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暗处一声轻响,将这一幕照了下来。
慕倾袂将柳小妮递过来的花挡了回去,“如果是要表达歉意的话,你不如亲自送更有诚意。”
柳小妮一怔。
慕倾袂唇边又浮现了一抹冷笑,“而且,如果你想表达歉意,建议你换一朵花,你哥哥对于花语颇有了解,你不如找他问问。”
话落,慕倾袂抱着九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小妮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地目视着他们离开,方才的温和已经尽数消失,眼底一片冰冷。
“小妮老师?”
园长在远处叫她。
柳小妮转过身,面上重新拾起了温暖的笑容,紧走进步过去了,“来啦。”
……
送走所有孩子之后,柳小妮也下班了,街边停着一辆无比熟悉的车,柳小妮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
“你不是答应了陆橘,以后不会再来幼儿园了?”柳小妮坐进副驾驶,将怀里一大捧得手工玫瑰丢到后座,这才睨了一眼柳丞哲。
柳丞哲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方向盘,笑道,“可巧,她今天不在,所以我也不算违背诺言。”
“嗤,”柳小妮厌烦透了他那副仿佛长在皮肉伤的笑面,冷哼一声,“她会不在这里,别人可能不知道原因,你还会不知道?”
“小妮。”
柳丞哲的笑容微收,眸光里透出几分冷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还是为了帮你?”
“好好好,”柳小妮举了一下双手,“那我是该感谢你,可我也帮你了,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
“看样子你也不算很成功啊。”
柳丞哲手握方向盘,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
柳小妮坐在副驾驶,瞥了一眼车后丢着呃一大堆手工玫瑰,而她手里握着那支没能送出去的粉色玫瑰,冷笑道,“那只能说明,我们都是失败者。”
“我跟你不一样,”柳丞哲看了她一眼,“我有希望,而你毫无希望。”
“你不觉得,”柳小妮道,“我的希望,就是你的希望吗?如果我没有希望,那么你,又凭什么有希望?”
柳丞哲默了默,旋即轻笑了一声,“你好像很久都没有跟我说过绕口令了。”
柳小妮微怔,眼底闪过一道恍惚,随即咬住下唇,低喝道,“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柳丞哲启动车子,“我只能帮你拖住她五天的时间,周六是展览会,我邀请了她。”
“啧,”柳小妮面色不善,“左右我已经失败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失败了?”柳丞哲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怎么,你安排的人没有拍到照片?”
“你跟踪我?”柳小妮霍然转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安排人拍摄照片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跟柳丞哲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柳丞哲淡声道,“小妮,做事情要有底线。”
“底线?”
“那么多的豪门高户,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早就已经连底裤都掉没了,你跟我谈底线,我这算得了什么?!”柳小妮神色激动,发泄完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感受到柳丞哲的视线变冷,她咬了咬牙,才沉声承认错误,“对不起!”
一个家教优秀的人,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本以为她这个看上去温和,骨子里却无比严格的哥哥会训斥她,可最后她也只听见柳丞哲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是哥哥对不住你。”
柳小妮垂眸,唇角向下弯了弯,随即又勾了起来,“哥哥说笑了,你哪里对不住我了呢?你只不过是一直在过自己喜欢的人生而已。”
只不过,将原本该三个人平均分的大山,都压给了她们而已。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明天就是你的生日,爸妈已经在酒店准备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柳丞哲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面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昔。
柳小妮没有说话,她偏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像钢筋丛林,是银丝鸟笼,所有人一旦陷进这里面,便如同被折了双翼,除了继续在这里苟延残喘,再没有其他的活路。
生日?
生日有什么可庆祝的,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算是一件喜事吗?
道路两旁五色霓虹逐渐明亮,帝都夜幕降临。
太阳从另外一个地方升起。
陆橘已经在欧今的会客区等了三个小时了,在喝了第三杯咖啡之后,陆橘终于能知道为什么慕倾袂不喜欢喝加糖的咖啡了。
于是在前台问她第四遍要不要喝咖啡的时候,陆橘礼貌地摇头道谢,“不了,请给我一杯水。”
来之前她就已经跟欧今杂志联系过了,说是让她今天上午过来,结果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也没有人现身。
于是陆橘就在这里观察了三个小时。
这家公司跟慕氏集团稍有不同的一点就是,这家属性为时尚的公司完全开放了员工服装上的自由,所以来来往往的男女穿着都光鲜亮丽,彼此间交谈也爽朗愉悦,乍一看不觉得这是公司,倒像是大型商场。
“陆小姐,请跟我来。”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过来,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橘向她颔首致意,跟随在她身后进入一间办公室。
欧今杂志的东方负责人,是一位五十岁的男子,中文名叫哈米苏,虽然已经年至五旬,但却依然神采奕奕,头发跟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革履,倒像是一个四十出头的魅力大叔。
看见陆橘进来,哈米苏笑着走过来伸出双手,陆橘微笑着伸出手去,“您好,我是慕氏集团的策划部经理,陆橘。”
“欢迎你,陆小姐,”哈米苏爽朗地笑着,随即邀请陆橘在旁坐下,陆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正要开口,哈米苏便道,“陆小姐,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终止与慕氏集团的合作,已经是不能更改的决定了,所以你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回去吧。”
“哈米苏先生,您想跟我说的话如果只有这些的话,那完全不必由您亲自来接见我,完全可以派其他人将我打发了,您同意让我过来,难道不准备给我说话的机会么?”陆橘礼貌地微笑着,丝毫不因为哈米苏上来的当头棒喝而失落无措。
哈米苏顿了顿,深深地看了陆橘一眼,随即轻声叹了一口气,“你果然很优秀。”
陆橘不知道这个‘果然’是怎么得来的,她拿出慕氏集团在时尚版图的相关业绩和对外框架图给哈米苏看。
哈米苏看到这些,眉梢微挑,“我以为,你会来跟我解释那些传闻是假的。”
陆橘好不容易才成功约见了他,当下也不敢马虎,谨慎地回答道。“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人们耳闻口传,中间经过了一个个不同的大脑的过渡与加工,最后传到您这来的时候,版本也定然跟最开始不一样了,中国有句话叫做‘三人成虎’,一个人说有老虎没人信,两个人说有老虎也没人信,等三个人说有老虎了,人们便落荒而逃,所以您会相信也是正常的。”
“我代表慕氏来这里,向您展示我们慕氏完全有能力和您达成合作,并有充分的信心和决心来完成合作,这应该是首要重要的部分。”
陆橘谈吐自信,丝毫不因为孤身远赴他国就心生怯意,哈米苏抱着欣赏的态度安静地聆听着陆橘的话,旋即笑道,“你说的不错,我原本就有些不相信,现在更是怀疑了,如果慕氏集团真如传言那般不堪,又怎么会有像你这么优秀的领导?”
陆橘的心头刚攀上喜色,哈米苏又遗憾地摇摇头,起身道,“但还是很抱歉,我们不能继续再跟你们合作,还请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