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并不是在问我,因为我眼看着他把手机插在了床头的充电器上,然后拨通了一串号码…… 我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但沈东白的语气是挺恭敬的,估摸着是个德高望重的医生。
我暗叹一声完蛋,这下要穿帮了,心里马不停蹄地在想着策略,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趁着沈东白不注意,真的再从二楼跳下去摔一次。
我想着,身体不由自主发了一个抖,拒绝了这个建议。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沈东白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朝他拉了拉,我下意识地朝后缩,警惕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放心,沈大哥不碰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怎么会忽然到了那么荒凉的地方,你在电话里说的夏小姐,又是什么回事?”
哦,原来是来了解事情的。
我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感情,才抬起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看向沈东白,语气弱弱地说,“晚上,晚上夏小姐跑进屋子的时候,我怕沈大哥你难做,为了不让夏小姐发现我,我只能从阳台跳了下去,谁知道好像有些扭伤了脚,我又不太敢乱走,只能在楼下草坪上呆着。”
“呆了不知道多久,我又不敢打扰你跟夏小姐,只好偷偷给你发了一条短信,谁知道沈大哥你很快就回给我了,你说下来接我……”
我慢慢叙述着。
沈东白的眉头皱了一皱,似乎是在思索他有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眉间的神色越来越不对。
自然是不对的,因为他并没有回给我短信,而是夏歌回复的。
“接着呢,你怎么又会出现在南郊孤儿院了,这里跟南郊可有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沈东白没想到自己有回过我短信,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在说谎,我的话里有破绽。
我冷冷一笑,果然是不相信我的。
第一个就是在怀疑我。
或许是他觉得,夏歌还没有胆子大到敢碰他的手机?
可是他错了,不仅仅是夏歌胆子大,连我都敢对他的手机为所欲为了呢。
我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接着,接着我在后门等你下来,可是,可是下来的人居然是夏小姐。她得意洋洋的,手里抓着沈大哥你的手机,她说,这是沈大哥你给她的,她说你要跟我一刀两断,让她来知会我一声。”
胡编乱造本来就是我的本事。
既然夏歌不在,我自然要把她使劲朝火坑里推。
沈东白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这一次他眼睛里还有凌厉的光芒,看起来是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被夏歌给碰了。
在我说话的同时,他也解锁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列表里,短信自然是空空如也的。
但是没关系,我十分适时且软弱的递上了我自己的手机。
夏歌可以删除沈东白的手机记录,但是她不能删除我的,她原本是框好了我被人给先奸后杀,然后毁掉我的手机消灭证据的,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能够鲤鱼翻身活下来。
那么我的手机,自然是有可以让夏歌万劫不复的证据。
沈东白就着我的手机看了一眼,眉毛一直在跳,是发怒的前兆。
那些短信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夏歌的阴谋。
“后来,她是怎么骗你去南郊孤儿院的?”沈东白的语气冷了下来,对夏歌也不再留情,提到她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凌冽。
我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沈东白,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沈大哥,我说出来的话,你不要怪我。”
“你说,沈大哥保证绝对不怪你。”沈东白的脸色阴晴不定。
夏歌居然会用我的孩子来威胁我,别说沈东白想不到,我也绝对想不到。
但事到如今,如果不坦白说的话,是不可能让沈东白相信的。
我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带着满满的忧伤,“夏小姐跟我说,我的孩子,我三年前那个意外失去的孩子并没有死,他还在南郊孤儿院里,明天就会被别人给领走了,所以我今晚一定要去那里找到他。”
沈东白诧异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不明意味的光芒。
良久,他才缓缓拍了拍我的手背,“微微,你听沈大哥说,你的那个孩子,早就在三年前死了,沈大哥见过他的尸体,所以,你不要再被别人骗了,我的傻丫头。一会儿来的那个医生是见过你的孩子的,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问他。”
沈东白的脸上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了我。
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夏歌框我去,想要害死我。
那些流氓也是夏歌找来的。
但是他嘴上不说,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凡是嘴上不说出来的东西,在心里酝酿的时间越久,爆发的也就越猛烈。
我反倒是楞在那里。
心里有不可以明状的悲伤在缓慢流淌着,流淌过身体的每一处,那一处就开始阴测测的疼痛,痛得销魂蚀骨。
撕心裂肺。
我的孩子,确实是已经不在了。
连沈东白这么细密的人,都见过我孩子的尸体。
那么,我确实不该再抱有什么幻想。
他这么残忍的跟我说出来,也是想要我断了所有的念想,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呵呵,男人呀。
只字未提会不会给我讨回公道,而是转头让我死心,这样的男人,何其残忍。
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楼下响起了门铃声。
沈东白的身体一个停顿,立刻朝外面冲了下去,着急到甚至都没有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脚朝下面跑了过去。
我一愣。
是那个什么医生来了吗?
心里的紧张越发的明显,但此刻又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好伸出手掐了一掐自己的脚踝。
正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两个脚步声渐次向上,等我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就正对上了何舒白那副如沐春光的脸庞。
我楞在那里,有些晃神。
倒是沈东白先开口说话,“微微,这是何医生,你认识的,他救过你的命,平日里我要请何医生来还得预约很久,幸好你们是朋友,这一个电话他就愿意过来。”
我只楞了一刻,就反应了过来。
沈东白不是因为担心我而特意请何舒白过来的,他是借着我受伤的缘故,又跟何舒白熟悉,所以特意打电话给何舒白。
这样就可以跟何舒白套个近乎!
原来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转化成利益,商人还真的是利字当头呢。
我在心里冷笑,却跟何舒白面上演了一场不是很熟悉的戏码。
我朝何舒白点头,“何医生,真的是麻烦你了。”
何舒白也一副很淡然的态度,走过来坐在床边,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拿捏着我的脚踝处,似乎是真的在认真的检查着。
我却从他掌心的温暖里,感受到了浅浅的笑意。
这种默契,真的很美好。
何舒白给我简单检查了一下,就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她的脚踝确实是扭伤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一会儿我先给她冷敷,过了四十八小时再热敷就没问题了,至于其他的小擦伤,上了碘伏就没事了,只不过,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如果这几个月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尽量不要再刺激她。”
何舒白从带来的随身精致小箱子里拿出了碘酒,一点一点轻柔的涂在我的脚踝上。
尽管他的表情是一本正经的。
但是我依旧看他看痴了。
这样温柔的男子,每一举每一动,都带着莫名的风范,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真不知道未来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会是谁,会有怎样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