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着秀巧的身子,苏娇没有过多纠缠,先回去了家里。
万幸顾苼救得及时,秀巧苏醒后,状态慢慢地好起来,也没有因为缺氧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苏娇仍不放心,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姑娘,我真没事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我保证就躺床上,动都不动。”
秀巧心疼地看着苏娇眼里的血丝,姑娘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往日里迟睡一会儿都会念叨什么有损美貌,如今却守了自己几个晚上。
苏娇刚让人煎好了药,拿在手里轻轻吹凉了,将秀巧扶起来,“你有没有事我心里清楚,赶紧将药喝了,喝完再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秀巧乖乖地捧着碗,一鼓作气喝了个精光。
苏娇将碗放好又坐了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去捡石子的吗?怎么会落了水?”
秀巧垂下眼眸,“是我一时不小心,也没注意脚下才滑进了湖里……”
“你是思忖着我好蒙骗是不是?你以为自己怎么那么快就被人救了上来?顾公子可都瞧见了,我不过再问一问,看看你脑子里面有没有进水。”
“脑、脑子里怎么会进水……”
“行了,赶紧说说吧。”
秀巧抓在锦被上的手忽而微微颤抖起来,冰凉的湖水没顶,从口鼻涌入身体里的恐惧,像是要将她吞没。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她只知道,她就要死了……
苏娇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怕啊,有姑娘在呢,咱们从来不惹事,却也不能被人作践,谁都只有一条命,没人能轻易夺了去!”
“是……徐柯,他诓我说,那边有几块漂亮的石头,算是对之前的事情给我们赔个罪,我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去了,然后,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下……”
“我知道了,我也就问一下,等你好了,咱们得谢谢顾公子,是他救了你上来,我才能及时进行急救。”
秀巧乖巧地点点头,顺着苏娇的动作躺下,苏娇给她掖了掖被子,“睡吧,早些将身子养好,我身边可缺不了你呢。”
那副汤药有安神的作用,秀巧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苏娇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眯起来,周身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下来。
“害人性命,是要,以命偿还的……”
……
齐萱瑜隔了两日过来找苏娇,见到秀巧安然无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不由地拍了拍胸口。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她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苏娇,“你可真厉害,外头都传遍了,说你生生将一个已经断了气的人给救活,传的神乎其神。”
苏娇脸上蒙着面纱,手里拿着几根银针浸在一只玉瓶里。
“苏娇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对了,那个徐柯,你对他有什么了解吗?”
苏娇将瓶子放到一旁,解下脸上的面纱,拿着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问。
齐萱瑜睁大了眼睛,“真的是他做的?”
“嗯,秀巧都告诉我了。”
“苏娇,你莫不是想找他报仇?这可使不得,我知道你跟黄家关系好,可是徐家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你若是对徐柯动手……”
苏娇忽然笑起来,“谁说我要对他动手了?这种蠢事我不会去做的,你放心吧。”
“真的?”
“真的,你知道那个徐柯往日里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那你问这些做什么?”
“知道了我才好避开啊,那样的人,我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齐萱瑜想想觉得苏娇说得也对,况且她一个姑娘家,应该也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
于是齐萱瑜将她知道的,有关徐柯的事情,统统都说了出来。
苏娇一边微笑着听,一边继续拾掇药草,一派云淡风轻,超凡脱俗。
……
秀巧很快又生龙活虎起来,苏娇怎么让她休息她都坐不住。
“几日没有伺候姑娘,我这浑身都不自在,我都大好了,还闷在屋里,那才会闷出病来的。”
苏娇拿她没办法,干脆给她找了些事情做,“这几日你的字可落下了许多,今日瑞樟哥哥在家,我让他看着你都补上。”
朱瑞樟得令,看了秀巧一整日,这一日里,苏娇却没有惊动任何人出了门。
秀巧写完了字,到处找苏娇,着急上火的眼睛都红了,姑娘该不是、该不是去找那个徐柯去了吧?
她撒腿就要往府外跑,给朱瑞樟死死拦住,“你若是跑出去,苏娇问我要人我可怎么办?你别急,她又不是个小孩子。”
“姑娘会去做傻事的,瑞樟少爷你快些让开。”
“我不让。”
“你让开!”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苏娇和朱瑞文双双进了府,“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姑娘!”
秀巧跑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苏娇,发现完好无损,“您去哪儿了啊!”
“我跟瑞文哥哥出去买些东西,见你写字写得专心就没告诉你,怎么了吗?”
秀巧一颗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你去找那个徐柯……”
“你想多了,对了,今儿我特别想喝鱼汤,你去跟厨房说一声。”
秀巧见确实是自己弄错了,这才松了口气,步履轻盈地往厨房去了。
“瑞文哥哥,瑞樟哥哥,那我先回房了。”
“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朱瑞文叫住了她,苏娇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笑盈盈的表情不变,“有什么事,往后再说也是一样。”
“那我将秀巧叫回来一起说吧。”
“走走走,哥哥想在哪儿说?”
苏娇推着朱瑞文离开,这人,跟个狐狸一样!
来到个没人的地方,朱瑞文看着苏娇还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目光闪了闪。
“方才我遇到你的地方,徐柯似乎也经常在那里出现?”
苏娇收回手,撇撇嘴,“我哪儿知道呀,我与他又不熟。”
“你不是让他等着的吗?徐柯当做笑话一样地到处说,别人不知道你的性子,我们还不知道?你从不会随口说那些。”
苏娇抿着嘴不说话,朱瑞文面容缓和下来,“我只是怕你太冲动,选了错误的法子,到时候得不偿失。”
“瑞文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娇再不是方才无辜的模样,她嘴边噙着笑容,圆圆的眼睛这会儿眯成了月牙。
“我本就不是个心善宽容的人,秀巧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想害死秀巧,他觉得秀巧的命不值钱,对我来说,他的命,连秀巧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忠诚可爱的秀巧,是苏娇来到这个世上,如同救命稻草一样地存在,因为有她,有她时时陪着自己,处处护着自己,苏娇才没有那么孤独,才有动力撑下来。
这么好的姑娘,也不为个什么事就要被人给弄死,苏娇心底的戾气不断地翻腾搅动,她忍不了。
朱瑞文叹了口起,“总之,一旦有什么事,你一定不要什么都不说,我们……我也可以帮你。”
苏娇笑容又明丽起来,“多谢瑞文哥哥,只是这事儿吧,还用不着你们帮忙,哪里就那么重要了?”
她笑眯眯地离开,朱瑞文握了握拳头,还是太慢了,朱家复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
几日后,苏娇听闻了一则消息,吴家公子吴光,和他常在一起的徐柯双双染了一种病。
那病症很是凶险,皮肤从手指开始溃烂,一路顺着胳膊往身上蔓延,溃烂处奇痒无比,流出的脓水气味极其难闻,日日折磨着人的精神。
齐萱瑜来告诉苏娇的时候,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这是报应,谁让他们平日里品行不端?还想对秀巧出手,活该!”
苏娇又在碾药,闻言轻笑了两声,“他们请大夫瞧了也没有起色吗?”
“好像是没有,这些日子见天儿地瞧见大夫往两家府里跑,且都不重样儿,想来是束手无策了吧。”
齐萱瑜撇撇嘴,“谁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染回来的病,大夫都说见都没见过。”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
苏娇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事儿,与她无关。
只是第二日,吴家居然来了人,想要请她去给吴光诊治。
朱家人以为苏娇会拒绝,结果她二话不说提上药箱跟着吴家人过去了,更奇怪的是,这一次她连诊金的事情都没提。
到了吴家,苏娇也不多话,径直去了吴光那里,屋子里的味道果然难闻,苏娇和秀巧都带了面巾。
吴光两条手臂上满是溃烂,强撑着不去抓挠,意志力被逼到了极限,整个人蔫蔫的。
他看到苏娇,眼里不知道闪过一抹什么光,竟是想往后缩一缩。
“老实点,不想死就别乱动。”
苏娇清冷的声音,仿佛驱散了屋子里弥漫的阴霾,没人追究她的语气,只要她能治,怎么样都行。
苏娇还真的能治。
她带来的药很管用,不过几日,溃烂流脓的地方竟然慢慢地开始结痂了!
吴家人对她越发恭敬,奉为上宾,只有吴光,对苏娇是越来越忌惮,以至于她一靠近,他就能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