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好了,不告诉他,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不过是流个产而已,哪里就有这么娇气了。
我冲何舒白轻松的笑了笑,让他觉得我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其实我的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只有我自己清楚。
那种从大喜到大悲的感觉,如同一下子从云端坠入了地狱里,烈火焚身,疼得撕心裂肺却不能张嘴说出来。
都是我自己造的孽。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我叶知微应该受到的惩罚,我不愿意让任何人来替我分担。
何舒白尊重了我的意见,由于考虑到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他特意找了医院认识的熟人,给我安排在了跟小桃子差不多同一天的手术。
这样也好,我不需要费心去找一个支开沈言池的借口,反而可以落得个自由,到了那天,沈言池的心思应该都在小桃子的身上吧。
就这样,我跟小桃子同时在等待着两天后的手术。
晚上还是照常回到了沈言池的家里,我不是第一次住进他的家里,但这一次却拘束的如同外人一般,明明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小桃子依旧是热情的不得了,叶阿姨前叶阿姨后的叫我,连吃饭也一定要我在旁边给她夹菜。
倒是沈言池,一回到家就把自己给关到书房里面去,一直到深夜都不出现,连晚饭都是保姆给他送进去的。
我之前也说过,从叶知心死在我们面前以后,沈言池对我的态度就彻底改变了。
我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两天我心里烦闷,但是这两个夜晚,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面,一直等待着沈言池回来睡觉,却一觉到天明,我旁边的那半张床都是冰冰凉的。
那种寂寞的感觉,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来。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小桃子手术的那一天。
我跟沈言池一起坐车把小桃子送到了医院里,小桃子开始做手术前的所有最后的例行检查。
在她即将要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小小的女孩子穿着小小号的病号服,拉住了我的手。
小桃子冲我展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说,“叶阿姨,等我手术成功以后,我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吗?”
我捂住了嘴巴,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的落下。
小桃子她,想要把我当做她的亲生母亲。
这对于我,对于沈言池而言,都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小桃子乖,只要小桃子答应叶阿姨平安健康的出来,你想要叫我什么都可以。”
“太好了,一会儿,我就是一个有妈妈的孩子了。”小小的女孩子欢呼雀跃着,丝毫不知道面前手术后的凶险。
我盯着她天真的笑颜,一时感慨万千。
小桃子进去以后,沈言池一直十分紧张的站在手术室的外面,目光不曾有一刻从手术灯面前移开。
我瞧着他担忧的样子,就不忍心再去打扰他了,只好悄然的从旁边退出去,找到了何舒白提前给我安排好的医生。
自然何舒白也是在的。
我跟小桃子的手术时间,差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不过小桃子的手术需要做很久,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沈言池会半途中来找我。
当然,如果他自己细心一点儿的话,就会发现我早上跟小桃子一样,一口早饭都没有动过。
手术应该空腹,不是吗?
何舒白把我带到了手术预备室里,我躺在有些坚硬的手术床上,看着头顶上冰冷的手术灯,有些恍惚。
原来,不属于我的,依旧不会属于我。
上一次失去孩子,沈言池不在我的身边。
而这一次,他依旧是不在我的身边。
我与他,似乎永远都不能够同甘共苦。
在麻药的效果下,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境里。
梦境里,叶知心的脸又再一次血肉模糊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一次,不仅仅是叶知心,还有沈言池,还有站在叶知心背后,一脸冷漠的沈言池。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可是未来得及我开口,沈言池就转身拂袖离去,似乎对我有着深深的不满。
我努力追上他,试图跟上他的脚步,但是却被叶知心拉住了手腕,“叶知微,你应该死,你应该跟我一起死,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挣脱不开,整个人疯狂的挣脱着,直到拉扯到了手臂上有些痛楚,我才惊醒过来。
抬手一看,我的手背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沁入心脾。
原来拉扯到的是点滴,针头处已经有了些许的血迹。
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抬眼看见的,就是何舒白有些苍白的脸。
我的嘴十分的口渴,只好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吃力的问他,“手术结束了?”
应该是结束了,我的头顶上是整齐的铝合金天花板,并不是手术室里那没有任何温度的无影灯、
何舒白示意我先不要动弹,我也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想要坐起来也做不起来。
怎么回事?
不是仅仅就一个流产手术吗?为什么会浑身无力?
何舒白叹了一口气,抚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我差一点儿救不回来你,你知道吗?”
我笑了笑,“怎么会呢,你的医术那么高超,哪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当初我流那么多血,你不一定把我给救回来了?”
何舒白摇了摇头,“不,就算我可以妙手回春,医院里属于你的血型不够,我也救不回来你。你在做手术的时候大出血,大概是上一次的子宫受到的撞击太严重了,加上三年前的伤口还没有好,总之很是凶险。”
我笑,有些苍白的笑,“怪不得呢,我做梦梦见叶知心要带我走哈哈哈,还好被你给拉了回来。不过我不担心呢,毕竟我是rh阳性血,虽然稀少一点,但总比阴性的要多,我的手术,没有小桃子的危险。”
何舒白大概对我还能笑得出来表示十分的诧异,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依旧在笑,“怎么啦,被我的乐观给感动了?”
他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低头轻声问我,“微微,是谁告诉你你是rh阳性血型的?”
“我上一次小桃子要输血的时候,我做血型检测做出来的。”我有些懵懂。
何舒白摇了摇头,“知道为什么血库里的血型不够吗?因为你跟沈夭夭都是rh阴性血型,你们两个人都在做手术,而同时都需要输血,但是这种稀有的熊猫血,整个医院的血库只有三袋,所以你差一点儿因此而送命。”
我被他这句话给吓了一跳,几乎要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撑着坐起来,“你说什么?我跟小桃子的血型一样?”
那就是说,小桃子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这,是真的吗?
真不是何舒白在胡编乱造?
我紧紧抓着他,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你没有骗我?”
何舒白的眼里,除了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残忍以外,其他都是满满的坚定,他点了点头,“我从未骗过你。”
我抓着他的手,松开了。
沈夭夭,小桃子,她,跟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她腿上,一样的伤口,她跟我一样的双眼,还有我对着她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来,原来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孩子,没有死……她好好的被沈言池给救下来了,甚至她还说,等她出来要叫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