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无聊啊?”宁凝问白得得,她跟白得得一样,都是不喜欢修行的人,成日游手好闲四处转悠。
白得得白了宁凝一眼,不说话。
“咦,你今儿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容舍呢?”宁凝又问。
“死了啊。”白得得喝了口茶大大咧咧地道。
宁凝嗤笑一声,“死了?看你这表情可不像是死人的表情,该不会是被人踹了吧?”
白得得瞥了宁凝一眼,难道如一那疯子不疯了?从盘古大阵里出来的时候,傻鸟明明说如一是疯疯癫癫地跑了的,才落下因果回溯镜的。
如果如一也回了白盟域?跟宁凝碎嘴了?那可就不妙了。白得得心里咯噔一下,这脸可就丢大了,足够宁凝笑话自己一百年了。
宁凝见白得得一愣,拍腿笑道:“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哈哈。”宁凝笑得花枝乱颤的,白得得真担心她把腰给闪了。
“就那么个丑男人居然把你给踹了?”宁凝难得遇到这么欢喜的事情,自然要抒发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
丑什么丑啊?白得得心里嘀咕,一想起容舍那张真正的脸,就赶紧甩头。
“白得得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啧啧,别说,你顶着这么张漂亮脸蛋,居然都能被踹,你说你的性子得多糟糕啊?或者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不过也可以理解,你性子这么让人讨厌,容舍能忍你那么久,该不会是别有所图吧?”宁凝天马行空地猜着。
白得得眼睛一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她现在说话很少,但凡能动手的时候,她都不想动嘴,反正宁凝也打不赢她。如此想起来容舍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白得得打算把宁凝变成个丑女,至少丑三年,才能泄心头之恨。
只不过白得得还没动手,一个火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酒楼的二楼。
那样火红的身影,不是如一,又是谁呢?
“姐姐。”宁凝一看是如一,就紧张地迎上去,现在如一的脑子有些不清醒,她奶奶再三让她看住如一的,可是让她一直看着个疯子多无聊啊,她这才下山来找乐子的,没想到一个转身,如一就偷跑了。
“姐姐,你怎么来这儿啦?”宁凝出手困住如一。
如一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白练,“我,我要跟她说话。”如一指了指白得得。
白得得看了看如一,听她说话的语气,就像个大孩子一般,看来神智还没有真的恢复。
“我们回去好不好?”宁凝劝如一道。
结果如一再一挣扎,身上的白练就断了。宁凝的修为本来就低如一一大截,哪里真的困得住如一。
如一奔过来坐在白得得身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白得得不眨眼。
宁凝也只好跟着坐了回来,只要如一不乱跑,她就满足了。
白得得看了看如一,又看了看宁凝,用眼神示意她:你姐怎么回事啊?
宁凝耸耸肩,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如一看了白得得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如梦似幻地道:“他喜欢你,是因为你比我美吗?”
真是个疯子,居然现在了还再想那个人。白得得撇撇嘴,密语传音道:“你哪知眼睛看见他喜欢我了?”喜欢我喜欢得杀死我么?
“那为什么你是不一样的?”如一又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白得得不明白。
如一的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情绪激动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有过多少男人吗?”如一开始掰起手指来,“开田、定泉、筑台……合道。”
宁凝不明白如一的意思,白得得却是明白的。当初要不是她自己糊里糊涂地熬过了最初的突破,现在指不定也能收集一个后宫呢。
不过听如一的话,她也曾经合道,甚至达到过最高的层次?白得得想了想,觉得也能理解,阴阳修容花被取走后,神根被毁,修为自然要跌很多层。而她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观想有果,只怕从此也别想摸到合道的门槛了。
如一突然又重新坐回去捉住白得得的手,“为什么你不一样?为什么他会和你,和你……”后面的话即使如一疯着,她也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太伤人。
白得得的手都被如一给掐红了,她虽然法力强大,但是星体真的很脆弱。她很是费了点儿力气才抽回手,轻轻地慢慢地对如一道:“我更宁愿从来就没有他。”如果一开始就是别的男人,或许现在就不会那么伤心。
可如一却不懂,她开始哭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不一样,为什么?”
如一疯疯癫癫地哭着。白得得不明白,为何如一一直纠结于容舍跟自己有一段,而跟她没有。她难道不是应该问,为何容舍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她么?自己和如一不过都只是花肥而已,哪有什么区别?
看在都曾经是花肥的份上,白得得也不能放任如一这般疯癫下去。她轻轻抬了抬手,如一就诧异地睁开了红肿的眼睛。
如今即便是没了阴阳修容花,白得得依旧造出了自己的星辰小世界。
小世界里唯有白得得和如一两人,她将因果回溯镜取出来,划拉到容舍问自己,是不是好一场就能死而无憾的画面,然后递给如一,希望能帮她解除心结。
所谓民不患寡,患不均,若是如一知道自己和她没什么两样,不知道伤口是不是会好一点。
哪知道,如一看过之后,却又将她自己的血滴在了镜子的血引槽里,因果回溯镜里开始一幕一幕地放着如一的“上一世”。
白得得曾经看到过一个片段,却没看到过完整的故事。
故事从如一种下阴阳修容花开始,一直到她自己剥离阴阳修容花为止。其实整个过程里,容舍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因为如一可不是白得得,完全不需要人逼着去修炼,她自己本就很勤奋。
只是偶尔面临生命危险时,容舍才会闪现,助她一臂之力。偏偏就是那么寥寥几次,如一就情根深种,以为自己和“神君”乃是天定姻缘,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及时地救了自己好几次。
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容舍不愿意让花肥死掉而已。误会接误会,白得得也曾经犯过这种自作多情的错误。
再到后来,如一求欢不得,她的愿望,容舍满足不了,所以将装着小炉子的三生盒“送”给了如一当做机缘。
结果如一真将三生盒当成了机缘,而留下了一段意念。她期待容舍能找到三生盒的机括,来证明他们是真的有缘。
然而事与愿违,却是白得得打开了三生盒,得到了小炉子。
再后来就是如一被容舍逼迫,自行剥离了阴阳修容花。
若是两相比较,似乎真是白得得占的便宜较多。就容舍那张脸来说,白得得睡过他,也的确是占便宜了。
如一依旧悲悲戚戚,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白得得也有些搞不清,只能安慰她道:“你看,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后来还能自行剥离阴阳修容花,而我却是被容舍穿肠破肚挖走的。”
如一凄凄地笑了笑,“可是我自行剥离阴阳修容花,断绝了神根,你的神根却完好无损。”
白得得没说话,她并不为现在的结局觉得高兴,也不为自己貌似赢了如一一筹而欢喜,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呢,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白得得撤掉小世界,宁凝便将重新安静下来的如一带走了。
白得得又喝了一杯酒,也不等菜上上来,便起身走了。
她一走,她坐过的位置立即被人用星云纱盖了起来。
郭路猥琐地过去坐了一下,深深地嗅了一口空中的仙香,真是叫人神魂俱漾啊。
郭大走过去就一掌把郭路给打飞了,“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想女人了。”
郭路飞了三条街才飞回来,却见他爹郭大正跪在白得得坐过的位置边上,跟小狗似的左嗅嗅右嗅嗅。
“爹,你这是干啥?”郭路问。
郭大一脸尴尬地站起身,“你管我。”
郭路道:“知道我娘去得早,你老守不住了,可是白仙子也是你能肖想的?”
那是多美的人啊,修为还那么高,白盟域最顶尖的女神,连从她鼻子里呼出的气都自带仙气,叫人恨不能追在她身后不停呼吸。
郭大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老脸,“人要是连梦都没有还有啥意思?”郭大伸手又打了郭路一巴掌,“还不快去把牌子拿过来,写上白仙子仙座,你将来能不能有钱娶媳妇可就全靠这座位了。”
白得得却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登上白盟域第一美人的宝座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算是风靡整个白盟域了,在东荒域的时候她想死了赢过顾晓星,让整个东荒域都拜倒在她脚下,而现在却是再没了当年的那份心境。
当时虽然虚荣了点儿,肤浅了点儿,但是快乐啊。
而且爹娘就在身边,爷爷即使闭关,对她也是随叫随到的,但是现在,一修炼动辄沉迷百年,什么都变了味儿。
即使她们全家搬回东荒域,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了。这颇有点儿话本子里的“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白得得则是觉得“悔叫家人修行忙”吧。
第227章
叠瀑。
梨轻轻地睁开眼睛, 她以为自己的身体会很痛,毕竟魂飞魄散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是现在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
梨欢喜地坐起身, 活动了一下身体,大概是睡得有点儿久所以肌肉有些不听使唤, 好在丹田里的阴阳修容花很快就修复了这一点。
梨在她惯用的梳妆台前照了照镜子, 镜中人依旧是她本人,让她松了口气。亏得她肉身还在, 不然即使容舍将她的魂魄收回来,只怕也无处安放了。
只是为何她醒来的时候, 四处却不见容舍呢?
梨赤着脚在木屋里的每个房间看了看, 也不见容舍, 一转身,从窗户望出去,却见容舍正背对着她立在湖边。
梨欣喜若狂地奔出去, 从后面搂住容舍的腰,“我活着, 我居然还活着。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有法子的。”
容舍缓缓转过身,轻轻地固定住梨的肩膀,将她推开。
梨退后了半步, 抬起头,有些委屈地道:“你真的生我的气?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容舍那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话还犹在梨的耳边。
“没有,我没有资格,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容舍引着梨到湖畔的石凳上坐下。
梨却不肯坐, 重新搂住容舍的腰,“对不起嘛好不好,让你担心了,可是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不选择救你?就好像你也一定会选择救我的对不对?”梨求饶地道,“可是我现在不是醒了吗?”
容舍将腰上梨的手掰开,“坐吧。”
恋人之间的感觉何其敏锐,梨立即就感觉出容舍的不妥了,“发生什么事了?”
容舍道:“你的神魂不全,只有一魄,全靠阴阳修容花强行撑着。不要激动。”
梨松了口气,坐下道:“我当是什么呢。没关系的,我的神魂我自然找得回来。”尽管别人无法找回她的魂魄,哪怕是容舍也不能从星域间无穷无尽的点点魂魄里找回梨的魂魄,但那是她自己的魂魄呀,只要她醒了,一切的归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容舍点了点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替梨重新养阴阳修容花。
梨摸了摸自己的丹田,“不过我记得当时阴阳修容花为了守护我,已经解体,你是怎么把它找回来的?”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容舍没回答梨的问题。
梨摇头看着容舍,她的目光从看到容舍的那一刻起就没离开过他。“我醒来你不高兴吗?”梨伸出手搁着桌子抓住容舍的手摇了摇。
容舍将手抽了回来。
这样突兀的动作,一而再,再而三,让梨脸上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血色,瞬间就苍白了下去。
“你睡了十万年,整整十万年。”容舍道。
“什么?!”梨吃惊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知道自己睡了一段时间,但在她的脑海里,那一段时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最多就是千年,但绝没想到会是十万年。
十万年啊,要多少个岁月来填补,容舍是怎么过来的
容舍看着梨道:“虽然日子很难熬,但我还是熬过来了。”
他嘴里说得虽然轻松,可梨将自己与他易地而处就知道,那有多不容易。若是容舍去了,要让她孤孤单单地过十万年,她并不敢肯定自己能受得了没有他的日子。
容舍苦笑了一声,“十万年啊,眼看着这一次就能救醒你,然后……”然后后面的话容舍没说,其实想也想得到,然后就是他们可以重新过上双宿双栖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