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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喝酒啦!
    午后,整间办公室像剥去了大部分豌豆粒的空荚子,只余几颗被手艺不精的农夫遗留下来的。
    这也说明,下午一般是销售去外面跑业务的高峰期。
    在这个当口,先前刚被陈学云套上“每天每天在外面鬼混”污名的沙九言款步姗姗回来了。
    还带来一个让大家闻风丧胆,纷纷把头有多低埋多低装不存在的消息。
    “今晚我要参加一个酒会,可能需要喝点酒,谁陪我去?”沙九言眼波流转间,唯有路鹿毫不闪躲地抬眼对视。
    那什么......只有路鹿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第n回被沙经理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蛊.惑了……
    含的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沙九言眼眸中漾着的每一种情绪对于路鹿来说都是吸引至深的黑洞,尽管那些......不是因她而起,也不会因她而止。
    路鹿直勾勾的目光让沙九言似笑非笑地挑眉,舌尖轻碾,她唤着她的名:“小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陪我去。”
    旋即,沙九言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鹿......”路鹿愣愣地复述一遍。
    要不是昨天她回家之后忘了给沙经理报平安,沙经理发信息来关心她,她还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小路”原来是“小鹿”啊!
    ——小鹿,外面下雨了,你还没到家吗?
    比起偷看沙经理的n次,这条信息路鹿大概回味了n+1遍吧……
    此刻,她忍不住又拿出来看。她想,其他人应该叫的都是她姓氏的“小路”,如此说来,只有沙经理她......
    啊!专、专属?!不能继续深想下去了!!饶是路鹿一直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子也快撑不住喜上眉梢了。
    心里的小鹿嗷嗷叫唤,虽然是同音字,但叫姓氏和叫名字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啊喂!
    想曹操曹操到!沙经理的消息又来了。
    ——小鹿,下班等我。
    短短几字又一次让路鹿瞪直了眼。如果忽略参加酒会的任务前提,这样的台词放在动作片里是等我一起干一架;放在文艺片里是等我一起喝一杯;放在色.情片里岂不是等我一起找个地方脱光光???
    被自己的脑洞惊着了,可一旁的许如依误以为她惊恐万状的双眼里盛满了对酒会的殊死抗拒。
    知心姐姐小许上线,她轻拍了一下路鹿的肩膀嘱咐道:“小路,你也太实心眼了。事已至此,你只能陪着去了,但有一点你得记着。凡事量力而为,尤其是挡酒,难受了就去洗手间吐出来,别忍着。”
    作为陪领导应酬过几次的过来人,许如依深受其害,故而深有体会。
    “酒会上能喝很多酒吗?”这还是许如依第一次听路鹿说话说这么顺溜的,而且竟然用的是“能”而不是“会”?
    这很奇怪诶……
    许如依皱了皱眉,还是顺着自己一开始的思路说:“用膝盖想想也是啦。不过沙经理本来就酒量如海深,你年纪又那么小,她应该不会让你替她挡太多酒。”
    之所以多带一个人,一般是为了防止对方集火猛灌。之前和沙九言出去,她多少还是会照顾着点许如依的。
    “哦……”路鹿反倒是垂下眸子,略显失落。
    “呐,以防万一我把我压箱底的解酒药和胃药给你。到时候真喝多了也不至于太狼狈。”许如依觉得自己真够意思。
    可惜,既然是压箱底,它们的命运和之前的卫生巾神一般相似,许如依翻箱倒柜遍寻不着。
    路鹿无奈地用指节蹭了蹭眉毛:“谢谢如依,我应该,没关系的。”
    “你放心啦!下班前我一定给你找到!”
    立flag通常来说,就是为了狠狠地踹翻它。
    果不其然,丢三落四不靠谱的许如依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小药箱。
    路鹿腹诽:找到了也不敢瞎吃啊,谁知道有没有过期......
    ......
    停车场内。
    一支悠扬的古典交响曲不疾不徐地低声吟唱,终于还是到了尾声。
    沙九言没有扣上安全带,仰靠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几分钟前,路鹿发来消息。
    ——沙经理,等我五分钟,我很快就来。
    其实和路鹿在微信上交谈之时,沙九言屡次走入一个荒诞的误区。她总忍不住觉得对方在书面表达上应该也和说话一个调调,充斥着逗号和句号。
    沙九言回她:
    ——时间还富余,不必着急。
    话虽如此,但她就是知道小家伙一定会踩在五分钟的时间范围内过来。这个和年龄无关,守时的人总会很守时。
    因而,沙九言懒懒地睁开眼皮,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低了两档。这个或许就和年龄有关了,年轻人的体质如火炽烫。
    不过须臾,有人轻叩驾驶座这边的车窗。沙九言摇下来道:“没锁,你上来便是。”
    路鹿没有选择就近拉开后座的车门,而是特意绕到了副驾驶位。
    可能是跑得急,可能是穿得多,沙九言注意到路鹿轻喘着气,额上蒙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在对方扣上安全带时,沙九言有些犹豫要不要再调低一点空调,尽管她已经觉得有些过于冷了。
    “没耽误吧?我买了,点东西。”路鹿主动开口。
    “药?”沙九言问,路鹿手上的塑料袋写了“正大药房”几个绿字。
    “嗯,给你的。”路鹿递出袋子。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沙九言一头雾水。
    打开一看,里面是瓶装的醒酒药和盒装的胃药。
    “喝酒伤身。”路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虽然这两样东西是许如依率先提出的,路鹿不过是照搬照用。
    偏着头,沙九言注视路鹿的目光有些怪异,仿佛是透过这个着眼点发散出去想什么其他心事似的。
    少顷,沙九言笑了笑。
    随手把药袋放进了手刹旁的置物盒里,她跳过了药品的话题,而是另起炉灶:“可能来不及吃晚饭了。”
    “我不饿。”路鹿搔了搔脑后的发茬说。
    “预防比治疗更重要。”沙九言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包饼干丢到路鹿怀里。
    诶?居然是昨天她请沙经理吃的芝士饼干。渐渐熟悉沙经理聊天的跳脱和拐弯抹角之后,路鹿大概能够明白她说的“预防”是吃点东西垫肚子不容易伤胃和醉酒,而“治疗”就是那袋药的事后补救了。
    “你也买了呀?”路鹿一边撕包装,一边问。
    “嗯,今早去便利店买早饭的时候有稍微注意找一找,没想到还挺常见。”沙九言回答。
    “你吃吗?”
    “我吃过了,我们该上路了。”
    “哦。”
    “不够还有。”
    沙九言系上安全带,扫了一眼一口接一口吃得贼香的路鹿。
    就这狼吞虎咽,几秒就见底的样子还说不饿呢,沙九言摇了摇头。
    ......
    路上,在沙九言的软言诱哄下,路鹿一连嗑了三包,加起来也有五十来块小饼干吧。
    忍着没有把饱嗝打出来,路鹿只是难耐地伸了伸脖子。打死她也不承认是自己贪吃,只是盛情难却罢了!
    “嗯,小鹿吃得真好呢。”沙九言趁着红绿灯翻开车兜看了看,“还有一包,干脆你也吃了吧,给车里腾点空。”
    刚拧开保温杯灌一口的路鹿差点把嘴里的内容物全贡献到挡风玻璃上。
    她费了老大劲儿咽下去说:“不了不了,年年有余。传统美德,要有节制。”
    “也是。”沙九言轻踩油门,跟上前面的车龙。
    正值下班晚高峰,机动车困苦地蹒跚,排着队就像迪士尼外等待检票心情焦灼的旅客。反倒是一辆辆摩托车和自行车灵活地穿街走巷。
    “沙经理,把空调,调高点吧?”路鹿忽然道。
    “你穿得这样多也会觉得冷吗?”沙九言显得有些纳闷。
    沙九言没有刻意关注过路鹿的衣着打扮,只是有那么一个印象在,这个小孩很爱穿长袖衬衫,而且衬衫里面总是多余地套了t恤。
    如果反季穿搭是年轻人的一种风尚,那沙九言也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你快,别说了。”路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粉衬衫搭黑西裤,转而又看一眼沙九言的正红色露肩小礼裙,无对比无伤害,“我觉得我,穿成这样,会被宴会,保安,赶、赶出去。”
    “多虑了,这算不上什么正式场合,只是一个怪老头的生日会。”所以沙九言没有提前通知,如果是那人,本也不必拘礼。
    “怪老头?”这形容让路鹿诧异极了。
    “见到他,你自然就会明白。”沙九言暂且卖了个关子。
    “哦,那空调......”就像摇奖转盘上的指针骨碌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抱歉,我还以为你怕热。”沙九言拧了拧控制空调温度的旋钮。
    “那倒,也没说错。但风对着你的,手臂吹。”路鹿耷拉下眉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说沙经理是好人吧。对方裸.露的手臂上那一颗颗细小的疙瘩八成是被冻的。
    “原来是这样。”沙九言轻笑起来。
    在路鹿小心翼翼的侧视中,沙九言纤长的睫毛在笑意的渲染下润泽着水光,忽闪忽闪。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她想的东西却很没营养,沙经理刷的是什么牌子的睫毛膏?
    “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沙九言忽然扭头看她,吓得路鹿如同考试作弊被抓包那样,条件反射地缩紧了脖子。
    “我这么吓人吗?”
    “可,可能,因为,我在发呆吧。”
    “你刚才,是在笑我吗?”路鹿埋头玩着衣襟最末端的一粒纽扣。一旦接触上沙经理的目光,她就会不由自主为包括刚才那次在内的无数次偷看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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