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从小就是兄长撒气取笑逞威风的第一对象, 挨打受骂都是常事,所以见鄂伦岱气势汹汹地带了一帮家丁来学里,德穆赶紧过来通知他避一避。
三人往小门那边溜去。晋安不由抱怨:“你大哥这些日子不是忙着跟顺承郡王府的几个阿哥,比赛养鸽子吗?怎么又有空来找你晦气了?”
法海僵着脸一言不发。
三人急匆匆出了角门, 从小巷里出来上了正街, 却不巧刚好遇上鄂伦岱凶神恶煞地带着人从国子监出来。两拨人迎头碰上,鄂伦岱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人,对着法海提拳就打。
鄂伦岱竟然当街打人, 围观的人俱是一惊。只有承恩公府的小厮们面不改色,轻车熟路地站成一个圈,驱赶那些围观的路人。
“你!”晋安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德穆死死拖住, 意味深长地冲他摇了摇头。
人家总归是一家人,晚上还要进一家门。他们现在出手相助, 鄂伦岱这口气憋在心里,法海只会更受罪。
晋安双拳紧握, 猛地推了他一把:“快,快去步兵统领衙门报案!”德穆如梦初醒一般,拔腿就跑。
鄂伦岱揪住法海地衣领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喝道:“混账!你在我母亲的汤药里加了什么东西?!”
晋安一愣,突然想到那位佟格格之死,才知道鄂伦岱这场气是怎么来的。
法海一言不发,趁着两人距离拉近,突然猛地提膝向他腹部撞去。鄂伦岱始料未及,当即疼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家丁们赶紧围上来,扶了他。
鄂伦岱这下动了真怒,猛地挥开众人,取了腰间浸了桐油的乌金银头马鞭在手上:“给我按住他!”
法海眼中终于露出惊惧之色,只是强撑着不肯低头。
鄂伦岱居高临下,一鞭子正要挥出,却被人从身侧锁住了手腕。晋安一边暗骂德穆动作太慢,一边强笑道:“佟爷,你们骨肉兄弟的,有话好好说,何苦在大街上动鞭子呢?”
鄂伦岱挣了两下,死活挣不开他的控制,怒道:“给爷滚开!你算什么东西?球囊的,乌雅家要没有德妃,给爷提鞋都不配。”
旁边承恩公府的小厮也有会功夫的,上来两个人缠住了晋安。
鄂伦岱甩了几鞭子,法海还是一声不吭,越发让他心里火大,手上渐渐失了分寸,鞭子动得越发急了。
那铁鞭入肉的声音听得人背后发寒,围观的路人眼里渐渐露出惊骇之色,青石路面上留下血红的痕迹。就连鄂伦岱带来的小厮们也怕了。晋安擒住一人,喝道:“还不去拦住你们爷!真出了人命,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如梦初醒地扑上去,抱脚的抱脚,抱胳臂的抱胳臂,七八个人牢牢地把鄂伦岱锁在原地。
国子监的同窗们满面骇色,议论纷纷,当即就有一个人满面怒色地质问:“没王法了!国子监是圣人教化之地。你怎可在国子监门口责,责打监生?”
“国子监?”鄂伦岱冷笑,他素来喜武厌文,当着和尚不骂秃子,这话可犯了他的大忌讳了。他抬眼望着黑漆填金的匾额,冷笑着走到浑身是血的法海面前,高高抬脚,穿着厚重鹿皮马靴的左脚,对准法海写字的右手,狠狠地踩在了手腕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全程一声没吭的法海终于忍不住惨叫。鄂伦岱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不屑一顾地冷笑:“国子监?啊——”话音未落,一阵猛烈的拳风重重地砸在他脸上,鄂伦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击飞出去好几步远,重重落在青石路面上。
绣瑜今天做针线的时候一直眼皮子突突地跳。果然,没多久康熙就派人送了胤祚回宫,竟是梁九功亲自送回来的,绣瑜心里一跳,顿时生出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梁九功回道:“皇上让两位阿哥去外面桌席上,代他向裕亲王敬酒祝寿。王爷留了两位阿哥在席面上吃了些东西。康亲王、简亲王等几位王爷逗弄六阿哥,哄他喝了两杯甜酒。许是冬日天冷,桌席上的酒菜有些凉了,六阿哥吃了没多久就嚷肚子疼,上吐下泻的。皇上让随行的顾太医看了,说是小孩子肠胃不调,已经拿补脾益肠丸兑水吃了。皇上就让奴才先送六阿哥回来。”
胤祚经历一番折腾,已经睡着了。绣瑜忍住怒气,又请了何太医来给六阿哥把脉。何太医的诊断结果也差不多:“冬日天寒,吃了冷的东西,湿冷之气内滞于肚腹之中,容易引起肠胃不调。只要小心饮食就没有大碍。”
绣瑜忧心不已:“这孩子自从上次中毒催吐之后,脾胃就弱了许多。何太医可有调理之法?”
“娘娘若需要,微臣就开上一剂人参补脾汤。但是肠胃不调应当是以养为主,以药为辅,日后还是要注意饮食。”
绣瑜点头应了,在心里暗暗咒骂某个不负责任的爹。
当晚康熙从裕亲王府回宫,因为记挂胤祚就想来永和宫歇息。结果永和宫正殿一片漆黑,冷锅冷灶摆明了不欢迎人,门口守夜的小桂子一脸为难:“不知皇上要来,娘娘已经先歇下了。”
北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被拒之门外的皇帝裹了裹衣裳,莫名有点可怜。然而早上带着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出门,在康亲王灌胤祚酒的时候跟着夸口说,我满洲男儿自当从小练习酒量的皇帝,在孩子娘面前莫名有点底气不足。
康熙哼了一声,转头去了东暖阁。小老婆反了天,老子看儿子总没人敢拦着了吧?
康熙如愿以偿地进了内室,吩咐嬷嬷们不要点灯,在床前坐了借着月光细细看着儿子沉睡的小脸。
胤祚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红润的小嘴跟小兔子似的抽动了两下,不知嘟囔着什么。康熙不知不觉露出笑容,看到儿子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又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康亲王杰书做事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他为嫡长子请封世子的折子还是压一压吧!
康熙愉快地把锅扣到了康亲王头上,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二天,裕亲王酒醒以后,也被福晋西鲁特氏揪住耳朵埋怨了好一阵:“六阿哥才多大?你们几个灌了黄汤不醒事的,竟然拉着个孩子戏弄!我看你这个二伯父,日后怎么有脸在孩子面前充长辈!”
裕亲王也拍着脑袋连连懊悔:“真是喝多了。都是杰书这几个混账玩意儿撺掇的,本王饶不了他们!辛苦福晋进宫一趟,去瞧瞧德妃娘娘。”
沾着儿子,皇上可是个小心眼儿的,指不定这会儿正埋怨谁呢!裕亲王还盼着德妃看在福晋的面子上,能给他们府上说点好话。
西鲁特氏抱怨归抱怨,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用了早膳就急急忙忙地递牌子进宫去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裕亲王去侧福晋房里坐了一会儿,还没等福晋回家呢,就又有麻烦事找上门来了——大清早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牛鬼蛇神,皇贵妃的堂弟鄂伦岱竟然跟德妃的亲弟弟晋安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更奇的是,鄂伦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皇帝也不怕的横人,竟然被揍得鼻青脸肿腿抽筋,叫步兵统领衙门的人看了,都暗叫一声解气。
九门提督托合齐昨儿也是裕亲王府上的座上客,今天一早酒还没醒就碰上这样的烫手山芋——两个都是皇帝的小舅子,姐姐还都得宠,叫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判?托合齐当即一捂肚子,哎哟不行了,昨儿酒吃多了,肚腹不调,告病请假!
既然都是皇帝的亲戚,这案子就移交到了宗人府。主管宗人府的简亲王济度也蒙了个大圈,昨儿灌病了六阿哥的人里也有他一份,才刚得罪了皇帝,又来?那就要死一起死吧!
简亲王干脆广发英雄帖,叫上了主管大理寺的裕亲王,刑部的满汉两位尚书。三堂会审,案情其实清晰明了,可在座两位王爷,两位一品大员,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判。
鄂伦岱缓过疼来,还在堂上反咬了裕亲王一口:“早听说裕王福晋跟德妃关系不浅,这奴才进国子监就是王爷推荐的,如今又要包庇他不成?”
裕亲王气了个倒仰,想道这儿这么多王爷重臣,给的是你老子脸面,想的无非是大事化小,这等不光彩的事,一床大被遮掩过去就完了。你小子既然给脸不要,本王也不是没脾气的。走,咱们见皇上去!
于是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就这么上达天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鄂伦岱这个人真是相当的有性格。能同时得罪康熙、雍正两朝帝王。最后因为在乾清门(就是皇帝住的宫殿门口)掀衣便溺,被诛杀。没错,掀衣便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可以说是满清第一狂生了。
第42章
康熙被拒之门外吹了一肚子冷风, 第二天一大早又得到这样糟心的消息,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连早膳都没有吃完。
当年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多铎杀人一时爽, 造成的后果就是满清入关都四十多年了,江南的汉人还时不时地拥戴个“朱三太子”, 闹出点反清复明的乱剧来。
康熙为了统一人心,不得不学习汉学、尊崇孔孟之道, 重修山东的孔庙与京城的国子监。结果国子监重修完成不到两个月,自家的呆霸王表弟兼小舅子就跳出来拆台了。
康熙冷笑着看向底下两个亲王、两位尚书外加一个告病的托合齐,哪个都有权利处置这两个毛头小子,可哪个都不想担责任, 倒把烫手山芋交到皇帝手上。
皇帝又能怎么办呢?清官难断家务事, 康熙管天管地,也不能把手伸到舅舅房里去管舅母吃醋、虐待小妾生的庶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吧?宫里没有皇后,管事的女主人皇贵妃恰好是佟夫人的侄女儿, 哪有个侄女训斥大伯母不贤惠的道理?太皇太后年老,皇太后是嫡母,本就隔了一层,怎么好教训康熙生母家的人?
所以佟夫人母子这些年肆无忌惮, 也是有原因的。
康熙一怒之下,大手一挥, 两个聚众斗殴的家伙一块儿关到宗人府大牢里去,等候处置!简亲王昨儿灌……呸, 不对!简亲王办事不力,不能为皇帝分忧,罚奉半年。再对法海厚加赏赐,派了太医去给他治伤,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
娇生惯养的儿子进了宗人府的大牢!这下,佟夫人坐不住了,只得放下脸面,到二房来求了佟国维的夫人赫舍里氏。妯娌俩一起递牌子进宫,往承乾宫来。
皇贵妃见了佟夫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整个满八旗的上层人家,除了纳兰明珠教子有方,三个嫡子一溜排开叫皇帝都嫉妒。其余人丁兴旺的大族,哪家不出几个二愣子?宜妃的几个兄弟都不成气候,钮祜禄家也有个呆霸王阿灵阿,索额图的几个儿子更是连霸王的气势都没有,只剩呆了。
可怎么人家就没有闹出这么掉脸面的事情呢?还不是家里的大人偏心太过,监管不力!
佟夫人还在狡辩:“是侍女发现法海往我的汤药里搀草灰,你弟弟才……”
“够了!”皇贵妃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夫人还没弄清形势吗?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是庶子暗害嫡母,还是嫡兄殴打庶弟,丢的都是佟佳氏的人!伯母还是消停些,让事情快点过去吧!”
皇贵妃一时心绪激动,忍不住低头拿帕子捂了嘴咳嗽起来。赫舍里夫人连忙上来,拍着女儿的背劝她消气。
佟夫人终于住了嘴,脸上流露出羞愧之色。
皇贵妃端了茶正要喝,却见自己的手帕上染了星星点点的猩红,嗓子里全是腥甜的味道。她怕母亲担心,赶紧把手帕捏作一团,劝道:“伯母回去细想想吧。法海终究也叫您一声额娘,他就是做了一品大员,封诰也落不到贺姨娘头上去。您又何苦生这个气呢?”
佟夫人被侄女儿教训了一顿,脸面挂不住,想了半日只得讪讪地说:“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乌雅家的那个小子多管闲事,本来肉烂在锅里,都是咱们家的事,偏他横插一竿子进来……”
“鄂伦岱自己不作孽,别人就是想横插一竿子也没机会!伯母回去吧,我会设法向皇上求情的。”皇贵妃表面上喝止了佟夫人的甩锅行为,心里却有些淡淡的不舒服。她知道这事怨不得别人,但是德妃好像生来就是克她的一般,什么事一旦沾上了德妃,她总占不到便宜反而吃一堆的亏。
绣瑜叫人在暖阁里用鹅卵石铺了一条石子路,每晚吃了饭之后,带着胤祚来回赤脚走上个七八趟,据说能够促进血液循环,预防消化道疾病,增强免疫力。
胤祚不懂这些,他只是觉得鹅卵石被地龙烘得暖暖的,走起来挺舒服。每次走完,还可以借口脚疼,扑在炕上,让额娘给揉揉脚。
绣瑜早就识破了儿子这点无害的小心机,也不揭穿他,反而趁机哄着他读书认字。
胤祚背了《三字经》,又一句一句跟着读了《声韵启蒙》,最后得了额娘亲手做的金鱼荷包、盘长结这些小玩意儿,心满意足地下去睡觉了。
竹月才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娘娘,皇上待会要过来,可要准备点什么?”
“有什么好准备的?”绣瑜随意扫了一眼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淡蓝色宫装:“这身就挺好。”她说着拿了个绣了一半的宝蓝色大鹏展翅的荷包出来,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感叹着:“宫女都是十一二岁进宫。我走的那年,晋安刚学会跑,还经常摔跤。如今也有十三年未见了。”
都有力气揍人了,想来应该长成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了吧。绣瑜对着光检查了一下刚绣上去的大鹏翅膀,惊奇地发现自己渐渐开始把原主的家人,当做真正的亲人来思念着。
竹月在一旁给她劈线,闻言疑惑地噘了嘴:“小主既然挂念二爷,何不向皇上求情?皇贵妃不也……”
说到皇贵妃,绣瑜不禁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树的影,人的名。佟佳氏出了熊孩子,坏了全族的名声,皇贵妃当然着急了。晋安顶多是意气用事了些,打的是佟佳氏的人,护的也是佟佳氏的人,佟国纲就是想给儿子出气都没理由。我着什么急?”
“这可真是左手打右手,有苦说不出。”竹月也乐了,转而忧心道:“可夫人昨儿来,哭得伤心。皇上又一直扣着二爷不放,宗人府大牢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皇上真正恼的是鄂伦岱,扣着晋安不过是因为单关着鄂伦岱,会让佟佳氏更难堪罢了。”绣瑜倒是很想得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更何况,他也十五岁了,动手之前就该想到怎么承担后果。他若不懂这个道理,跟鄂伦岱又有什么分别?”
竹月这才心服口服。
过了半个时辰,康熙来了,坐在炕上看了会儿书,又用了一盏人参鸡汤,再拉着绣瑜对弈。绣瑜于棋道上没什么天赋,跟高手对决,下得颇有些吃力,每落一子都要思考很长时间。
康熙见她真有跟自己下一晚上棋的架势,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有啊,”绣瑜从善如流地丢了棋子,抬眼嗔道,“皇上可还欠九格格一个名字。”
康熙咳了一声,端起茶杯:“最近事忙,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改日再议。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就是六阿哥了,”绣瑜叹道,“小六这一年身子不如以往强健。臣妾在想,他虽然还未进学,但是可否让他下晌先跟着哥哥们练习武艺,不必太过精深,只图个强身健体。”
说到胤祚,康熙不由严肃了几分:“有道理,朕准了。听闻神医华佗当年编创‘五禽戏’,勤加练习可以延年益寿,只是这功夫已然失传。兴许民间还流传有些许残章,朕明儿就加派人手去寻。”
康熙说完再次发现自己被带跑偏了,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好像你对你弟弟的事漠不关心似的?是他先对鄂伦岱动的手,要真论起来,错可是在他。”
“皇上这是考臣妾吗?”绣瑜拿手拨弄着棋子,漫不经心地笑道,“小孩子打架,对错有什么要紧?谁先动的手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怎么教育孩子,让他们知道下次不能再犯。”
康熙这才露出笑容,凑近了说:“瑜儿果然聪慧,不知计将安出?”
“皇上知道胤祚淘气的时候,臣妾是怎么对付的吗?”绣瑜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边:“小孩子爱逞威风,实际上都是心虚的,吓一吓,就老实了。”
此刻,宗人府大牢里,晋安跟鄂伦岱两个新结的冤家,隔着几根木头柱子大眼瞪小眼。
法海有心科举出仕,鄂伦岱却专门冲着他拿笔写字的右手招呼。晋安一时义愤填膺,带着几个看不过眼的同窗,给了这孙子一顿好打,结果陪着他一起被关进了宗人府大牢。可是他不后悔,如果不是知道法海会左手书,他弄死这混账的心都有。
不过听着隔壁鄂伦岱愤怒的咒骂,晋安还是心慌了一瞬间。说到底鄂伦岱出身不凡,自己却没他那么硬的背景。这可是宗人府大牢,关过苏克萨哈、鳌拜的地方,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去?
鄂伦岱享用着佟佳氏派人打点的美食,还冲他耀武扬威。但是很快,鄂伦岱就得意不起来了。他们两个被单独提出来,押到了更深处的密牢里。精铁铸造的大门重重合上,牢房里漆黑一片,连盏灯也没有。
鄂伦岱下意识就要发脾气。“闭嘴!你来看!”晋安示意他到门口来。鄂伦岱不太愿意跟他看不起的仇人挨这么近,但还是被那铁窗上唯一的光源吸引,只得屈尊降贵凑了过去。
这一看,他不由吓了一跳。门外巡逻的竟然是一身重铠的玄甲骑兵,这可是皇帝的亲卫,通过重重比试挑选出来的精锐力量,不惜屈才过来看守他们,这是要完蛋的节奏啊!鄂伦岱这才有自己闯了大祸的认识。
果然,下一顿饭送来的成了难以下咽的白面馒头,倒给是点了一盏灯。鄂伦岱几时吃过这样的东西,当即就掀了碗,送饭的狱卒却趁此机会塞了一张纸条给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