧接着双手撑住他的胸膛,来回摁了几下。
“唔。”
程昱闷哼一声, 抓住了那双在自己身上点火的不安分的手。
就着这个姿势, 他微微低下头, 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双眼。
冥冥之中, 他们知道彼此看着对方。
静默中,秦晚的手挣开了束缚, 执着地在他的胸膛处来回点弄, 就像弹奏轻快的钢琴曲。就在程昱沉不住气,想要回敬她一二时,她又突然退后两步,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并打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刹那, 昭示着游戏到此结束了。
程昱:“……”
他半眯起眼, 不知是因为灯光太过刺眼, 还是因为其他。
而主动开启这场游戏又主动结束的秦某人一点没有表露出愧疚心,她的视线略微下垂,落在影帝腰部以下的某处, 探查到那里的变化无法遮掩后,她的眼中闪烁起点点星光。
“这是回敬你的。”她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小报复心,“明白为什么了吗?”
“……不太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捉弄他。
秦晚抬眸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沉声道:“衣服脱了。”
程昱:“……”
这似曾相识的话勾起了他的记忆。
他茅塞顿开,然后……深深沉默了。
这次是秦晚第二次来程昱家拜访,第一次她只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在上一次的拜访中,某程姓屋主的精神状态欠良好,言行举止欠正常,对她这位客人的第一句欢迎辞竟然是“衣服脱了”!
她不能接受那样辱没她的话。,因此,刚刚她的所作所为乃是出于她的报复。
有够幼稚的报复。
程昱明白了,也接受了。
他忍耐着身体里横穿乱撞的躁动,问:“气顺了?”
“顺了。”
私怨得了,顺畅。
程昱又问:“那我可以去处理了一下了?”他望了眼浴室的方向。
秦晚点点头。
程昱得到她的首肯这才往浴室走去,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他前脚走进去,后脚就跟进去了个小尾巴。
程昱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秦晚自然回道:“我帮你。”
程昱:“……”
“又是捉弄?”他问。
“不——”
话还没说完,秦晚被一只手臂大力揽进了浴室。
程昱压着她亲吻,仿佛报复她的捉弄一般,他吻得那么深入,似乎想要利用这种方式让她溃不成军,但就在她呼吸变得急促的时候,他又停止了攻城略地的侵|略|者行为,变得温柔而缠绵。
他的唇轻轻蹭过她的,缱绻温存。
“上次是我错了。”他道。
“嗯。”
“原谅我。”
“好。”
程昱微微扬起嘴角,将她打横抱起,视线微微下垂,落在她脸上:“你说要帮我?”他一副不许反悔的语气。
秦晚原本想说不反悔,但顿了顿,改口回道:“是互帮互助。”
她感觉自己现在也挺需要帮助的。
于是,两人在浴室里好好“互帮互助”了一番,最后,秦晚湿哒哒软绵绵地被抱出来了。
宽大的浴巾包裹着她,她就像孩子一样蜷缩在他怀里。
来到卧室,程昱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衣物给她蔽体,体型差距原因,她只穿他的上衣就足够了。
程昱不仅为她提供了衣服,连穿衣服务都提供了。
他捏着她绵软无力的胳膊给她穿衣,这一刻她乖巧得像个大宝宝。
穿好后,她翻个身,懒懒地趴在被面儿上,一动不动了。
程昱拍了下她的屁股,她应激似的扭过脖子。
“干什么?”
“被子盖上。”
“哦。”
只应不动。
她已然过上了慵懒的虫生。
程昱不得不又拍拍她的屁股以示提醒,这一次没有应激反应,她只是往旁边蠕动了两毫米,就又不动弹了。
影帝微不可查地小叹了一口气,把她整个端起塞到被子底下。
室内的温度刚刚好,秦晚蹭了蹭枕头,舒服得喟叹一声。
“程昱。”
“什么事?”
“傍晚时我说的那句话不算数,忘了吧。”
“……”
值得被秦晚再一次提起的话只有一句——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程昱心知肚明。
他眼神幽深:“那也只是你的玩笑话?”
听到那句话时胸中泛起的甜意已经一点不剩,苦涩慢慢从糖衣之下慢慢渗出来。
“是这样的吗?”他问。
秦晚翻身面朝着他,轻轻摇头:“不是的。”
“那就是情景所致,冲动之言?”
“不是的。”秦晚瓮瓮道,“那是我贪念。”
她拉高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仿佛想要遮住她丑陋的面孔,她的声音从被子底下轻轻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