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林帅洗完手,顺便上了个厕所,溜溜达达往回走,老远就看见,罗冠杰这个偏瘫患者,不知道是要跳床,还是要自杀,总之,千钧一发之际,他急忙大喊:“小心。”
林帅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去扶罗冠杰,下铺的索兰图听见林帅的声音,心中大惊,他可不能让林帅接这么大个人,最重要是,他不想让林帅和这个花瓶有任何接触,索兰图几乎出于本能一般,起身一把抱住罗冠杰的腰,俩人昏天黑地的摔在下铺上,好在罗冠杰没有什么磕碰,只是以为自己被人道毁灭,恢复意识后,自己竟然娇弱的躺在索兰图那个冤家怀里,他羞愧的恨不得当场吞粪自杀!
男人失节事小,丢脸事大,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还他妈以这种姿势,他觉得自己确实活够了,如果上天是嫉妒自己美貌与财富,那么他现在已经收回一样了,罗冠杰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何苦如此反复践踏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自尊心,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令人窒息的社会性死亡时刻。
短短几日,京城响当当的罗二少,一脚踏空坠入凡间,不仅掉进了绿皮火车,还钻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他想不通,如果他有罪他愿意认罪,但不是派这么一个人处处跟自己作对,还见证自己的形形色色的丢脸瞬间。这一刻,他低头了,悔过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去养猪,可是就算现在跳车,也晚了。
罗冠杰受伤的仅仅是自尊心,而索兰图撞的却是结结实实的身体,一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就算从位置不高的地方摔下来,毫无准备的压在身上,这要是换个岁数大的,现在120应该都快到急诊了,好在索兰图年轻,平时经常运动,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才让自己躲过一劫,即便如此,他也平复好半天,看着怀里还在装死的罗冠杰,才喘出第一口气:
“舒服吗?”
罗冠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问的说不出话,救了自己,竟然还调戏自己,看着斯斯文文,除了跟自己作对,嘴上也不忘记占便宜,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
他心一横,也好,这样就不用感觉欠了他,罗冠杰一抬头就对上林帅关心的眼神,林帅急忙拉起索兰图,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磕到哪里没有?”
“没事,幸亏不是你来接他,沉死了,差点没给我压断气。”
索兰图一边揉着被撞的生疼的胸口,一边看着林帅紧张的神情,心里十分受用,英雄救傻逼,能博美人关心,也不算太坏。
大哥收拾完刚才的垃圾,在一回来,这车厢突然热闹起来,三个年轻人似乎化干戈为玉帛,竟然坐在一起,大哥是个和事佬,总觉得多个朋友不是坏事,年轻人也没有什么大矛盾,于是赶紧就坡下驴:
“怎么了这是?小索是撞到哪里了?”
“没事大哥,别担心,就是这位帅哥好像不太会上卧铺不小心掉下来了,兰兰接了一把,没事,现在都好了。”林帅解释完也坐在床上。
“哎呀,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没怎么坐过卧铺,不打紧,跟我换一下,我正好不愿意坐下铺,害怕丢东西,还吵闹,我经常坐卧铺的,我上去。”
大哥十分善解人意,其实这张下铺是他亲自去车站排队买的,只不过他看这年轻人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而且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更何况自己在候车室还弄脏了人家的衣服,于情于理,他觉得都该帮一把。
罗冠杰刚才被索兰图接下,还能勉强说不欠人情,但是,被这位自己刚刚训斥过的大哥第二次以德报怨,他这脸皮说什么都有点挂不住,罗冠杰虽然草包,但是做人的羞耻心还是有的,至少,在自己不依不饶出言不逊之后,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能不计前嫌的帮自己,相比自己的锱铢必较,他怎么觉得大哥好像阔气的多?
但是,罗冠杰还是脖子一梗,道:
“不用,刚才是一个小孩绊了我一下,要不我就上去了。”
林帅虽然看不出罗冠杰和索兰图有什么过节,但是他却很了解罗冠杰上不去的难处:
“哎呀,你客气啥,你那身手老远一看以为是在挂腊肠呢,大哥愿意帮你,你就是遇见好人了,我们兰兰不坐中铺也是因为身高不合适,刚才大哥弄脏了你的裤子,这样一过抵一过,就算扯平了。“
说到裤子,罗冠杰和大哥同时有点不好意思,索兰图生怕罗冠杰这个偏瘫患者半夜下卧铺,在来一次成龙都演不出的动作片,难得也附和一句:
“大哥身手比你好多了,给你台阶你就赶紧下来,难道你想半夜把车厢砸出一个坑吗?”
几个人最终达成和解,罗冠杰睡了下铺,跟索兰图面对面,很快入夜,车厢灯就暗了下来。
罗冠杰一贯天塌下来当被盖,即便他爹住院自己被逐放的那几天,他也就是睡前象征性的愁了一下,他这人吧,要说一点优点都没有,那也不客观,他的内心虽然溃堤速度快,但是建设速度更快,而且会变着法儿,多角度全方位的开导自己,这世界上最没可能想不开的人,大概就是罗冠杰了,但凡,心眼小点儿都不可能在罗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回头想想,自己也挺牛逼的。
罗冠杰从不认床走哪睡哪,卧铺床虽然硬还窄,但是架不住睡前如此惊险的运动,加上旅途的困乏,他在回忆自己往昔峥嵘岁月的第十秒就失去了意识,伴随着火车轨道催眠的哐当声中,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罗冠杰似乎是睡前没吃东西又狂喝了不少矿泉水,夜深人静的车厢,除了偶尔此起彼伏的鼾声,车厢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熟睡阶段。
罗冠杰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恍惚之间他竟然没分清自己身处何处,直到想起自己已经远离故土,他也来不及悲伤,比悲伤来的更汹涌的就是尿意,罗冠杰急匆匆的来到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本想着速战速决,却没想到门从里面反锁提示有人,他刚要转身去别的洗手间试试,却在前面的过道处,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今天窗外有点月光,加上这里光线虽然不明亮,但是他马上就认出,这人是索兰图。
索兰图听见有人过来,他一转身俩人正好四目相对,气氛略显尴尬,好在谁都没有开口的打算,罗冠杰快要爆炸的膀胱让他举步维艰,他刚想在听听声音判断一下里面的人出来的时间,只觉得这厕所里似乎不是一个人,还在对话,一个男人说:
“宝贝儿,在快点儿,对,就是这儿。”
如此劲爆的对话,一下子把罗冠杰所剩无几的睡意一驱而散。刺激,真太他妈刺激了,都说城里人会玩儿,没想到坐绿皮车的人更会玩儿。
要不是网上说晚睡福利多,罗冠杰第一次坐卧铺就能遇见91帖子里的事,罗冠杰感觉自己运气似乎也没那么差,只是这种运气相比于此刻水漫金山的尿意,他踟蹰了,到底是色字当先还是人有三急,这个问题显然让他进退两难。
索兰图也听到了里面的异样,往这边靠了一下,刚要张嘴,罗冠杰急忙示意噤声,打扰别人幸福本身就不道德,此刻他共情心爆棚,更重要的是,第一次亲临现场听墙根儿,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罗冠杰一边祈祷里面的哥们早泄,一边又舍不得这样的活春宫。
罗冠杰听得津津有味儿,不知道是接吻还是别的什么不可名状的运动发出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激烈诱惑的喘息巧妙的掩盖在午夜的列车之中,罗冠杰感觉现在爆炸的不仅仅是膀胱,继续听下去他罗二少的优秀基因都要难以传承了,他刚想咳嗽一下提醒里面的人,结果,里面传出第二个人的声音:
“老公,舒服么,舒服就都身寸给我吧。”
词儿是好词儿,语气,氛围,拿捏的无一不是恰到好处,罗冠杰自己都承认,在床上他最吃这一套,就算是身经百战,他也有点承受不了这句话的冲击。
可是平时喊他老公的都是女人,而刚刚这个声音明显是个男人。罗冠杰刚刚还直冲下腹的气血一瞬间就在血管里凝固了,甚至还冻结了他的尿路,一时间他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本来意淫的是一对野合的鸳鸯,到头来变成了两个男人,他以前不是没听过这回事,他的狐朋狗友里也有这种人,只不过他不是,也从不往这个圈子里凑,刚刚还扛起传宗接代大旗的小小杰瞬间偃旗息鼓。
索兰图认床,又极其缺乏安全感,睡不着只想出来透透气,他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厕所里进去俩男人,还被迫在这听了一会儿现场直播,要不是光线太暗,这会儿,他肯定连脖子都红了,好在夜色掩护从脸上看不出太多的破绽,俩人正在相顾无言的尴尬对视,里面的情侣也解了急火,从容的拧开门锁,没想到门口竟然还站着俩人,这对儿“野鸳鸯”倒也坦然,大大方方的从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罗冠杰和索兰图,露出一副“出入平安”的表情,消失在车厢里。
直到俩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雷劈过的罗冠杰才再次活了过来,叫醒他的不是廉耻心,而是几乎骂娘的前列腺,他顾不得俩人在里面刚刚行过苟且之事,一边从兜里翻出所有的纸巾,拧开把手迫不及待开闸泄洪。
长吁一口气,水位下降,智商再次占领高地,罗冠杰根本不想触碰这厕所里的一草一木,他仿佛一个娘炮一般,翘着兰花指冲水出门,没想到索兰图竟然没走,还站在车厢连接处,想到刚才索兰图不知道在这听了多久,他不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他妈是不是变态,这里面是俩男人!!你在这听见过多久了?!?”
这话真的冤枉了索兰图,他真的是睡不着烦躁的出来透透气,谁能想到这么档子事就被他遇见了,不过看着罗冠杰气急败坏的样子,本来还想解释否认的他突然起了坏心思,道:
“哦?你接受不了?我觉得很有趣啊。”
罗冠杰仿佛半夜见了鬼,急忙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问道:
“卧槽,你该不会也是这个吧?”
罗冠杰以前认识的gay就算不是娘里娘气,多多少少也有点蛛丝马迹,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比自己还直的索兰图竟然好这口,一想到白天还倒在他怀里,这不是上赶着羊入虎口么?罗冠杰吓得脑门儿都出汗了。
“哦?害怕了?你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长得嘛,很对我脾气。”
索兰图一边说一边轻佻的摸了罗冠杰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